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笙身子后仰,想要躲开,可后脑勺却撞在了车壁上。
眼看着面纱就要被慕北拽下去,慌乱之下,虞笙笙抄起手炉,就朝慕北的头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慕北倒下。
之后,就再也没醒来,直到马车停在慕北的侯府门前。
所谓的侯府,就是以前的将军府,无非就是换了个匾额而已。
虞笙笙命车夫将慕北拖下马车,敲门叫来管家后,便匆匆离去。
次日。
慕北醒来,不仅觉得头昏脑涨,还觉得后颈痛得很,好像被人砸了一拳似的。
“侯爷,您醒了。”
守在屋内的管家闻声,立马凑上前来,“已经下令让后厨给您熬了醒酒汤,我这就让人给侯爷端来。”
慕北捂着后脖颈,回想着昨日夜里的事。
他离开那个宅子后,便去一家酒馆点了些酒后,之后的事他便记得不是十分清楚。
隐隐约约的倒是有几个画面闪过。
下着雪的夜空、灯火暖黄的马车、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一双清澈水润的眸眼......
待管家带着奴婢端着醒酒汤回来时,慕北问道:“昨夜,本侯是自己回来的?”
“回侯爷,昨夜啊,您喝多了,在路边睡着了,有位好心人路过,便将侯爷抬上马车送回了府上。”
“可是位姑娘?”
管家摇头:“未曾看见,打开大门时,便见到一个车夫,并未看到什么姑娘。”
慕北接过醒酒汤一口灌下,也不再纠结昨夜是谁送他回来的。
“南下的行礼和马车都备好了?”,他冷声问道。
“回侯爷,都备好了。”
管家一脸担忧地看着慕北,劝说道:“侯爷,您这昨夜喝了那么多酒,看面色还未休息好,不如晚一天再动身?”
慕北满怀希冀,恨不得长了双翅膀,现在就飞到南州去寻虞笙笙。
“无妨,赶马车的是你,又不是本侯。”
管家:“......”
一个时辰后,从慕侯府出来的马车,便朝着都城的城门而去。
***
黄昏时分。
都城,黄粱戏楼。
所有人的都在为今夜宫里来的尊贵客人而忙碌。
夏蕊儿今日在妆容上尤为地上心。
虞笙笙坐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言道:“蕊儿,你真的想好了?其实,真的不必如此,对我来说,以前的恩怨已经不重要了。你若想要自由,现在与宇欢一起离开便是。”
夏蕊儿姿态妩媚,声音婉转轻柔。
“笙姐姐又来劝我了,之前都同姐姐说清楚了不是。我不喜欠别人的,还了笙姐姐的恩情,我的心就自由了,不然啊......就算离开了黄粱戏楼,这辈子也总觉得欠你的,心会不安。”
“那你就不怕伤了宇欢的心?”
“宇欢他懂我,他亦是男倌出身,早就不在乎那些。”
夏蕊儿抬起纤柔细手,在发髻上插上了一朵极美的丝绒浅粉芍药,对着铜镜,左照照右瞧瞧。
一番确认后,这才满意地关上了妆奁。
她转而看向虞笙笙莞尔笑道:“更何况,最重要的我已经给了宇欢。若是有幸能睡一睡真龙天子,我夏蕊儿这辈子也不算亏。”
虞笙笙也不知该再劝说什么:“......”。
夏蕊儿宽慰道:“笙姐姐尽管放心,这步棋就全权由蕊儿来替你走吧。”
夜里,都城华灯初上。
白雪装点的街巷,大红色的灯笼挂成了两排,并朝着远方不断地蜿蜒,如数条红色的火龙。
戏楼里想起了古琴、琵琶、洞箫等乐器的声响,一场爱恨交织的折子戏正在上演。
戏中的女子,穿着霓裳,如凤鸟一般,随着心爱男子的琴声,翩然起舞......
魏之遥坐在正席上,看得甚是投入。
他的心神亦是被那双似曾相识的凤眼,给深深地吸引着。
少女妩媚妖娆,眼波流转间自是万种柔情。
一颦一笑,更是温柔如水,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那是沈婉身上所没有的气场。
那是与他母妃相似的神色。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神色,唤醒了那尘封已久的往事。
母妃好像在他面前活过来一样,朝着他摆手,笑意温柔清浅地唤着他的名字。
“遥儿,过来,到母妃这里来。”
“遥儿,不要怕,只要母妃在,就没人敢欺负你。”
“遥儿,母妃不能再陪你了,以后的路,你得自己走,要记住母妃之前教你的,咬着牙活下去,到最后你就是赢家。”
......
魏之遥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烈酒的辛辣,抵消了胸口的泪意。
他拄着太阳穴,所有的心思连同目光,都集中在夏蕊儿的心上。
不知为何,今夜竟尤其地想念母妃。
不知为何,今夜竟很好奇,台上那女子的怀抱,是否也同母妃那样温暖呢?
酒入愁肠,七分酿成了思念,余下三分则化成了情丝。
这台上的女子越瞧,魏之遥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来着?
画面一闪而过,却又想不起来。
只怪这么多年来经历的太多,无关紧要的人与事,便早早抛于滚滚红尘之中。
曲终人散。
可魏之遥却不曾察觉,自己也成了戏中人。
一场......爱而不得的情仇爱恨的戏。
魏之遥坐在皇宫奢华的马车上,等着太监总管将人带来。
不少片刻,马车外便传来踏雪而来的步声。
马车厚厚的车帷被掀起,随即披着水粉色斗篷的夏蕊儿便登上了马车。
“民女拜见陛下。”
魏之遥探身扶起夏蕊儿,牵起她的手,引到自己的身旁坐下。
当了帝王之后,曾经的温文尔雅已然消失不见。
他声色低沉,什么都不做,那股极具威压感的凛然气息便扑面而来。
“叫什么名字,朕可是见过你?”
夏蕊儿从袖兜里拿出了那把折扇,端着少女的天真无邪,娇滴滴将那把折扇递到了魏之遥的眼前。
“陛下可记得这把扇子?”
魏之遥迟疑了一瞬,接过扇子端详,遗忘的记忆呼之欲出。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夏蕊儿,人是想起来了,名字却记不清了。
“你是......夏?”
夏蕊儿笑颜如花,脆声地娇嗔道:“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民女叫夏蕊儿啊。”
“你不是跟虞笙笙一起走了吗?”
“是,为了吃口饭,就进了戏楼演戏了。”
......
魏之遥与夏蕊儿闲聊之时,马车便在禁卫军的护送下,驶向了都城一处隐秘的府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