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萨里克退兵了,不过他才没有打算停止战争,他很勇敢,直接命令自己麾下疲惫的士兵在树林当中开辟出一处大的空地,运用着现成的木材,一座像模像样的营地就这么建立起来了。距离山坡上卢迦的军营也就两公里之遥,也就是双方士兵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营地,彼此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卢迦在养伤,不能够再行动,所以身为卫队长的安德鲁开始负责起来营地的建设。根据卢迦的吩咐,安德鲁带领着士兵们将死去的战友埋葬,回收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盖萨里克砍树,他也砍,盖萨里克建营地,他也建,不过是扩建,一直将营地连成一座城墙,无论怎么样,营地一在扩大,而盖萨里克则眼睁睁地看着。
要他不来求战?不,他当然来求战,可是每每求战,卢迦的第九军团要么闭门不出,任由盖萨里克麾下的士兵在营门外叫骂。汪达尔人并不敢靠近罗马人的军营半步,靠近了迎面而来的箭雨射得他们不得近前。
这样的日子坚持了一个月,外面的汪达尔人疲惫了,他们在听从着盖萨里克的指挥,盖萨里克面对坚守不出的罗马人却也毫无办法。就这么干耗着,在营地内的卢迦,他此时的心里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够持续多久。不过唯一能够确信的是,他和他的军团能够支撑地住旷日持久的对峙,而盖萨里克就不得而知了。更何况这一个月来卢迦更是当着盖萨里克的面堂而皇之的将叙拉古停留的辅助军团调回至埃特纳火山下的军营,人数上面绝对的优势更加让盖萨里克不敢轻举妄动。进,是有七八千人的联合军团,退,巴勒莫的守军已经将所有汪达尔人向西退去的路给阻断,四周的树林当中都是罗马人的斥候,这么庞大的军队只要有稍稍动态,消息便会在第一时间传达到卢迦的军团跟巴勒莫守军。可以盖萨里克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没有援军,没有补给,罗马人似乎并没有要出动彻底歼灭他们的动向,卢迦的意图明显,仗着自己身后特拉帕尼的补给的优势活活饿死盖萨里克及其麾下的的军队,这样就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的赢下这场战斗的胜利。
二月,僵持了一个多月之久的卢迦终于得到了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位于意大利的中央野战军团终于集结完毕,开始南下。
这是个几乎是彗星撞地球的重大消息,卢迦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对于埃提乌斯,卢迦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迎接这个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结果总是出人意料,就像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仅仅过了两,埃提乌斯就已经到达了卢迦的军营。
“呜呜呜……”
急促的号角吹响,卢迦军营当中的乱作一团,原先自顾自忙碌的士兵慌慌张张地寻找自己的百人队然后再拉伯兰旗帜的两侧列队。卢迦心里忐忑不安,他甚至再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跟这个算是曾经的上司打招呼。
那营门即将被打开了,卢迦猛咽了口口水,回过头来望向安德鲁,安德鲁的脸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紧闭着嘴唇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目光呆滞,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幅度的颤抖,他此时此刻比卢迦还要紧张,恐怕是因为相同的原因。
“安德鲁。”卢迦侧过脸来提醒他道:“你可给我放随和一点,别到时候给我丢了脸!”卢迦先给他敲了个警钟,安德鲁一个激灵,连连点头称是。不过卢迦还是不太放心,可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营门洞开,只见一支穿着黄铜肌肉胸甲,肩披紫色的披风,内穿白色的长袖内衣夹杂着紫色的袖口。铁角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们列成三竖列,肩扛着裹着彩带的骑枪,华丽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两旁的士兵或是羡慕或是嫉妒,他们的眼睛紧紧跟随着这队骑兵移动。
“来了,来了!”卢迦不住提醒着安德鲁,这让安德鲁紧张地手持拉伯兰旗挺起胸膛站直了身体。
营门口,那队骑兵终于走完了,紧随其后的便是大队的步兵,他们身穿黄铜制的鳞甲,肩披红色的披风,他们簇拥着一架马车,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了营地。
“埃提乌斯。”卢迦嘴唇微动,他轻声着那个名字,没错,那一定是埃提乌斯的马车,一模一样,跟当初卢迦护送出卢迪南的时候的那架马车一模一样,只不过身边护卫的骑士都换了人,不再是那横刀夺爱的李维。
直到看见这架马车,卢迦不知道为什么,砰砰直跳的心脏此时平复了,他不知何样来的安静反而心中的紧张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的期待。
这队人护送着马车来到了卢迦的面前停下,只见那距离马车最近的看装束应该是护卫军官模样的人将脸凑近马车的车窗。
“将军,我们到了。”
然后就看见一随行的身穿白色亚麻布衣服的奴隶一路跑上前跪在马车下。车门缓缓打开,卢迦就看见门后伸出一条腿,套着红色皮靴,踩在那奴隶的背上。
“来了!”卢迦暗暗告诉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
接着是侧颜,没错就是埃提乌斯,那个西帝国的实际控制者,他头戴着金色的桂冠,紧接着是身子,他穿着铜制的肌肉胸甲,红色的披风,不,应该除了胸甲跟桂冠是金黄色的外,全身上下一片红。
他在侍卫长的搀扶下从奴隶的背上缓缓下来,高昂起头来,给人一种自内向外散发出来的高贵气息,哪怕像卢迦这样血统纯正的罗马人相比都有些相形见绌。
“哦,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埃提乌斯,是这次援军的最高长官。”
埃提乌斯看见卢迦面具微笑,虽然卢迦比他要上很多,但是他还是非常知礼的微微切身行礼。
埃提乌斯的表情跟举动让卢迦大为吃惊,这完全就像是初次见面那般。他根本分不清埃提乌斯是真的遗忘了,还是故意装作不认得,但仔细一想,毕竟快两年了,对于这样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卒子,他自然的忘得迅速。
“卢迦,奥里乌斯.卢迦。”卢迦一脸严肃,也是模仿着埃提乌斯的举动朝着他行了个礼。可是自己的双眼一刻不停地紧盯着埃提乌斯,因为他想看看这个名字,会不会勾起他些许的记忆。
但是卢迦不得不再一次承认自己很可能失败了,因为埃提乌斯依旧是保持着他标志性的微笑面对着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而出现迟疑哪怕是一秒的停顿。
“难道他真的忘记了?”卢迦更加看不透眼前的这个昔日背叛他的上司,他甚至想好了该怎么咄咄逼人的质问当初在莱茵河畔为什么要将他们抛弃,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既然连被背叛者的姓名都不记得,那又怎么能记得当初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罢了,罢了!”卢迦在心里暗自苦笑,过去,真的没有办法追问了吗,就这样埋在心底一段时间,也可能是永远。他低下头,侧过脸来撇了安德鲁一眼,发现安德鲁低着头,身体在不住地颤抖,若不是拉伯兰旗的支撑不定他会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泪水如同雨点一般一滴滴落下,落在脚下的木板上。
“欢迎你的到来,埃提乌斯阁下。”卢迦微笑着,侧过身挡住了安德鲁,不让埃提乌斯看见他在哭泣,不然会让场面极度尴尬。
“当然,卢迦阁下,不,弗拉维斯.卢迦阁下。”
埃提乌斯笑着,走进了主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