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寿夫深感气闷,当面的中[***]队就像一个弹簧,看上去被打得还不了手,可冷不丁一反弹又能让他恼怒不已。中[***]队在三界镇发起了一次夜袭之后,第二天下午即全线撤离,谷寿夫挥兵继续向明光前进,在横山再度遇上中[***]队的顽强阻击,激战两天之后,中[***]队再度撤退,这一次就一直退到明光。
于学忠的撤退是因为迂回的第九师团攻克了横山侧后的三河集,九十二师苦战三天没能挡住第九师团的进攻,向凤阳撤退。
“南线曰军看来很积极,”前线战况传到徐州之后,李宗仁和庄继华几乎同时皱起眉头,南线曰军比他们预计的多了一个师团,廖磊在定远发起的反击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只是稍微迟缓了下曰军的攻势:“德公,是不是从二十三集团军抽一个师,划归廖磊指挥?”
李宗仁低头想了想,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徐祖贻,徐祖贻心里早有计较,不过常年的官场生涯,他早懂得藏拙的必要,此刻见李宗仁的目光,便平静的说:“正面防线要承受曰军三个师团的进攻,两个军恐怕不行。除非….”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李宗仁和庄继华,庄继华有些不耐烦:“我的参座大人,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你可是参谋长。”
徐祖贻心中苦笑这位副司令官年少气盛,说什么都毫无顾忌,他不以为意的笑笑:“从廖磊的反击来看,曰军兵力雄厚,以蚌埠为底线,曰军十万大军,后勤比较近,反击不容易奏效,不如将曰军放过淮河,以浍河、解(旁边三点水)河为底线,将曰军放过淮河,如此曰军后方拉长,一旦我军反击,曰军再抽调兵力就不容易了,如此就只能在侧后放置重兵,以保护交通,如此正面攻势必然松缓下来。”
“燕谋高见,”李宗仁的神情顿时轻松:“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二十一集团军实力未复,从二十三集团军抽调一个师完全有必要,但剩下的三个师团依然实力非凡,在蚌埠恐怕还不行,就以解河为底线,文革,二十三集团军你熟悉,你看调那个师合适?”
“124师。”庄继华毫不犹豫的答道,124师是田颂尧部主力,原是孙震直辖,邓锡侯田颂尧本是一体,邓锡侯组建出川部队时,田颂尧毫不犹豫就把这个师交给他了,成为四十一军主力,也是川军中最先换装的部队。
“好,那就给孙震发电,将124师划归二十一集团军指挥。”李宗仁手轻轻握了下。
“报告,委员长电报。”
李宗仁和庄继华不由愕然,不知道蒋介石这时来电是什么意思?徐祖贻接过电报,匆匆看后有些纳闷的说:“委员长将五十八军和六十军划归我们了。”
庄继华稍微楞了下,随即大喜,这两个军他要了不知多久,可蒋介石就是不松口,没想到这时却送上门来了,不知道蒋介石怎么又想通了。不过既然给了,那当然就用不客气了。
“他们要多长时间才能到徐州?”李宗仁不动声色的问道,实际情况恐怕只有他清楚,算清楚曰军实力后,他就在私下里向蒋介石要兵,而桂系的部队不多,庄继华一再提及这两个军,特别是六十军,按照庄继华的说法,六十和一零一军是他专门训练来对付曰军的,所以干脆就点名要这两个军,蒋介石为了在韩复榘的事情上取得他的合作,这次开封会议期间终于承诺将这两个军调给五战区,现在不过是蒋介石践诺而已。
“六十军半个月内到,五十八军恐怕时间更长一些。”徐祖贻把电报递给李宗仁,李宗仁接过来看到又转交给庄继华,庄继华一看才明白,蒋介石这是有条件的,要求这两个军只能用于反攻。
庄继华有些郁闷,还要半个月时间,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吧,他轻轻吁口气问:“空军方面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提供空中支持了?现在天上可只有他们的飞机。”
“周至柔说空军有几个关键的雷达站还需要些时间,嗯,大约一周,一周以后就行了。”徐祖贻把吁空军联系的接过告诉他,其实空军现在有一百八十架p40,在希特勒关闭武器交易之前,还从德国买到了三十架bf109,这三十架bf109说来还有点惊奇,动用了庄继华在德国的合作伙伴,工厂的提出十二架新的,其余的还是德国空军正在使用的,所以才能这么快的送回来。除了德美的飞机,按照中苏航空界协定的秘密条款,苏俄向中国提供六十架伊-16,八十架伊-15,双方正在商议由苏俄派出援华志愿飞行员的事。
无论飞机还是飞行员对中[***]队来说是宝贵的,在淞沪战场上尝到雷达的甜头后,周至柔无论如何不愿在没有雷达的情况下让飞机升空迎敌,坚持要把雷达站建好后才投入战斗,这让各战区指挥官心里恨得咬牙,可还拿他没办法。
李宗仁放宽了底线,但李品仙却不想这样,他认为完全可以利用淮南一带的有利地形,最大程度的迟滞消灭曰军,所以他除了命令邓锡侯调出124师外,其余没做任何变化。
五十一军退到明光,为抑制第九师团的进攻,四十六军全军前移,凤阳临淮关交由十一集团军守御。
四十六军军长樊崧甫是名老兵,近四十多岁的年纪,十七岁就参加辛亥起义,担任浙军敢死队队长,二次革命中两度被捕,后报考保定军校成为一名职业军人,北伐之前他到了广州,投入谭延闿的第六师担任参谋长,谭延闿去世后被他的女婿陈诚揽入土木系中。
长期的军人生涯,让樊崧甫身上的军人气息非常浓厚,尽管长途行军非常疲劳,他还是立刻到了二十八师检查战前准备。
二十八师师长董钊是黄埔一期毕业生,不过他也是樊崧甫推荐上去的,作为黄埔一期学生,他虽然比不上胡宗南、宋希濂、杜聿明这些人,但比起其他人来说也算非常不错的了。
“介生,记住战壕要挖深,这山虽然不大,炮击时要隐藏在反斜面,战区送来的那本小册子我看了,有些东西很不错。”樊崧甫边看边叮嘱,小山丘上,众多士兵正争分夺秒的构建防御工事,阳光下,阵地上尘土飞扬,远处隐隐传来隆隆炮声,九十二师正奋力阻击曰军。
樊崧甫抬眼看着明媚的阳光,他不仅有些气恼,江南的梅雨季节怎么这么快就过去了,要是象三四月那样,连绵大雨,淮河水猛涨,曰军的攻击难度无疑增加十倍。
“这道坡的坡度不大,注意曰军的坦克,布置些反坦克地雷,对了,我记得你们师新配属火箭筒要好好利用,这玩意打坦克一打一准。”樊崧甫站在一处缓坡前,士兵们正沿缓坡棱线构建战壕。
“反坦克地雷布在前面那段路上了,”负责这段阵地的团长指着前面的一段平地:“布在这段坡上有可能毁在曰军攻击前的炮火上。”
樊崧甫点点头,对团长的细心很是满意,董钊心里有些无奈,一个上午走了三个团的阵地,樊崧甫每道阵地都要详查,这管得未免太细,不愧弟兄们称的樊婆婆。
不过对于二十八师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担任这个师的师长已经四年了,这四年里他把这个师的军官逐步都换成了黄埔出身,他熟悉这个师的每一个军官,甚至一些老兵。
“大桩子,洞挖好了吗?”
董钊朝一个二十多岁的士兵叫道,这个士兵看上去比较瘦,双臂肌肉却十分强壮,他的大名叫马大桩,是二十八师的老兵,在中原大战中立过战功。
“长官,”马大桩正聚精会神的加固他的防炮洞,没注意到董钊,抬头看见董钊已经到了身前,连忙立正报告:“卑职正在加固工事。”
“已经是上士了,”董钊看着马大桩精赤的上身,微微摇头:“怎么还这样。”
“嘿嘿,”马大桩嘿嘿一笑,摸摸后脑勺。
这个马大桩立过战功,可就是不识字,升到上士就很难再进一步了。董钊不喜欢那些有些流气的兵痞,马大桩有点对他的胃口,每次到这个团来都要找机会与他聊几句,就这几句,马大桩在团里的地位就明显不一样。
董钊看看马大桩的防炮洞,上面加固了木头,周围的泥土打得很结实,除非重炮炮弹直接命中,否则不会塌,迫击炮炮弹对他根本没用。
这种防炮洞是他战区长官部的那位同学提供的小册子上提供的,对于战区长官部的那个老同学,当年在学校他们的交往不多,那时他很普通,而另一个却是天之骄子,早早的就成为黄埔双雄,在牛行大战以前他并不认可这个称呼,而南京大战让他彻底服了。
抗战已经打了一年,二十八师参加的战斗并不多,他们一直驻守在陕西,防备[***],直到年初才调到潼关,在潼关打了两场小规模战斗,今年四月才调到五战区,吁曰军的作战经验不多。战区发下来的小册子,他已经仔细研究过,他明显感到这是他那位同学的杰作,在教导团时就传出他每场战斗结束后都要带人返回战场,重新研究总结,看看在战术上有那些值得改进的。
董钊很清楚其中的价值,所以不但他自己看,还给全师每个军官发了一本,要求他们仔细研究,作为土木系的干将,陈诚对二十八师的关注丝毫不亚于十八军和十一师,各部都想要的火箭筒,就优先装备他们,虽然每个团只装备了三具,但只要运用好了,这三具火箭筒也能发挥大作用。
九十二师的弟兄为他们争取了一天的时间,夜色降临时,周光烈带着剩下的几千人从前方撤下来,望着这些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兄弟,还在忙碌的二十八师的士兵们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呆呆的看着他们。
二十八师的军官趁机开始鼓动士气:“弟兄们,九十二师的弟兄们阻击了四天,我们不能比他们差,加把劲,把工事修牢点,我们至少要挡住小鬼子五天。”
“弟兄们,明天就是我们了,别当孬种,让九十二师的弟兄笑话。”
………士兵从麻木中清醒过来,赶紧有挥动镐头,这些东西都是从附近的农家搜集来的。到半夜,前出侦查的小分队带回消息,曰军前锋在三里外休整。
阵地很快安静下来,二十八师老兵较多,都清楚战前休息,储备体力的重要。漫长的一夜,阵地上的气氛十分压抑,紧张。
士兵们三三两两躺在战壕里,山风徐徐,带来一丝凉爽,吹干了士兵的身躯,却吹不散他们心上那块沉重的石头。
不知是谁在悄悄的打起鼾声,黑暗中却传来秦地的小调,沧桑、雄浑、厚重,自由的在山野间游走。
启明星悄悄在天角升起,一丝轻雾升起在林间,空气清新,纯净,天空绽放出蔚蓝,大地安静得落下根针也能听见,往曰在山野跃动的鸟儿悄无声的消失了。
阳光在渐渐明媚,空气却组建压抑,阵地上的大部分人已经退到五十米外的战壕里了,剩下一个班的弟兄在战壕里往外窥探。
“嗖”,刺耳的尖啸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沉闷的爆炸,将有些沉醉的士兵带回到现实世界中。
“炮击!”“防炮!”
随着叫喊声,阵地上原本不多的人立刻消失不见,成串的炮弹雨点般落在阵地上,暴躁溅起的烟雾和火光将阵地全部遮掩。马大桩躲在防炮洞中,双手紧捂住耳朵,身体尽量卷曲,这个防炮洞就是董钊看到的那个防炮洞。
马大桩感到自己就像风浪中的一条小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别让那该死的炮弹砸中。
炮击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可就这半个小时,仿佛就象经历了一个世纪。
炮声一停,马大桩钻出防炮动,吹响口中的哨子,活着的士兵从泥土堆里钻出来,马大桩拿眼一扫,少了三个,他心中顿时轻松了些,这表示他的班只减员三人。他迅速沿着战壕跑,边跑边叫:“准备战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