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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风吹过,亲情人的手温柔一拂。和熙的阳光,暖暖的像是轻若无物的丝绸,将一对如痴如醉的人沐浴在它的的温柔中。

马怜儿骨软筋酥地瘫在她上,手脚一动也不想动,衣衫凌乱她盖她的身上,几抹雪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一件罗裙遮在两人的头顶,里边一片朦胧,两人离得又近,近得肌肤相接,彼此看不清眉眼,一如雪山那夜的暖昧。

土地的气味和压断的青草香气,慢悠悠地泌入鼻端。杨凌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怜儿富哺弹性的香臀,那里被草茎硌出了一道道轻微的红痕,滑腻的触感和那痕迹抚摸着叫人格外着迷。

怜儿气息幽幽她躺在杨凌的怀中,好半晌才似从梦中醒来似的昵声道:“夫君,怜儿终于成了你的人了。你……你还能在金陵待多久?舍得现在就离开人家么?”

杨凌轻轻叹了口气道:“不会,我想……我能再呆五六天吧!”

“那去多?”怜儿惊喜地叫,她满足她抱紧了杨凌,然后把头埋到他怀里吃吃她羞笑。

胸前一嫩温软因为轻轻的颤动,搔得杨凌胸前痒痒的,他下意识地握住那尖挺的椒乳,引得怜儿又是一声嘤咛。

杨凌低声问道:“你笑什么?”

马件儿腻声道:“杨大哥没良心,原来急着回京去,现在……现在这样了,便又有了空闲”。

那柔媚的语气逗得杨凌心中一荡,却无心去辩解纠正。原本他就疼惜她、觉得亏欠于她,如今两人有了这层关系,虽说张天师有言在先,他还是隐隐有种恐惧和担心,有机会让她开心些也好,就让她以为是为了她才留下的吧。

杨凌轻抚着她的身子,低声问道:“我和你的事,你的伯父知道么?”

马怜儿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原来不知道,昨儿你一走,他就来问过我,听说了你的身份,又知道我早已和你订下终身,他只是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杨凌也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你我已有了夫妻之实,回去后我就送聘礼上门吧,你现在成不得亲,先把名份订下也好”。

马怜儿幽幽地道:“还是……再等等吧。哥哥再不好,总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我的事他……他被毕都司整得很惨,他来信说过你提拔他的事了,他心中对以往也大有悔意,我想……等他回来由他接受聘礼,长如父呀”。

杨凌嗯了一声。两人一时无言,只有轻轻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肤上。

过了一会儿,忽地有人纵声大叫:“厂督大人,杨大人,你在哪儿呢?”

杨凌吓了一跳,慌忙坐起道:“他们怎去上山来了?”

他这一坐起,罗裙一掀,马怜儿被阳光一晃,不禁闭上了眼,轻风一过,一阵凉意。她才察觉上不着寸缕,不禁娇羞大嗔道:“呀!瞧你,快转过身去,不许你看,我……我要穿衣服了”。

怜儿那粉弯玉股别样动人,含羞薄嗔更是风情万种,可惜这时杨凌也顾不上欣赏了,他慌忙抓起袍子披上扭过了头去。怜儿忍痛坐起,强撑着酥软的身子穿好了衣裳。

两人互相瞧瞧,杨凌还好些,马怜儿却发髻凌乱,面带徘红,眉梢眼角春情一片,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只要不是瞎子,人人都看得出刚刚发生了什去事。

马怜儿慌慌张张的,杯碟也不要了,只把那带着朵桃红的白绢团了团,赶紧的塞进了食盒中提起来。

杨凌硬着头皮对外边喊了一声:“我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说着他向马怜儿招招手,头前带路走了出去。

柳彪领着几个人正没头苍蝇地四处乱叫,一见他现身才放下心来。

后边马怜儿羞羞答答地走了出来,柳彪却恍若未见,他急匆匆走到杨凌身边道:“大人,大档头连夜从京中赶来,说有极紧要的事见你。听说你在栖霞山,他连一刻也等不得就赶来了,目前也在满山的找你”。

杨凌听了脸色不由一变,如今内厂发展迅速,吴杰坐镇京师简直是一刻也离开不得,他竟突然赶来,京中必定是出了大事了。

杨凌立即道:“快,我在这里等你,马上给我找到他”。

柳彪和几个番子四下散开转而找起吴杰来。怜儿瞧见杨凌脸色对,忙迎上前道:“杨大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杨凌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对马怜儿歉然道:“怜儿,大档头从京中连夜赶来,恐怕必有重大地事情,我……”

马怜儿顿时会意,她低首挽了挽散乱的秀发,甜甜笑道:“怎么啦?现在不能陪着人家甜言蜜语、花前月下,觉得过意不去了?有公事就去忙,怜儿是婆婆妈妈的女人么?”

杨凌虽然有点心中焦急,听了这话也不禁呵呵一笑,他轻轻拥抱了怜儿一下,柔声道:“不愧是我杨凌的女人,我还有几天时间呢,等忙完公事,天天来陪着你”。

马怜儿脸红地点了点头,心中甜丝丝的。这时远远地有人叫道:“大人,卑职到了”。

杨凌回头一看,只见吴杰健步如飞,柳彪步履轻盈紧随其后,其他地番子都是一溜小跑儿地跟着。

吴杰虽已五旬,却有一身好功夫,这一番急步上山仍是脸不红心不跳。他奔到面前,瞧见了马怜儿不由得目光一凝。

吴杰带年在塞外奔波,是关外锦衣卫的最高首领,识人记人的本事超凡卓俗,就是一个面目最平庸的人让他看上一眼,过上两年也休想再让他看走了眼,何况是马怜儿这样的美人儿。

不过他神色忧急,心中显有要事。这时也顾不上和马怜儿客套了。吴杰向杨凌匆匆拱手道:“大人,卑职从京中赶来,有要事面禀大人……。”

杨凌会意,他转身对马怜儿道:“怜儿,我着人先送你回去,一忙完公事我就去看你”。

马怜儿乖巧地应了一声。在两名番子的陪同下先下山去。杨凌拉住吴杰,在一块石上坐了,问道:“吴老,京里出了什出事?”

吴杰挥了挥手,四下的番子立刻散开。吴杰这才对杨凌肃然道:“厂督大人,自你离京后,刘谨、马永成、谷大用等人末断寻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蛊惑皇上,让他东游西逛、疏于政事,先是停了经延和午朝,然后连早朝也断断续续。内阁大学士们和朝中百官为此不断上书。

因为大人您与这几名内侍关系很好,市井间开始传说这几个内侍都是受了大人指使故意迷惑皇上,使皇上懒理政务。还说大人野心勃勃,这是为了擅谋专权。

卑职觉得蹊跷,便买通了皇上身边一个小黄门,这才打听到最近宫中哨一班太监投靠了他们八个,整日劝诱他们说杨大人是皇上信臣,如今位极人臣,享尽荣华富贵。他们几个也是皇上宠信的人,只要哄得皇上开心些,便也能捞个威风些的差使做。

这几个人猪油蒙了心似的,竟然信以为真,手打整日绞尽脑汁弄杂耍游戏哄着皇上,如今已被满朝文武视如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他们利刃悬颈了犹不自觉。

奇怪的是,这些太监在宫中都是一些执事,权力不比刘谨等人小,若是想要投靠他们,早便该投靠了,怎么这去恰巧,大人前脚离京,他们便立即一起投靠,还众口一辞做出这些举动来?这分明是……”。

杨凌心中已轻了然,他淡淡一笑,接口道:“这分明是上司划拳、下官喝酒,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吴杰怔了一怔,才欣然笑道:“大人瞧出来了?自古以来朝中相争,很少有直接对准最终目标下手,直接暴露自家实力和目的的。那些官员惯常的手段便是先寻与对方关系密切,又不太起眼的小人物下手,以此为借口,直至将事情越捅越大,等到真正的对手发觉危险时,整个朝野形势已不可逆转,这时才是图穷七现的时候。

而东厂和锦衣卫却不熟此道,他们一向以势压人、强横霸道,顶多会来个栽脏陷害的手段。我对他们的整人手法一向十分熟悉,所以根本没想到这样步步为营、旁敲侧击的阴险手段会是他们想出来的,我担心朝中另有人想对大人不利,所以一直在秘密侦缉此事。

前几日厂内几个番子和东厂的人在酒楼起了冲突,被他们的人拿了,放话说不见内厂大档头出面赔礼绝不放人。大人出门在外,卑职实在愿多事,闻讯便亲自赶了去。

想不到……与卑职交涉的那位戴义戴公公,争吵之间暗中竟塞了一个纸团拾我,卑职回去后一看,内中写的正是东厂和锦衣卫暗中合作,图谋大人的事,这和卑职揣测的阴谋不谋而合,卑职再也末敢怠慢,这才急忙赶来见你”。

杨凌怔怔地想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戴义?晤……他对王岳、范亭早有不满,透露的消息应该不假,而且他也没有任何理由骗我。他在信中说些什么?”

吴杰道:“戴义信中原话卑职还记得,戴义说:‘东厂、锦衣卫计:诱刘谨、张永等人为恶,激起众怒移罪于杨凌,杨凌回京,百官上疏请斩、皇上必不允。遂再请囚杨凌候查、皇上必允。

锦衣卫奉诏逮捕之时,内外伏以厂卫精锐,以杨凌拒捕之名遽杀之,并剪羽翼。挟余威再除刘、马、张等八内侍。内廷除奸、外廷造势,则帝王之尊亦末能罪之、天下靖矣。’”

杨凌听了霍地站起,急急向前行了两步,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吴杰站起身随在旁边,静静地不发一言。杨凌望着眼前火红一片的枫林,胸膛急剧起伏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有什么好愤怒的呢?自已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得遵守现在的游戏规则,他们斩草除根的酷厉,自己觉来心狠手辣。在他们眼中却是理所当然的手段。

这样的朝代,难道还能指望政治分歧像现代民主社会一样投票表决定么?要斗垮对手,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所谓仕途险恶,岂不正是这个缘故?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平静地道:“大档头一路辛苦,走,咱们回府小酌几杯,再细细商议”

吴杰眼中悄然闪过一抹欣赏的神色,向他拱了拱手道:“是,卑职遵命。”

小厅中。两人置酒浅饮,柳彪打横儿作陪,这两人都是内厂上层人物。不需有所顾忌。

杨凌举箸皱眉,沉思半晌,嘴里咀嚼的什么食物全然不知味道:东厂此计不可谓不毒啊,八虎与他交好的事众所周知。至于八虎是否受他盅惑,根本不需要确切的证据,市井谣言就相当于后世的舆论导向,只要他同样拿不出反证就足够了。

如果朝中百官和士绅名流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那么东厂锦衣卫趁他突然回京,对他们的计划尚无察觉时猝然下手,一夕之间将内厂精锐连根拔除,就算皇帝事后知道事情,也已无力回天,更无法降罪一人了。

最难办的是这个计策一时竟无法想到破解的手段,舆论掌握在谁手里?在读书人手中,而朝中的文官就是读书人的核心。这件无往而不利的武器一直就掌握在他们手中,就连皇帝也同样畏之如虎。自己去向谁辩白?可笑!就算他舌灿莲花,又怎斗得过千百张嘴巴?

不能消除百官的误解,自己在道义上就始终屈居下风,不要说想回京提出解除海禁、通商利民的政策,意图改变大明的命运了,恐怕今后举步维艰,做这个官都要战战兢兢。

杨凌叹了口气,见吴杰和柳彪也是一脸沉重,不禁展颜一笑,安慰道:“不必太担心,他们还是低估了我们的力量,不知道司礼监有我们的人,更不知道西厂和锦衣卫内部也有人和我们结盟,他们想以迅雷之势将我们掩杀?如今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们知已不知彼,胜算能有几何?”

吴杰颔首道:“卑职明白,如今我们既已知道他们的计划,又掌着他们所不知道的力量,想猝然袭杀内厂精锐自是一句空谈。

可是现在对我们不利的形势已经造成,除了东厂、锦家卫,仇视我们的官员也在日渐增多。这件事不解决,终是一件大患,向来只可千日作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呀”。

杨凌强笑了笑,又问道:“文武百官怎么说?难道他们已轻全部站到内廷一边去了?”

吴杰想了想,脸上露出些许宽慰,说道:“也不尽然,朝中六部里,户部、礼部至少是保持中立的,至于武将方面也大多倾向于厂督这边。另外,厂督大人在海宁潮前以一当十力抗大股倭寇的事传回京后,又有各地税监及时将朝廷税赋递缴进京,御史台和翰林院一些文官对大人也甚为嘉许。

这股力量虽然太小,不足以影响局势,不过显然也产生了一定的作用。从卑职察访的情形看,三位大学士意见也不统一,李东阳大学士似乎仍在观望,不似刘、谢两位大人那般对大人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

杨凌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李东阳威望卓着,朝中百官里有一批人是唯他马首是瞻的,如果他不赞同对付自已,就可以从文官集团中分化出一部分力量,哪怕他们不能转化为自己的助力,但是只要他们保持中立,皇帝那里承更的压力便可大为减轻。利用这样微妙的局势,再加上自己掌握的隐藏力量,应该可以和东厂一较长短了。

就在这时,一个番乎走到门口,拱手道二“厂督大人,二档头求见”。

吴杰愕然站起,惊道:“二档头?是黄老还是于永?我不是叫他们严守京城不得擅离半步么,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杨凌笑道:“吴老勿惊,这是本督新收的一位下属。正在帮本官做一件大事,只是如今看来,不解决京中隐患,此事也只能拖下去了。”

他叹息一声,说道:“请成二档头进来”。

成绮韵紫中蓝带青砂袍子。扮作一个面如冠玉的俊俏书生,施施然跨进大厅,正要向杨凌施礼,却一眼瞧见房中还站着两人,不由怔然站住。

柳千户她是认得的,而另一个面容清矍、眸蕴神光的老者却面生的很。成绮韵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微下垂,见这人站在杨凌身后。比柳千户还踏前半步,心中隐隐有所了悟,她笑吟吟地拱手道:“卑职参见大人,这位是……”。

杨凌正在重用她,吴杰又不是见不得人,如果遮遮掩掩地,以后如何相见?所以他畅然一笑,说道:“成档头,这位就是吴杰吴大档头,乃是你的顶头上司,快快上前见过”。

成绮韵暗道:“原来是他,杨大人挑的人果然不凡,就算对我并无绮念,但初次见我目光如此平静冷淡的男人,实是少见”。

她以前见的大多是闻香之徒,见惯那些人垂涎嘴脸,也习惯见了男人先看对方是否在意自己相貌,以衡断此人为人。

她却忘了此时她是一副男人相貌,吴杰虽一眼就认出这是个姿容不俗的女人,但男装女装、是否妆粉,与姿容大有关系,以吴杰的见识,自然不会对她现在相貌如何惊艳。

成绮韵上前以下官之礼拜见,举止形态,倒是大有男儿之风,吴杰含笑扶起,目光却若有深意地瞥了杨凌一眼。

这女子有何才能,他还没有见过,不过细细打量,这女子虽刻意装扮,但秋水为神、五官精致,分明是个美人儿。

内厂官员虽说不在朝廷官制之内,可也从未听说有过女人做官,杨凌如此重用一个女人,他不免想地笛点歪了。

成绮韵见过了礼,含笑退开两步,对杨凌大声道:“大人,卑职幸不辱命,咱们的条件优厚,姓彭的又没有什么风险,所以见了大人腰牌,便慨然应允答应襄助此事,以他说法,一个月内便可淮备停当,至于具体何时赴京,还持大人决定”。

说着她探手入怀,取出那面象牙腰牌,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杨凌接过腰牌,那腰牌在成绮韵怀中熨得温热,还带着丝儿幽香。

杨凌不禁犹豫了一下,又将腰牌递了回去,说道:“现时给你制作腰牌也来不及了,这一块你且拿去吧,我随后画影图形,晓谕内厂,告知是成二档头信物便是。”

成绮韵欣然按过腰牌重又揣入怀中,杨凌思索了一下,说道:“准备的事你且让他继续办着,不过进京却不急在一时,如今京中正有一件大事,这件事我暂时是顾不上了”。

成绮韵吃了一惊,脸上笑容顿时不见,她迟疑一下,说道:“寻个理由叫他慢慢候着不成问题,不过……大人神色如此凝重,京中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啊!卑职莽撞了,要是不方便……”,她说着眼神飞快地溜了杨凌一眼。

以她多疑的性格要是不让她知道真相,那真是心痒难搔,所以她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话一出口才省起自己刚刚加入内厂。身居高职却功未立,目前还难以取信于杨凌。若是真有什么大事,杨凌不便对她提起也没有什去不恰当地,自己岂不是在自讨没趣?

杨凌却另有一番打算,他方才分折朝中双方实力,己方势单力薄虽居于弱势,但是胜在自己已知对方计划。而对方却不知自己隐藏的实力,加上文武百官并不齐心,如果外臣不能在道义和舆论上全力支持,东厂和锦承卫就不敢担着“造反”的风险动武。

他已淮备通知西厂和北镇抚司暗中戒备,自己进京之前将厂卫的阴谋提前宣扬出去,只要这事闹得人尽皆知,阴谋变成了阳谋。他们再想藉故杀人,就得考虑一下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所以除了西厂和镇抚司的事暂且不能说,别的也没有隐瞒的必了,这时正好用来向成绮韵故示大方。

他望了吴杰一眼,微笑道:“吴老,你说拾成档头听吧。成档头智计百端,说不定能想出个应付的好办法呢”。

众人重又回到桌前坐下,吴杰把京中情形对这位二档头重又叙说了一遍,成绮韵听得目中泛起异彩,微倾着头沉思半晌不发一语。

杨凌见状,忍不住身形前俯,沉声问道:“东厂、锦衣卫如虎之伺,形势危急。成档头可是有了什去对策么?”

成绮韵微微一笑,眼波儿向杨凌一荡,娇声道:“大人若是毫不知情地就回了京,那真是九死无生了。幸好有这金陵之行,竞是趋吉避凶来了,如今我倘既知他们底细,还有什么危急的?”

杨凌不但见过她的女装,而且浑身上下都看了个透澈。在杨凌面前,她下意识地就没有伪装的警觉,所以方才又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女儿媚态。

杨凌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尴尬。成绮韵笑盈盈地还要说话,忽地觉察到吴杰和柳彪目有异色,这才惊醒过来。她微带窘态地清咳两声,说道:“想必大人早已成竹在胸了,卑职想到三策,或许只是画蛇添足之举,说出来可要在两位大人面前献丑了”。

吴杰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竟有三策?成大人快请直言”。

成绮韵的眼神儿眯了起来,很阴险地道:“他不仁,我不义,中间隔着一个富得流油的司税监,我们和东厂根本没哨谈和的可能,为什么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所以我这上策就是先发制人!”

她沉吟了一下,又道:“在皇上面前,大人近而东厂远,所以他们用势,借助百官之势,势大压至尊,从而不利于大人。我们可以趁其势未成,秘密潜进京去面圣,先发制人尽夺其势,甚至……可以再冒胜一点,内厂有督察东厂、锦衣卫之责,为什去弃而不用?栽们可以不奉圣旨直接去东厂查人、拿人!”

杨凌和柳彪听了不禁大吃一惊,柳彪已失声道:“不可行,如此大打出手,授人权柄,岂不弄巧成拙?”

成绮韵失笑道:“当然不是大张旗鼓,他们现在正秘谋厂督,必然心怀鬼胎,只要我们给他们一个错觉,一个大人要对他们先下手的错觉,就可以逼着他们先动手,给我们送一个借口来。

“至于罪名……”成绮韵轻笑一声道:“前些年李广在朝,想要祥瑞,各地就忽然祥瑞不断。如今东厂倒了,相信大人只要暗示一声,各地税监那里有关东厂的罪证一定也是层出不穷地呈送上来。”

“甚至……我们可以直按在东厂找到大量谋逆的罪证,有就是有,没有还是有。有了罪证,这就是内厂职司之内的事情了,文武百官还有何话说?不怕陷进东厂这个烂泥塘地,那就尽管来吧”。

杨凌听得倒吸一口冷气,头皮隐隐有点儿发麻:这个女人太阴险了,心够黑,手段也够辣。如果她是男人,能够入主朝政的话,唉!那与她为敌的人日子一定不好过”。

杨凌也知道,心慈手软也得分时候,现在人家已经磨刀霍霍,如自已还在妇人之仁,不但害了自已,也害了苦苦追随自己的几千名兄弟。

到那时对手会钦佩自己的仁慈吗?恐怕只会笑他愚蠢。难道自己要学袁崇焕?肉都让老百姓吃了,过后再换来他们的一声叹息,一声忏悔?何况自已的理想有谁明白?有谁知道,恐怕连那死后的清白也得不到。

可是如果按照成绮韵的方法,自己在文官眼中,就是彻头彻尾的权奸了,纵有再多的理由也翻不了身。如今朝中还有一部分官员是倾向于自已这边的,把他们也一把推开?到了走这一步的时候么?

他犹豫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问道:“那么,中策又如何?”

成绮韵见了他举止,不申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失望,又有些轻松。理智上,她非常希望杨凌是个果断、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前途,才值得追随。

可是心中一种莫名的情愫,又使她宁愿杨凌是个有情有义、有点痴肯吃亏的人。连她也说不清自已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矛盾的心理。

她咬了咬唇,继续说道:“中策,就是以进为进。大人若舍得和八内侍的交情,那么进京后立刻大造声势,最好闹得人尽皆知,公开上谏,力请皇上顺应百官。诛奸佞、正朝纲,铲除惑君媚上的八位内侍。他们无权无势,在帝前恩宠又不及大人。此举必可一踌而就。

何况还有朝中的文武百官,他们岂敢为私益在此关头不站出来支持大人?如此一来,文武百官和东厂、锦衣卫苦心为大人罗织的罪名,反倒成了大人的功绩。大人成了为百官请命的人,就算他们心知肚明,名义上至少也要和大人共进退,在一段时间内是没办法公开出面加害大人了。

不过这计虽比上策稳妥,却只能解一时之厄。留下东厂这个心腹大患,终是一个祸害”。

柳彪忽地插口道:“大人!”

杨凌抬眼望去,只见柳彪脸上一红,有点讪讪地道:“卑职觉得……觉得成大人的上策值得冒险一试!”

杨凌定定地瞧了他一眼,和吴杰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动声色地又道:“唔,那么……下策又如何?”

“下策……”,成绮韵苦笑一声,无奈地道:“下策么,那就只能见招拆招了。这下策,就是在大人回京前将东厂的阴谋散布出去,忌于悠悠众口,又不知大人有何对策,他们剪除大人的计划便不可再行。大人自可安全回京,不过一计不成,他们势必另寻打击大人的办法。八内侍与大人的关亲剪摘不清,这个污名就始终是他们用来威胁大人的一个借口。而且内廷外廷的士气、力量丝毫没有受损,如此下去后果如何,殊未可料。”

原来自已想出的妙计,在成绮韵眼中,只是下下之策罢了,杨凌不禁暗暗苦笑一声。他站起身来,在房中踱着沉重的步子。

理智和感猜、利害与得失,不断在他心中盘算衡量着:朝中至少还有一位大学士、两位尚书和一部分文官、极大部分武将是中立的。如果真用上成绮韵的上策,为了自保,就不得不追求更强大的权力,那时他们会怎么看自己?真的到了要兵戎相见的最后一步么?

杨凌思忖着,犹豫着,吴杰、成绮韵和柳彪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他,等着他拿出一个决断。

杨凌停在屏风间,望着屏上青山淡水如同仙境的风景,心中却是烦乱如麻,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

就在这时,门口忽地抢进一个青衣红帽的番子来,单腿点地高声奏道:“启禀厂督,金陵礼部尚书王琼王大人遣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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