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接住小小的池炎,捧在手心里就那么一小只,身体柔软得不成样子,不由得下意识放轻动作,面色凝重得像在对战:“变……变大一点,这样太小了。”
池炎张嘴,咬住他的大拇指,直接传音给他:“船上太挤了,也就你怀里呆着舒服点。”此处池炎修为最高,他的传音,旁人是无法探听到的。
同船的弟子们早看得呆住,七嘴八舌道:“它竟然能随意变幻大小!”
“据说驯养的灵兽可通过秘法缩骨,我以前也只是听说,今日一见,才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文清一脸紧张盯了池炎半天,看他还是没有变回来的打算,手才犹豫着又搭上去,给他顺毛。
小船在波涛中起伏,文清怀里有池炎喜欢的清冽气息,他仿若置身摇篮,阖上眼,不多时竟沉沉睡去。按理说,妖丹期灵兽已经没有睡眠这一说,睡眠就等同于修行,但由于文清的怀抱太过安逸,竟是让池炎什么都不考虑,饱饱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池炎发觉文清竟保持他入睡前那个姿势,一点没敢动弹,身体都已经僵硬,不由得轻巧一跃,跃上文清肩头,凑到他耳边,嫩嫩小舌头伸出来在他耳廓舔了舔,传音道:“上古神兽可没那么娇弱。”
文清被他舔得一抖,还是不敢乱动,严肃着一张脸道:“还是变大一点,你这样我总觉得稍不留神就会把你捏碎。”
池炎传音过来,是低低的轻笑,不过他好歹是同意了,变大一码,抱在怀里刚刚合适。
在水上飘荡了半个月,终于靠岸,进入南域。
落地后,几位筑基师兄姐聚在一起商议行程,练气期弟子则四处走动。在船上这些天,憋得他们十分难受,并且只能吃事先存下的肉干和辟谷丸,许久没有尝到新鲜食物,当下一致决定出去捕猎。锦元考虑到安全问题,点了锦齐与锦龙二人跟着他们。
池炎在船上呆着也不好受,若不是文清每日抱着他安抚,他早就呆不住了。一下船,跟文清汇报一声后,撒欢似的往旁边山坡上跑去。
新晋弟子有正巧与他同路的,在树林子中碰见后,惊喜地蹲下想像文清那样抚一抚他的毛发以示亲近。
可惜没有文清在,池炎恢复了一贯的强势与高傲,见到他们过来,略略放出妖丹期威压,震得他们无法动弹,冷冷瞥他们一眼,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弟子们眼前。
徒留被神兽威压惊得身子僵住的一干弟子在原地,面上是挥之不去的惊愕与后怕。实在是在文清面前那样活泼可爱的灵兽,猛然变成这样可怕又不近人情的存在,反差之大,使他们一时不能消化。
自此之后,再没有弟子不长眼再想去碰他的毛发或者揪他的尾巴了。
池炎在山间自在跑跳的时候,文清正参与大部队的讨论。锦善性子冲动,不讲什么策略,首先便道:“杀进干尸村,找到在背后耍诡计的小人,拯救南域弱小的普通人!”
在众人被他三言两语激起血性之前,锦元先挥手让大家冷静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们一行百来人,修为水平却都不算拔尖。其中,修为最高的乃是锦元的同门师兄锦齐,也只到筑基后期巅峰。而除了新晋弟子外,他们当中修为最低的则是锦铃。锦铃到现在还在练气后期,迟迟无法筑基,云虚同意让她出来,也是希望她能历练一番,获得突破机缘。
队伍中最高修为也没有结成金丹的,所以锦元的想法是,先到南域最大的主城思寒城住下,派几人出去探查敌情,再定制行动计划。
他要每一个人都说出自己的想法,又在不经意间以言语左右其思想,结果除了锦善,其他人都愉快地发觉自己想法与锦元的一致。
是以,最后大家决定先到思寒城,了解情况之后再动手。
商议结束,众新晋弟子也捕猎回来,拖着好几头普通的木咖兽和土灵兽,还有在海边捞的咸桂鱼,就在空地上生起火堆来烤肉吃。
凡是筑基修为的弟子,都盘腿在一旁打坐,而练气期弟子一边烤肉,一边相互交谈起来,虽是寒冷天气,却也热火朝天。此行新晋弟子中,竟有过半数是练气期修为,外门弟子也来了不少,貌似掌门在刻意培养这些新鲜血脉。
文清一直盘腿调息,直至神识感应到飞奔而来的池炎,才站了起来。
他一动,身旁数位同门均抬眼看过来。只见他凝视远处,清淡得无波无澜的眸子里是少见的专注。同门在他这样的眼神中,不由得好奇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远远的一个小黑点顷刻放大,却是文清饲养的那只灵兽。白色灵兽气势如虹,破空之声和随之而来的威压惊得众人都是一愣。但下一秒,灵兽吐出叼在嘴里的猎物,扑到文清怀里,周身气势霎时消失干净,身体也立时变小。文清稳稳接住的,不过是一只黏人的大猫而已。
众同门羡慕不已,特别是刚才被池炎威压震慑过的新晋弟子,更是深有感触。不过想归想,他们可没那个本事去驯化这样一只凶猛的灵兽。
南域极寒,水木属性灵兽多,火属性灵兽极为罕见。池炎翻越好几座山头,才勉强捕到巴掌大的两只火刺球,聊胜于无。扑进文清怀里后,池炎举起爪子指给他看。除了火刺球,他还捕到一种水属性灵兽冰凌兽。
冰凌兽乃是南域独有的兽类,只要练气入体后,就有凝水成冰的技能,极寒的南域正是它们天然的主场,随时随地可调出武器来攻击。池炎捉住的那只冰凌兽乃是聚灵前期修为,就是池炎也费了一点功夫才成功捕到,吃下去后对文清的修为有好处。
文清轻抚他脑袋,道了谢,现在忙着赶路,只给池炎做吃食都唯恐时间不够用,因此他接过冰凌兽后,就往芥子空间一塞。
众人只以为他把死透的灵兽放入乾坤袋中了,并没有多加留意,但其实冰凌兽还有生气,在灵气充沛的芥子空间中休息了没一会儿就又跑跳起来。空间中有活水,也长有一些文清随意播种的灵草,灵兽在其间不用照管也能存活。
接着文清就在吃烧烤的众新晋弟子旁边架起厨具,为池炎烹制那两只火刺球。
妖修修身,讲求随性而为,若是一味压制食欲等*,反而于修为无益。文清了解这一点,从不要求他克制自己,平日里他有的要求也都尽量允许。
因此,虽然火刺球身上带刺,处理起来稍微麻烦些,文清还是细心地给他弄干净,加入香料蒸到半熟切成细末,又拿出池炎上回在文竹居竹林子里掏到的鸟蛋,由顶部抠出一个小洞,一点点将火刺球的肉末塞进去,又把小洞封住,摇动鸟蛋使蛋液与肉末混合均匀,最后再放入锅里蒸熟。
他虽是在烹饪,动作却飘逸出尘,池炎趴在他肩头,不时凑过去亲他脸颊表示赞许,一人一兽极为和谐。
不久之后,蒸锅内飘出香味,在大口食肉的练气修士突然就没有了胃口,觉得自己烤的肉难以下咽。
上回在浮栗,几个同门有幸尝过文清做的蜜汁烤肉,想起那个味道,只觉胃部蠢蠢欲动,什么清心寡欲全部抛之脑后,只想再体验一回那种美味。
一位女修笑道:“师兄这食物可有多的?”
锦善也想起文清所制美味,但由于锦铃和他一道,他不想文清在锦铃面前表现出过多才能,没有主动提及,但听了这话,也是巴巴地望过来。
锦铃一路上被锦善带着,一直没有机会与文清搭话,听到这话忙弃了手中食之无味的烤肉:“师弟做的食物好香!我能尝一尝吗?”
池炎摆摆尾巴,调到烤炉边上,凑过去看鸟蛋熟没熟,同时也是宣告主权。
文清怕池炎烫着,提起他颈项间的软肉重新抱他在怀里,回道:“实在不巧,池炎就捕了这一点,眼下还要赶路,之后若是得空,我定为各位做上一餐。”
这群弟子中,小莫算是与文清最熟悉的,不过她向来懂事,不愿为文清增添过多负担,一开始就主动打猎烧烤,没有半点想吃文清亲手做的吃食的念头。看到文清拒绝,她心里还松了口气,文清仙人一向好说话,她还担心他不善推辞,平白为这些人做劳力呢。
筑基期修士讲究不食杂质,是以同门女修也没有过多遗憾,道谢后便专心打坐起来。
锦铃颇为可惜地看了文清一眼,也不再做声,继续啃干瘪的烤肉。她一向娇生惯养,但却也想在文清面前表现得懂事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她表现得足够好了,文清就会放她进眼里了。
文清却无心猜测众人的想法,看灵鸟蛋熟透了,剥开蛋壳,一手拿蛋,一手抱着池炎耐心喂他。
蛋与肉末混合在一起,弹力十足,口感香滑,比上一世的肉丸好吃了不知多少倍,池炎咬了一口后眼睛一亮,举起爪子将灵鸟蛋推到文清嘴边,让他也尝尝。
文清无奈,只得浅浅咬了两口,池炎就着文清咬过的地方继续进食,传音给文清,声音里透出淡淡的愉悦:“你咬过的地方,似乎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