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到了尽头吧,这个重新被定义的人生啊……
卢迦感觉自己坐在黑暗当,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漆黑地如同混沌未开之际的四周,什么都没有。
他坐在其,整个人心都是放空的,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念,没有什么世俗的羁绊于其,也没有不该有地声音去打搅。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看到一束光,像他当初死掉的时候获得新生的那束光,这一次他轻车熟路了,不作挣扎,不作渴望,静静地等待着那光将他包裹,最终送回到另一个地方。
一切像是一场美梦初醒,卢迦重新睁开双眼,竟然看到的是在那熟悉的渔村,头戴着生锈的铁盔,身穿着陈旧锁子甲的军官手持莎草纸站在村头,他的麾下士兵召集了村里所有村民,并且当他们的面宣读着莎草纸的内容。
那是征兵令。
帝国已经在无休止的征战兵力减少,所以他们需要更多年轻的士兵加入到战场,为了这个日暮西山的罗马苟延残喘,贡献出自己应该有的一份力,那是自己的生命。
在人群他又看到了那个少年,那个还活生生地没有死去的卢迦。
这个为情所伤的少年啊,他站在人群宛如一根木头,无神的双眼无力地下垂望着脚下的土地,他再也没有抬起头来的理由。
“征兵,又是征兵,可怕的征兵……”身边人的感叹让他稍稍起了反应,他竖起耳朵,小心聆听着身旁的谈论。
“又是征兵,真该死,那是地狱的大门,据说当兵了,可回不来了。”
“是啊,我的叔叔去了,没过多久,家里人只收到了他那带血的兵牌。”
“他死了?”
“是的,永远没了生气,永远不会回来。”
“真是抱歉。”
“不,没什么。”
这样悲伤的对话却让这个年轻人眼前一亮,他似乎重新看到了希望,哪怕那军官将军旅生活形容得如何快乐美好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这个,能够带他离开啊!
“有谁愿意?”军官冲着人群大喊。
结果无人回应,他们都知道这可是跟自己的生命过意不去,没人想要什么壮烈牺牲,他们不过是想苟延残喘在这人间,好好活几年。
“有谁愿意?”军官再一次重申,他显然有些不好气了,毕竟没有收到士兵,他可能会做出过激的举动。
只见他伸手握住剑柄,他身后的士兵们也握紧了长矛,准备伺机而动。
眼下的情况再清楚不过,如果还是没有人,那么他们将会抢人了!
“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到一声呼唤,只看到人群后面伸出一只瘦弱的右手,所有人回过头来,看着举手的卢迦,目光包含的感情各异。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这个勇敢的孩子!”军官的脸满是欣喜,他冲着人群嚷嚷着。
村民们为卢迦让出了一条路,让他从经过,卢迦迈开沉重的步子,仿佛每走一步,都是向着深渊近一步。
“天呐,可怜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疯了吧,竟然想要参军?”
耳朵里充斥着都是这样的声音,哪怕如此,都不能够阻止这个少年继续向前,他走得是那么的有气无力脚掌落地却又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最终,他来到了军官的面前,军官一脸满足的模样看着卢迦。
“告诉我,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卢迦。”卢迦小声回答道:“奥里乌斯.卢迦。”
“卢迦,好孩子,好孩子!”这军官满意得连连点头,接着将卢迦拉到自己的面前。
“还有吗?还有吗?”军官怎么可能因为仅仅一个家伙而满足呢?
可是村民们再也没有其他人敢站出来了。
卢迦回过头来望着那些不断后退的村民们,努力在他们当寻找特奈娅的身影,当然,没有,什么都没有。
“好,这样最好。”
少年的心头闪过一丝失落,可是到底,他还是想开了,毕竟心如死灰,没什么好再奢求什么的。
“老人,老女人,还有不能战场的孩子,呵,看看都是什么人?”军官用目光打量着他们在场的每个人发现除了老人跟小孩却没有青壮年。
“都躲到哪里去了?”军官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带着卢迦转过身打算回答运送新兵的马车,那面还有几个脏兮兮的可怜虫,看来他们是被推来的。
现在卢迦即将加入他们,成为接下来战争的消耗品。
“等一下!等一下!”
这时候,只听到一声急促地呼喊声,军官跟卢迦一同回过头来,只看到老医生贝拉从人群挤了出来,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卢迦的面前。
“你这孩子,干什么呢?”贝拉医生大声责备着卢迦,接着,他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卢迦的胳膊朝回拉,嘴里还一边说着:“走,有什么我们回去说!”
“干什么?”
看到从自己的手抢孩子,军官哪能愿意,只看到他“刷”的一下抽出铁剑用剑柄狠狠地砸在贝拉医生的背,疼得贝拉医生猛地跪倒在地,这一幕让后赶来的普拉斯维娅跟特奈娅看得清楚,她们从人群扑出来,来到贝拉医生的身前。
“该死的家伙。”望着倒在地的贝拉,军官余怒未消,怒骂了两句,接着,带着卢迦继续回去。
“卢迦,卢迦!”
贝拉医生在身后不断呼唤着卢迦的名字,可是卢迦再也没有回过头来,他无顺从地站在马车旁马车,连余光都没有留下。
“好的,孩子,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军官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顶破旧的铁质头盔,不知从哪个死人的头扒下来的。
“你现在是一名光荣的罗马士兵,你将用你的肉体,你的鲜血向伟大的奥古斯都,奥古斯塔证明你的忠诚!”
卢迦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只是低下头,让那军官得以缓缓地将头盔套在他的头顶继而系紧。
当兵是如此简单,你只需要一顶头盔,还有一根长矛,接下来只需要关心的是死在哪里了。
“他们好像很舍不得你。”车的人询问卢迦,“难道你不舍得他们吗?”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卢迦冷冷地说着,开口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让其他人听后不寒而栗。
人还活着,心已经死掉的人,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本身是孤儿,有的,不过是一艘陈旧的小船还有一个钓竿,鱼篓,与一个破旧的草屋。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可眷恋的呢?特别是本脆弱不堪的孩子,又受到了人生难以忘怀的打击。
马车开动了,木制的车轮在凹凸不平的土地前行,吱吱嘎嘎地作响不带有任何感情。
“卢迦!卢迦!”
贝拉医生依旧嘶喊着,哪怕马车已经远去,他的双手死死扣在土地里,他涕泗横流,不断叹息着,抽噎着,像是失去了无重要的东西甚至贵重过他的生命。
“老友,我的老友啊!”
贝拉跪在地,知道目送着远去的马车消失在视线。
村民们渐渐散去,还有人过来安慰道:“放心吧,老贝拉,你会很快看到他的,我是说,染着他鲜血的头盔或者什么,总之,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