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宛如魔鬼,此时的顾惜别在他眼里,比一个脱光了的娇艳女郎还要诱人。
此时的顾惜别,俨然就是李伯的大道、长生。
顾惜别只是一眼便知道了李伯的想法,淡骂了一句“无知”后,忽然扬剑,一副蓄势待攻的模样。
满脸狂热的李伯脚一跺,身下坚硬的泥土地瞬间龟裂,跟着他身形动了,快如闪电,只是数个呼吸之间便来到了顾惜别的身前,就在这时候,顾惜别忽然扔了桃枝。
李伯诧异了一下,不明所以。但他怎么能放弃这个机会,有疯狂之色从他脸上闪过,他一把抓向了顾惜别的胳膊,犹如猛虎扑兔。
李伯的速度太快,顾惜别没有躲过。
在抓住顾惜别那一刻,李伯狰狞地笑了:“黄口小儿,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老夫先废你一只胳膊,再慢慢了解你的秘……”
结果那个密字还没有说出口,顾惜别忽然反手扣住了李伯的命脉,李伯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要抽手,可是为时一迟。
忽然,顾惜别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恶魔苏醒了一般,开始疯狂吸噬李伯的修为,李伯只感觉自己的真气与修为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朝顾惜别身体狂涌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李伯无比惊恐,此时无论他怎么想办法都无法抽回那只该死的右手,他很想一刀把这只手砍了,但可惜此时哪里有刀。
他的修为,还远达不到自断一臂的地步,就算达到了,此时他的修为与真气全部被顾惜别吸食着,哪有能抽调为自己所用的呢?
等等,顾惜别纵然诡异,但是自己修为可比他高了一个大境界,把自己的真气和修为全吸了,他也得承受不了爆体而亡啊!
忽然,李伯想到了这一点,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脸色转忧为喜。
“你终究只是一只井底之蛙。”顾惜别清冷的声音传到了李伯的耳中,就犹如一剑斩断了救命稻草一般,让人绝望。
因为李伯只是一息之间,就明白了这句虎头蛇尾的话。他惊讶的发觉,顾惜别的身体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好似把全天下的修为与真气全都填进去,也不会起一丝波澜。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李伯看向顾惜别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全世界最恐怖的怪物。
当然,里面除了恐惧还有不甘与悲怒。
顾惜别吸走的,可不仅仅是真气与修为,还是他努力了一辈子的结果,是他一辈子的荣耀和地位。
“崔公子,帮老夫!”无奈之下,他只好放下尊严,屈辱地哀嚎了起来。
崔永安虽然没有什么修为,但此时却可以以凡人之力攻击顾惜别,打断顾惜别对他的控制和内力修为的吸取。
可下一刻,他就傻眼了,不知何时,一根柔细的桃枝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悬浮于崔永安的喉咙前,宛如一把利剑,仿佛崔永安一有所动作,便会被一剑穿喉。
“顾,顾傻子,你可别乱来,我,我爹可是镇长。”崔永安狐假虎威道,因为害怕,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又不是。”顾惜别说。
崔永安被噎了一下,但没敢气急败坏,也没敢破口大骂,因为他有种错觉,只要现在他敢惹顾惜别生气,那把如剑悬空的桃枝眨眼间便能夺去他的生命。
此时,顾惜别依旧松开了李伯,因为李伯的修为内力、真气已经全部进入了他的体内,此时的李伯不过是废人一个。
这就是这具身体的特殊与秘密,很可惜,以前的主人并未涉及修炼这条道路,将这份特殊与秘密浪费了十多年。
然而,现在他的到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还有一个苦恼,就如李伯感觉的那样,这身体完全是个无底洞,即使将李伯洗髓一重天的内力修为全部吸收,也才不过填满了他体内的冰山一角而已,连一个小境界都没有跨出去。
这样一来,他的修炼速度将比资质最差的人还要慢上数倍,比起那些天才更要慢上数十倍。
这剑海之体真的很烦,不过却也自有妙处。
布衣少年的体内,一片稀薄的剑海几近干涸。剑海之上,一把剑的轮廓缓缓成型,但却虚无缥缈,缺乏了一丝真实感,仿佛时过而散。
终究是缺了点什么。
顾惜别忽然将目光转向了李伯,杀意如剑。
李伯心头猛地一惊,虽然他已经失去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可只要他还活着,回到宗门,一切尚有可能重头再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如今,顾惜别要把他杀了的话,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求生的欲望在这年迈的老人心中升起,他心绪飞快转过,突然神色一变,厉声道:“你想杀老夫,你可知老夫是谁!”
“嗯?”如剑的杀意散去,顾惜别沉吟了一声,很安静的等待着李伯接下来的话。
李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接着道:“老夫乃是宁州第一宗门云浪宗的外门长老,若你愿意与老夫结个善缘的话,说不定老夫能送你一道机缘,让你去那云浪宗求大道,得长生。”
求大道,得长生,多么诱人的字眼。
“云浪宗?”顾惜别蹙了蹙眉头,在记忆里翻寻了起来,他实在记不得天下名门中有此门派。
求大道,得长生,谁不想,宁州云浪宗,宁州修士谁不想入?
李伯眼中精光更甚,颇有些眉飞色舞:“以你的资质和才华,在老夫的引荐之下必进内门,将来成为内门长老或是宗主接班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切望你好生斟酌。”
他那双犹如老狐的眼睛散发着至诚之光,让人不由自主的便信了那些充满魔力、诱惑的话。
就连顾寒时,也不由得微微憧憬了一下,她想,也许这对哥哥来说是个机缘。
看到顾寒时的神态,李伯哪能不知道这稚嫩的小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他心中大喜,看来今天是不用死了。
素来淡然的少年嘴角似乎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伯见状,简直心花怒放,干咳了两声:“以后加入了云浪宗,你我都是自己人,你今后叫我一声李叔便可。”
这桃花镇的地仙,竟然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摆长辈架子了,下一步他是不是准备让顾惜别乖乖的将他的一身修为还给他了呢?
“云浪宗,有大道么?”顾惜别忽然问。
“什么!”李伯吃了一惊,有些不解。
“我只知蓬莱仙宗、九幽教大道为剑、,华安寺大道为人心,圣门大道为武,却不知其它门派还有大道。”顾惜别说道。
李伯脸色更是震惊,顾惜别说的这些宗门势力,无不是天下名门,可是一个寒镇的穷酸少年,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呢?
“你到底是谁?”李伯惊惧无比地问。
“顾惜别。”布衣少年淡然而答。
说着,他袖袍一挥,那悬浮于崔永安喉咙前的桃枝迅速飞回于他手中,他握着桃枝就如握着一柄利剑般朝着李伯走了过去。
“比起你那云什么宗虚无缥缈的大道,你的精血对我更有用。”
顾惜别说着,手中桃枝忽然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剑芒,这是对剑道有极高见解的人才能做到的,若不是他此时修为太弱,这桃枝在他手中也可以化作破百甲的利器。
李伯脸色一片惨白,这位桃花镇的地仙看着那手握桃枝的布衣少年,宛如看着一个满身血腥的大魔头,又怕又怒:“你,你竟然修此魔功,你要是杀了我,云浪宗不会放过你的!”
云浪宗是他手中唯一的筹码,虽然少年诡异,但终究还是宁州人,他不信少年会无视云浪宗。
这时候,失去威胁的崔永安又叫嚣了起来:“顾傻子,我劝你还是别意气用事,云浪宗,你惹不起!”
“是我不会放过云浪宗才对。”顾惜别嘴角微扬,言语之中,自有一股傲气。
李伯有些难以置信,顾惜别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什么”,结果那个“么”字还没有出口,便被顾惜别一剑封喉,夺去了性命,余下的话也只有下了九泉对阎王说去了。
说是一剑封喉,其实是一枝封喉,因为他还没有剑,只有一根桃枝。
叱咤桃花镇数十年的李伯,镇长都要让其三分的人物,桃花镇地仙般的存在,今日被一个全镇最不起眼的贫寒少年斩杀于桃山。
李伯的滚烫的鲜血并没有直接淌入冰冷的泥土里,而是化作了红雾般的精血之气进入了顾惜别的体内,被那剑海之上已经濒临消散的剑之轮廓缓缓吸收。
那剑之轮廓逐渐凝实了一些,虽然还是那般虚无缥缈,但总不至于维持不住时过而散。
他正在重铸一把剑,一把真正的剑。
曾有人执此剑,横行天下。
曾有人以此剑,笑傲六合。
有时候,一声龙吟,便惊了九天。
有时候,一把剑,便颠覆了天下。
等顾惜别把李伯的精血吸收后,维持住剑之轮廓时,崔永安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寒时也在四下寻找崔永安的踪影,结果偌大的树林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和李伯的一具冰冷尸体。她有些担忧,抬起头来看了哥哥一眼。
不知为何,哥哥的面容竟愈发好看了。
“无事,回家。”顾惜别将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只是一瞬,她心里那些担忧与不安便迅速退去,好似顾惜别放在她肩头那只手有什么魔力一般。
言罢,他背起顾寒时,然后拎起一只白狐,步伐慵懒远去。
从始至终,他没有再看李伯的尸首一眼。
李伯在他眼中,还不配是敌人,甚至连垫脚石都算不上,只是铸剑的养料罢了。
……
……
崔家大宅,崔永安抱着一只白狐连滚带爬地跑了进去,神色惊恐不安,时不时瞥一眼身后,生怕有什么恶鬼追上来一般。
崔镇长急忙出门,问:“发生了何事?”不过他刚一问完,又见崔永安手中竟然抱着一只除了眼珠外一动不动的白狐,有些惊诧:“这是?”
接连两问,崔永安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小心翼翼的放下白狐,一下扑到了崔镇长的怀里,声泪俱下。
“爹,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发生了何事,你与爹说,若有人敢欺辱于你,不管对方是谁,爹定替你做主,还你一个公道。”
打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崔镇长都没见过崔永安这个样子,更何况崔永安还是崔家的独苗,崔镇长心里如何能不怒不急,不打此包票。
崔镇长的话无疑是崔永安的定心丸,他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泪,将今日上山之事全部说了出来,但难免黑白颠倒,歪曲是非。
不过顾惜别抓狐、斩杀李伯的细节崔勇安却是毫无遗漏、一五一十的坦诚交代了。
听完崔永安的讲述,老辣的崔镇长陷入了沉思,良久他神色凝重:“此人是我崔家百年来头等大敌,我崔家断不是此人对手,得请外援。
崔永安挠了挠脑袋,十分不解的看着父亲。
只见父亲神色冷峻,扫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唯一能够有所动作的眼珠子都不太灵动了的白狐,大手一挥:“来人,把李供奉的尸首从桃山给我带回来,然后带着这白狐和李供奉的遗体,随我前往宁州云浪宗。”
崔永安恍然大悟,心中也是窃喜,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这一次,顾惜别必死!
……
……
顾家寒院,虽然小镇奇异回春,但微风拂来还是有几分凉。
顾惜别靠在老槐树下看了看自己身前那只被点了穴道一动不能动的白狐,又看了看穿着单薄衣衫的顾寒时,问:“不冷么?”
顾寒时摇了摇头,不是不冷,而是已经习惯。
“等会儿我去镇里用这狐皮给你做套新衣服。”顾惜别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白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