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清爽的日子,这摸金行里却是闷热异常,人们的起哄声也是越发激烈。
可月耽楼的珍珠娘再三犹豫没有提价,一下子场中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常九郎也因此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可不过一瞬,众人就听到又有人提价。
此时常九郎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做倒在地,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上早已经被汗湿了一大片。
他随着众人的目光仰头看去,要看看那人出价的人是何模样。
可当他看到那人的样貌时,却两眼一呆,急忙躲了下去。
角落里坐了一个灰衫灰袍的瘦弱男子,外罩一件破烂的大氅,袖角上还沾着零星的泥点。面容清秀,唇下几缕髭须。
他静静的靠墙坐在高处偏僻的角落里,双手交叠,手边盖着一顶乌纱斗笠。他看来十这样平凡又不堪,似乎十哪一个豪富巨子的车夫,静静地缩在一角。
但众人都听到那一句“二十五万两”,确确实实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声音虽不算大,却端端正正可以让众人听得清楚。
灵兮心中一凛,暗中思忖:“此人不知是何方神圣?”仰头看了看南风,拉他坐下,这回南风很是听话的坐下了,灵兮拽住他的手臂,低声说道:“这下有人出价了,我们也不用管了。”
南风却是定了定神,忽然又站起来,提高声调说道:“二十八万两!”
灵兮与白君乾均是心中一紧,然后灵兮攥紧了他的衣袖说道:“疯了吗?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钱”
南风并不看她,将衣袖抽出,拍了拍她的肩膀。而那边又是那平稳的声音:“三十万两。”
南风接着跟:“三十三万两。”
男子也不退缩:“三十七万两。”
“四十万两。”
“四十二万两。”
“四十三万两。”
“四十五万两。”
两人你来我往,南风竟又和那神秘男子竞拍起来。价格越攀越高,从四十万两之后,男子略有犹豫,随机跟上,但竞价幅度一紧越来越小。
南风却毫不迟疑,出价便抬,且幅度时高时低。
众人心中狐疑,暗想这年纪轻轻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金银?
不知道过了多久。
“六十万两。”南风满脸自信,镇定自如地将价格抬入了六十万的大关。角落里那男子轻呼出了一口气。他拿着斗笠的手动了动:“这位小兄弟,六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不知你是带了现银还是要取票号兑换?”他的笑浮在嘴边。
南风微挑了眉,笑道:“您还出吗?不是要去取票号吧?”
那男子长久与南风对视,嘴角笑容不变,忽然转过脸道:“一百万两!”
听了这惊天的价钱,场边众人唏嘘不已,齐齐呼出一口长气。南风眼神转了转,等了片刻,那香一紧快要烧没,他忽然又道:“三百万两!”
那男子忽地站起身来,定定瞧着南风,似乎要将他钉在墙上一般,他的手里拿着那顶斗笠抬高到胸前,片刻后,他轻笑了笑,道:“五百万两。”
价格此时已经高到无以复加。
五百万两,这几乎是一个天价。众人目瞪口呆,仔细端详着一老一少的两人,他们的竞价完超出了众人心中的估量。
南风这时候仔细盯了一会儿那黄金战车,烛火下的战车灿烂辉煌,仿佛是异常人间盛宴,而着竞拍大厅里进行的出价与抬价不也是异常智斗与心斗的盛宴?
半晌,南风转过身对着那陌生男子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随即坐下,示意自己明确退出了。
香灰飞快燃烧,追逐着香烛的末端,即将钻入炉泥之中。那男子这才微笑出来,手中拿着的斗笠藏在身后,也正要缓缓坐下,那边赏金童子的声音又传出来:“五百万两,没有人出价,那么便是成交”
“我们家主人出价一千万两。”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座中诸人,无不惊骇,仰头看去,只见那隔间之中,方才一直一语不发的金百万端坐在其中。
手中捧着一碗茶,细眯着小眼望向下面的观众,仿佛君望睥睨着群臣。
“一千万两!”
“一千万两吗?”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不休。有人瞧着那金百万从容的样子,底气不足地自言自语道:“一千万两,若是对别人自然不可能,不过若是对金百万老板,那就合情合理了!”
一千万两,这完是一个天价,纵然赏金童子见惯了阵势,此刻的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
“小丫头,一千万两,是你家主人对你说的吗?”
那说话的小丫鬟站在金百万正前方,身边有一个清俊小厮,两人个头都不高,小丫鬟的下巴刚好够到栏杆。
她将小脑袋伸出栏杆,很确定的点了点头,道:“嗯,是的。就是一千万两”
那小厮飞快地又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小丫鬟点头道:“对了,不是一千万两白银,是一千万两黄金。”
“一千万两黄金!!!”
这一声犹如晴空霹雳在场中当空炸开,场中人一片哗然,有些年纪大的商人居然是晕了过去。
若方才的一千万两白银已经是少有的天价的话,那么这一千万两黄金,这恐怕将是摸金行历史上无可逾越的天价之最了。
场下诸人纷纷激动不已,感叹着自己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财。
灵兮长呼出一口气,看了看南风,他正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周围人的反应举止,那方才出价的陌生男子,早已经没人留意了。
那男子对着隔间上的金百万静静看了一会儿,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手一抬,将斗笠戴在头上,转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灵兮望着南风刚想要说话,白君乾便是缓缓说道:“这就是你的用意?有意抬价?”
南风笑了笑,如春风初绽,玉树摇光,一瞬间还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说道:“总算是抬了上去,真是不容易。”
“你到底有何用意?”灵兮问道,却是被夺去了手中的手帕。
南风一边用着手帕擦汗,一边嘻嘻笑道:“跟你说了,到头来总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战车还不是成了人家的?”灵兮两手一摆,然后将南风擦完汗之后的手帕给一把拦住,嫌弃的说道:“我不要了,扔了。”
南风不以为意的将手帕揣进怀中,然后说道:“谁告诉你战车是‘人家’的?”
白君乾望着他的动作,神情有些僵硬。
“啊?”灵兮满眼更加不解,望着南风的表情,顿时觉得刚才的谜团虽然解开了一个,但她又发现了新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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