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云虚发问,文清淡定应道:“实不相瞒,这只灵兽就是池炎,因为他在一定刺激之下可以化形,我担心他人对此好奇,觊觎池炎,才一直掩盖这个事实,师傅可否谅解?”
“不错。”云虚点头,“在修仙界内,一切须得小心为上,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你做得很好。”
“嗯,池炎原本是个已开启神智的妖修,机缘巧合之下被我收为灵兽,虽说是主仆关系,我却一向视他为亲人,他在这世界活得久些,知道不少事情,那个入口就是他告诉我的。”
“你们去月启城,当真是为了查探干尸情况?”虽是疑问,云虚的话语里却有着了然。
“不敢欺瞒,我们此行,正是为了寻找上古神果化形果。池炎变身状态并不稳定,我们都担心他在关键时候无法克制,在战场上突然变身,给敌人可趁之机。就像今天的那样……”
“为何不让他直接保持兽型?通常来说,人型皮肉单薄,不如兽型凶猛。”
“嗯……”文清顿了顿,“当初在毒瘴森林,发现池炎食物中有毒。我们想将计就计,让他装死查出元凶。”这事去过毒瘴森林的人都知道,保不齐哪天就有人说漏嘴了,欺瞒云虚更是没有必要。说不定这样解释一通后,以后池炎可以正大光明变为兽型,不用每每假借化形的名义对他……文清面皮微微泛红,瞄了在自己怀里昏睡的化为小只的池炎一眼。
“哦?那结果如何?”
“结果……凶手一直没有露面。”他不打算告诉云虚锦齐和云怀的事。毕竟云怀是他师弟,知道这事后云虚会站在哪一边他还不知。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们担心敌人还潜伏在暗处,并未将池炎是假死这件事告诉众师兄弟,如果师傅方便,还请帮我隐瞒一二。毕竟人多口杂,不知敌人会不会就躲在暗中窥视。”
“这你大可放心,你师傅好歹乃是一宗之主,怎会如一般闲人那般爱乱嚼舌根。”云虚微笑,尔后沉吟,半天后突然语义不明地说了句:“修仙一道险阻繁多且道路狭窄,有时候,即使是身边同一个坏境下的人,也不见得能并肩作战。”又顿了半天,才站起身,道:“清儿,你早些休息吧。灵气恢复后,继续来静心殿上课。”
“是。”文清心里疑道,这话听起来,好像师傅知道些什么,难道他也认为清玄宗有心怀不轨之人?
“对了。”走至文竹居门口的小路尽头,云虚又突然转身,“你说的化形果,我曾在灵月宗辛意长老那处听闻过。五方大会之时她会出关,你可找她了解一二。”
“多谢师傅。不过这五方大会……”
“五方大会乃是五十年一次的,关于修仙界格局的大会,由清玄、灵月、元丹三大宗,加上散修和世家这五大势力召开,是以称为五方大会。修仙界四大区域似乎出现了一些动荡。除了月启干尸城,陆续有好几个地方出现不明人物,很像你上次汇报的魔域之人。因此,三大宗互相传音,决定除了择日一同联合破城绞杀干尸之外,提早五方大会的时间,大约是在三年以后。到时候五方聚齐,一同商议苍生大事。对了,清儿,你可愿告诉为师,你们怎么认得魔域之人?”
文清面上没有丝毫异色:“池炎不知在哪里得了本上古杂记,里面写了魔修的特征,师傅要想知道,我立刻告诉你就是。”
云虚果然感兴趣,文清也就一五一十地将魔修特征,甚至魔域的一些情况都透露给了云虚。虽然他知道不能说出系统的存在,但是借莫须有的“上古杂记”,倒是可以透露不少信息。
云虚走后,文清手搭在池炎身上顺毛,心疼道:“疼不疼?我弄些灵草出来给你止痛。”
池炎拉住他,一起往芥子空间移去,直接落到竹舍的温元塌里。由于文清对池炎毫不设防,全身心托付于他,池炎带他进去并不费劲。
池炎趴在粉色床榻上,脑袋轻轻顶了顶文清的胳膊,低声道:“把上衣脱了。”
“嗯,怎么了?”文清依言解开腰带,露出劲瘦洁白的胸膛。
池炎靠过去,由锁骨处开始一点点朝下舔舐,语气里含着心疼:“自己也受伤了,怎么就不记得治疗?”文清身上那些伤虽然都是皮外伤,但血肉模糊的确实吓人。池炎细细用舌头给他治疗,心里感慨万千。之前他的爱人,是脆弱得连大声呵斥都承受不住的,简直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而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能承受这样的痛苦。
文清看他表情,安抚道:“我没事,这点小伤,就算不治,也不过半天功夫就能愈合。”
池炎叹道:“若是之前,你受这样重的伤,只怕我要发狂了。”
“那时我毫无自保之力。”文清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白色大脑袋,“我们已经重获新生了。”
“嗯。”池炎不再说话,仔细将他由头到尾舔了个遍。
***
池炎情况不太好。在月启城中他因为变身,无法与金丹干尸抗衡,被干尸的灵气震出一身内伤,连发情期到也不能唤醒他的精力,一动不动地在温元塌中躺了很多天。
文清实在心疼得紧,炖了一大锅补元的兽肉,亲自喂到池炎嘴里。池炎耳朵动了动,张口就要吃。可他浑身无力,连往常喜欢的肉食都无法下咽,勉强在口里溜了一圈就不舍地吐了出来。文清忧心地抱着他,突然想起什么,道:“想吃鱼吗?鱼羹细滑,容易下肚。”
池炎眼睛一亮,殷切地看他。
他拍拍池炎脑袋,立马由芥子空间中出来,往天枢峰的半腰有去。那里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溪中墨灵鱼最是美味。
行至溪边,文清光脚站在水中,指挥灵气往幼嫩的墨灵鱼声上刺去。池炎受伤严重,文清想给他捕嫩一点的鱼。
当初练气期修为时也曾来此捕鱼,那时只觉得要花费很大精力,才能勉强跟上灵鱼游动的轨迹。而现在捕鱼这事对他来说已经不值一提,灵气随心而动,很快捕了大大小小近十条鱼,放在木桶之中,提着满满一个桶转身上岸。
对岸,一块巨大的石头边上,锦元正站在那里,刚他转身时,眼神与他对上。
文清微微点头:“师兄。”自顾自放下捕鱼时挽起的裤脚,眼不斜视地往他身边走过。
看着他一派冷清,眼神毫无波动,抿着嘴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思及方才看到他弓着腰捕鱼的样子,水波衬得他脚踝如玉,锦元微微有些失神,直到他擦身而过,才回过神来,唤了一声:“师弟。”
文清停下,看他一眼。
锦元笑得犹如春风拂面:“听说,师弟的灵兽还活着……”
锦元知道这事,是因为文清经过思考,还是将池炎没死的消息放了出去。一来,池炎受伤,若是云怀以为池炎已死,再派人甚至亲自来对付他,只怕他防不胜防。二来,经过这次事故,他们也明白,人兽之间的转换,始终存在一定的风险,还不如就保持兽型来得安全。
当时做这个决定时文清还严肃问道:“灵兽有发情期,你会克制不住化形的冲动么?”
池炎只轻笑:“化形不是那么容易,除非我被你刺激之时,主动以秘法辅佐,不然,就算是欢爱,也无法助我化形。”他语气陡然一变,可怜兮兮地问,“只是阿清,发情时真的很难受,你又嫌弃这个样子的我……我可难熬了。”
文清瞟他某个部分一眼,面色微红,强自镇定道:“没有嫌弃。”
“没有嫌弃?”池炎就算在病中,也甩甩尾巴环住文清的手,“你是说……你愿意?”
——
“咳咳。”锦元见他问过这句话后,文清竟兀自陷入沉思,面上表情像是带了些懊恼,若是细看,竟然还有丝羞涩?他奇了,文清一向待人冷淡,表情更是仿若千年不化的冰山,却不知他想到什么,会这样喜形于色?
文清被他唤回心神,淡定道:“不错,当时事出突然,我们想以计引出幕后之人,未来得及告诉师兄,还请师兄不要怪罪。”
“那毒竟是人为!”锦元惊道,“师弟可有抓住幕后之人?”
文清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关切的样子也煞有介事。只是不知这着急的样子,是担心他人,还是担心自己。文清淡道:“后来一切并无异状,可能是我们多虑,那毒瘴森林本就多毒虫猛兽,就是沾上一点,也属正常。”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锦元看了眼他手中提的木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师弟……”你曾答应为我做一餐烤鱼,却不知今日我有没有那个福气?
后半句话终于没有说出口,文清见他不再说话,点头道:“告辞。”步履匆忙赶了回去。芥子空间中的池炎生病了,竟像是个孩子一般,动辄撒娇要求这要求那,文清看他可怜的样子,心软不想拒绝,急着赶回去给他做鱼羹。
锦元留在巨石边上,看着文清的背影很快消失,喃喃道:“为何偏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