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叶南风便发觉,这两个司机并不是一个人,尽管他们一样的啰嗦,尽管他们一样的爱唠叨,爱插科打诨,但世界上总没有相同的一片叶子,人再像,也终究不是,那一年来山海市的往事,还在心头吟唱,时时刻刻提醒着叶南风,生活不容易。
如此这般想着,窗外的光景飞速而过,就像那些快进的回忆一般,流失在了微风里,也流失在了过往的岁月中,是否会掩埋于尘埃里,叶南风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追忆往昔真的不是一件好的事情,那些酸甜苦辣,总让人伤感,总让人放不下,放下真的好难。
司机还在唠嗑,然而车子已经快要到武威山脚下了。曾经,他曾在这里回到过原来的世界,看到过那些隔着整个世界,也隔着时光最想见的人,如今再来到这里,难免是伤感的,因为会回忆起来这些不好的事情和人,会怀念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叶南风不喜欢怀念往事,因为往事太过于伤感,他并不是一个伤感的人,因此他会选择忘记掉很多事情,比如在藏州的时候,他曾用计杀死叶卫虎的事情,并进行一场大阴谋,若没有人提起,他必然是记不得的了,他不是一个喜欢记下恩怨的人,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会轻易放下恩怨。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容易忘记的,比如一夜情什么的,比如你今天与某人发生了一点点的不愉快,又比如某人比你更优秀,得到了什么,但是有些事情,终究不能忘。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如果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有了仇怨,而且有了莫大的仇怨,你还能忘了的话。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这个人,太过于懦弱。一个懦弱的人是很难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快乐的,因为他是个任人欺负的软蛋,张三可以来捅他一下,李四也可以来捅他一下,但是他都默不作声,只知道一个忍字,也不知道心头究竟最终插了多少刀。
来到了武威山脚下,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公路的旁边,迎风招展,很是挺拔,就像军营里那些站岗站得最整齐最好的士兵。叶南风看到这一幕,也是一阵感慨,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很希望汉唐的军队都能如这般生猛,这样的话,又有哪个国家的势力,敢跟汉唐叫嚣呢?
不过,陆锦徽为首的圣京四门,肯定是不可能做到那一步的了,四门纵横,权利斗争,把整个北方搞得乌烟瘴气不说,就这滥用私权,军营不像军营,又如何训练得出来铁打的士兵,又如何能够让这些儿郎成为汉唐的刀剑,不过最终都是汉唐的蛀虫罢了,啃食国家,让国家迅速腐朽化。
想着,叶南风叹了口气,有些感慨,一个国家,官场腐败,贪污也就算了,偏生军队也大搞特权和贪污,如此的北方政权,如何能够让人不失望,特别是为了私权,竟然让刘振文来接替他,把他从北将军去赶走,从忠义阁赶走,这才是最让他寒心的事情。
来到了武威山的山脚下,叶南风打开了车门,司机依旧在唠唠叨叨,说个不停,絮絮叨叨个不停,可叶南风却没有听进几句去,他虽然是个俗人,但是却不是司机这样的俗人,因此他并不准备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不值得的话,听了是记不住的,因为那是废话。
叶南风付了钱,然后转身朝着武威山的密林中走去,那司机却比苍蝇还要啰嗦,一直在身后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说了这儿,又说那儿,但是随着叶南风深入林中,那唠唠叨叨令人烦躁的声音也渐行渐远,最后直至消失不见,叶南风很是感慨觉得这一刻世界真的是安静了许多。
顺着山再次登山,竟然已没了当初那般的阻力,兴许是山海市前线的冲突,山海军校的人都被抽调了去前线,想曾经登山时,是十分艰难的,若不是那般的艰难,他又怎么会废大力气才登上山,见到武威山的老道,那老道想来也是个孤独的守山人,因此才想让别人陪他一起悲伤。
不然那老道,为什么用浮生若梦这等幻术的时候,却非要让人梦到的是伤感的回忆,却没有一点儿甜美的,比如我与曾经那个很爱却来不及说出口、不敢说出口的姑娘在一起,发生一个趣谈,也是比较美满的,叶南风当然是梦到了这些,只是终究在梦醒后更加怅然若失和伤感。
回忆里的甜美是应该逃避的,因为他一旦被揪出来,就不只是甜美这种事情了,必然是勾起回忆,怅然若失的大伤感,有大伤感必然是要红了眼眶流泪的,而且越想越难过,越不好放下,原本被放下的事情又重新拾了起来。当初本已经花了好大的力气放下,现在又不知道要花多大的力气放下。
秋风扫落叶,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呢,还是不真实的,武威山老道也诡异得很,怎么会知道叶南风前世的事情,前世的梦,并且让他入梦前世,这究竟象征着什么,有什么大意境,叶南风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应当感谢一些东西一些人,以及很多的事情。
他其实并不太恨他的赌鬼父亲,尽管当初前世的他是因为很多事情,他赌鬼父亲欠了赌债,才导致他变成那个样子,但是他还是不恨那个死鬼父亲,若非要说是恨,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思绪,大概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主要是苦了那个女人吧,男人不争气向来苦的是女人。
为何说,男人不争气向来苦的是女人呢?因为这一切的事情,这个男人并没有受多大的罪,因为他至少身心是快乐的。他喜欢赌,便挥霍了一个家,还有什么能不快乐的呢?若要是不快乐,也是因为他自己,他还有什么脸面不快乐呢?一个人因为自己连累了很多人,自然是没有什么资本的。
也不知道如此走了多久,山风渐渐浓了一些,拂面而来,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很是舒爽,那种舒爽并不是几句话就能表达的,也不是几件事情就能表达的,总之难以言表,也不可以用言语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