自那日,贾赦成了荣国公,家中大摆宴席,牛家,付家,佟家却没到场。
巧姐还问贾琏为何,贾琏道:“皇帝特意把贴身太监留下,自然是想看我这里如何,他想回复之前君臣琴瑟和鸣的日子,但是又只想臣和他这个君和却不要臣和臣之间太和,自然又要玩平衡,这面大肆的封赏大老爷,完全的越过了当初封赏牛家的势头,就是想让我们之间起龌龊,我们自然要装出一副龌龊的样子给皇帝看啊。”
巧姐了然道,那是不是说,以后我们要安静的过日子了。
贾琏道:“是啊,要消停很久了,这世道,天灾人祸不断,禁不起折腾了,这一年竟加油了,消停消停也要,我在东府还有美人没拿下哪。”
巧姐看着贾琏这个模样,道:“你就是嘴上厉害,我也没见你真来真的。”
贾琏不愿意和巧姐继续这个话题,自然打岔道:“这几日家里热人会多些,你多照顾你母亲,林如海被大老爷弄去了江南,做事,还顺带了薛潘。”
巧姐问道:“去做什么”
贾琏回:“去收拾贾雨村。”
巧姐一听,欢喜了,道:‘好啊,好啊。只是是个怎么个章程啊。’
贾琏道:“这贾雨村,吃咱们家大老爷的饭,不给咱们家大老爷办事,还以大老爷的名义对咱们家人下手,也不知道是个糊涂的,还是个心思大的,要是不把他弄了,以后还不翻了天。
于是大老爷就给林如海弄了个五品巡查御史的身份,给薛潘弄了个从七品卫指挥使司经历,憋着要弄死贾雨村去了。”
巧姐哦了一生也无所谓了,她对官场上的事没兴趣,只对大观园的事有兴趣。
于是日子就这么安定了下来。
贾琏放开了让巧姐玩,巧姐自然能玩出花样来。
那日荣国府热闹,可也是王熙凤的生日,因着办贾赦升国公的事,倒也把王熙凤忘了。
如今也没了正经事,巧姐又把这事拿了出来,攒动着王熙凤的后婆婆邢夫人给王熙凤过寿。
邢夫人赖不过巧姐,只能照办,权当是找个由子大家乐乐,谁也没把这事真当是给王熙凤过寿了。
反正如今邢夫人也不差钱,就当是为自家侄女谢王熙凤的照顾了。
只是这寿星老因着要养身子,露面的时候倒是少,全是一些小女儿家在玩耍。
却是秦氏终于被放风了,王熙凤请了这秦可卿来西府替自己照顾这一家子。
展眼已是九月初四日,大观园中人都打听得西府在干嘛,办得十分热闹,不但有戏,连耍百戏的并说书的男女先儿全有,都打点取乐玩耍。
话说众人看演《荆钗记》,宝钗和姐妹一处坐着。
钱玉莲和王十朋相恋、分离、诈死,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看戏的都是女眷,对苦命的钱玉莲很能感同身受。戏文是虚构的,钱玉莲的死即使在戏中也是误会,但这些假假真真的死亡却把悲伤真真切切地传递给观众。林黛玉对宝钗评说《男祭》那出戏:“这王十朋也不通的很,不管在那里祭一祭罢了,必定跑到江边子上来作什么!俗语说,‘睹物思人’,天下的水总归一源,不拘那里的水舀一碗看着哭去,也就尽情了。
原来这《荆钗记》讲的是南宋时期,温州士子王十朋家贫却才华横溢,至诚至信,和邻近朔门巷女子钱玉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玉莲拒绝五马街豪富孙汝权求婚,以木头荆钗为聘礼,和十朋山盟海誓,结为夫妇。未久,十朋赴考得中状元,万俟丞相欲招为女婿,被十朋拒绝。孙汝权得万俟授意,暗将十朋的家书改为休妻之书。玉莲接信后万念俱灰,含冤投入瓯江自尽。十朋得知妻亡,痛不欲生,立誓终生不再娶。万俟为泄恨将十朋从富饶的江西饶州改调到穷僻的广东潮阳为佥判。十朋只得携母上任。玉莲被原任温州太守的福建安抚钱载和从江中救起,收为义女,带往福州,喜闻万俟逼婚真相,却又复得现任饶州王佥判病死消息,误以为十朋亡故,悲痛欲绝,也立誓终生不再嫁。五年后,万俟遭贬,十朋擢升江西吉安太守,上任前绕道温州,至江心寺追荐亡妻,恰逢玉莲也按例来寺拈香悼夫,两人惊疑如梦。在退隐的邓尚书热心撮合下,当元宵夜千盏红灯映亮瓯江时,夫妻以荆钗为凭,重新团聚的故事。
这宝钗本就厌恶这私相授受的事,更觉得这黛玉无理取闹,人家夫妻若不去祭江又哪里能互相见到。不过是读书人安排的重逢巧合罢了,用得着你出言讥讽吗?
而这黛玉不过是有所感罢了,这荣国府飞黄腾达成了国公的日子,又有几人记得那是金钏儿的生日。谁还记得凤姐和这一个丫鬟是同一日的生辰,这荣国府哪怕是因事错过了王熙凤的生日,依旧有人想着给补办,可那死了的金钏儿怕也只有宝玉一人记得吧。
这也就是贾琏不知道这林黛玉的心思,不然定要说一句,废话,他不记得谁记得,哪金钏儿又不是我们逼死的。
可见这三观不合的人,强自凑到一起,也是互相瞧不起的。
凤姐的生日却演了一出悲欢离合的《荆钗记》。倒也不是秦氏的过错,却是凤姐自己点的。
《荆钗记》中王十朋的妻子钱玉莲死了,但又复生。这种死死生生的曲折总算有一个圆满的结局。秦可卿是贾蓉之妻,《荆钗记》中的夫妻之情几乎是对她和贾蓉的最大讽刺。王十朋对钱玉莲忠诚情深,为妻子的死亡哀恸不已。这与贾蓉对秦可卿的感情形成了鲜明对照。
生日当天,贾蓉趁妻子赴席的空隙,竟召鲍二媳妇进屋通奸。
这整个贾家的事,还能有王熙凤不知道的,今个这一出,一是提醒秦可卿,二也是要秦可卿对贾蓉死了心。
可见这王熙凤对贾琏是煞费苦心啊,贾琏惦记的,王熙凤自然也惦记。
只是这讽刺,就显得太讽刺了。
秦可卿本就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只是性子懦弱罢了。这王熙凤大喜的日子,来这么一处不着调的,秦可卿自然感觉得出来,只是不知道差在哪里了,心中不自在,就借故离了席。
王熙凤本来自己懒怠坐席,只在里间屋里榻上歪着,和姑娘们继续看戏,随心爱吃的拣几样放在小几上,随意吃着说话儿;
将自己两桌席面赏那没有席面的大小丫头并那应差听差的妇人等,命他们在窗外廊檐下也只管坐着随意吃喝,不必拘礼。又差遣平儿跟着秦可卿,也怕这秦可卿出了意外,不好和贾琏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