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菲教官,你怎么也下来了?”古龙种的背上,封尘浑身的灼痛还没有消散,少年的视野中就落下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小猎户强打精神想要沟通到远在沙船上的传说猎人,伤痛之下尝试了几次才勉强做到,“教官……你没事吧?”
“你那里如何了?我在飞艇上就听见了爆炸的声音。”再一次感受到龙腔的效力,安菲尼斯已经不再如见般惊讶了,“伤到哪里了吗?”
“我还好,峯山龙暂时也撑得住。”封尘应道,心中却暗暗地对特雷索尔大师谢了又谢,“只是这里有个戴面具的家伙诡得紧,正面挨了对巨龙爆桶的一击,好像还能动的样子。”
老艾露彼时正站在桅杆顶,视线向着甲板上扫过,听见学员的描述,眼睛不自觉地在埃蒙背后的光头少年身上多停留了一秒。混乱的战场上,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情报也会变得无比珍贵,这也是安菲尼斯正视封尘能力的主要原因。
“尽量不要伤到自己,不要冒险,这场战斗不论多么重要,都不值得搭上你们小辈的性命。”传说猎人这样嘱咐道,才施施然跳下了桅杆。
安菲尼斯的战斗从来不是一个人,自老艾露降落击龙船上后,两人的交流就从未停止过。
“这家伙身上扎着四个钩子,缆索就连在沙船的甲板上,船就是靠它拖在峯山龙身边的。我没法从这里破坏它……”封尘一边爬起来,眼神紧盯着不远处仍在瘫痪中的面具人,抓紧时间和老艾露沟通道。
“我来就好。”老艾露简短地回答说。
“峯山龙的状态很奇怪,它既不愿战斗也不想逃跑,更不回复我的话……”少年握紧单手剑凑到面具人的身前,短剑扬到半空,狠狠地挥剑砍下。剑刃砍到一半,他却像记起了什么似的,乍一收力,改成飞起右脚踢在对方的背上。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想办法让峯山龙离开,越远越好。”安菲尼斯耐着性子回答说。
“咚!”少年抬起的脚却踢在了一张铁盾上。纵然连猎装都炸得四散碎裂,面具少年还是强行提起盾牌,狼狈地挡住了封尘的一击。少年龙子借势在龙背上滚了数圈,拉开和封尘的距离,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小猎户的身后,一股银色的缆绳倒抽着缩到峯山龙身边,在古龙种的皮肤上抽出一条细细的鞭痕。
“还有……”老教官得手,封尘心中大定,赶忙继续说道。
“该死!不要在我的脑袋里嗡嗡地叫唤了……我还在战斗呢!”怨怒的声音自封尘的感知中响起,击龙船上与此同时传出几阵机弩发射的响动。哪怕是以传说猎人之身,应对机械武器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对不起……”一星猎人讪讪地闭了嘴。
“几个月不见,这小子变成话痨了吗……”老艾露的声音放小了些,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是的,比从前的小罗还要聒噪。”
“教官,我还听得见……”封尘尴尬地回应道。
“我知道!该死……不是说过不要讲话吗?”安菲尼斯的话音刚落,剩余的三根缆绳也同时崩断,沙船的速度一滞,从峯山龙的身侧渐渐落到了尾后去,“唉,教官果然是个麻烦的行当啊。”
“我还在……”小猎户已经有些哭笑不得了。
“我知道你还在!”老艾露烦不胜烦,轻叹了一声,“罢了,你说过已经联系到了那个特选小子,他还有说过别的什么吗?船舱里如今状况如何?——说得简要些。”
“知道了。”封尘应着话,继续朝着黑甲少年移动过去。对方颤颤巍巍地向后退着,似乎也清楚以他如今的伤情,再难像方才一样应付封尘的攻击了。
“船舱里貌似遇到了点问题……”一星猎人还是很难在战斗中维持龙腔的运转,“我也是。”
…………
“何队长、蓝队长,你们不是上到顶层去了吗?”阿远惊道,一众猎人登上二层,未曾想到两名前辈正在楼梯井旁不远处游戈,“钟队长呢?”
“刚刚的撞击时,我们和他被舱板隔开了。上行的路不通,我们两个只好回到这里来。”蓝魅儿解释道。女猎人的目光望向同伴们背后的几个陌生人,“他们是……”
“彭大师,击龙船的船长,我们在底层发现了他。”卢修接过话来。
“船长?”女猎人吸了一口气,“等等……船上的其它猎人也都还活着吗?”
“猎人先祖保佑。”阿远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我们赶到那间舱室时还有三十七个,只是方才击龙船动荡,底舱破裂……”他不再描述下去,只讲出了最后的结果,“算上我们,就只剩下这几个还能继续作战了。”
卢修的身后,陆续有数名猎人从楼梯井下爬上来,十名星级不一的同伴将梯井周边围得满满的,可也只剩下了硕果仅存的这些。三名五星猎人中留下了鬼手在下层照看伤者,余下的十个人中就有两人是船长级。偌大的击龙船,上百名船工和猎人的庞大队伍,一次人祸几乎将其消弭殆尽。
“猎人荣耀在上……”何队长不由自主地感叹起来,眼中满是悲戚之色。
“盖大师,这就是我和您说过的两位队长前辈。”小龙人继续介绍起来。
“大师?”何队长下意识地看向了船长背后高大男人的胸口,只是猎人们的徽章早已连同装备一起,在数日前就被埃蒙没收了。众人匆匆找到的只有备用的制式装束,哪能看得出什么位阶来。三星猎人咂咂嘴,还是遥遥地朝着对面行了个猎人礼节,“恕在下眼拙……”
“无妨。”如今可不是纠结礼数的时候,彭大师摆了摆手,“闲话少叙,我们还要去甲板上。”
“彭大师,您可能没听清楚。”听到老猎人的意图,两个队长相互望了一眼,“去上层的路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中封死了,如今我们想要联系钟队长都没有办法,甲板怕是上不去了。”
“上行的路不止一条,难不成每一处都塌方了?”老船长狐疑道。
“我们就是正在找其它的路。”何队长尴尬地嘿嘿笑道,“蓝队长和我是在担心,这艘船正在和峯山龙作战,甲板上太过危险。诸位前辈方才重获自由,又经了如此的重灾,如今的状态恐怕不适合作战。战斗的事情……让我们来就好了。”
“我才是击龙船的船长,这艘船上哪里有危险,只能由我来决定!”彭大师眉毛一挑,如今的老猎人正是战火昂扬的时刻,有人在自己面前泼冷水,让他的心情愈发地差起来,“我们能不能战斗,也用不着你们两个来插手。”
“这是什……”
“动手!”
卢修的嘴巴刚刚张开,彭大师的脚下就已经动了。老猎人背上的单手剑不知何时握在了手上,狭窄的距离中,彭大师的手肘率先
“我说过,只要是受了药剂影响的人”
…………
“咚!”
“啊……”封尘再次被黑甲面具人的盾击扫到远处,就算拖着重伤之身,对方的战斗实力还是在自己之上。小猎户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缠住他,不让他有攻击峯山龙的机会,只是在数分钟的战斗里,少年隐隐觉得黑衣怪人的体力正在越打越充沛,伤势也有越来越轻的趋势。但即便这样,封尘还是固执地维持着龙腔,向安菲尼斯转达着同伴们掌握的情报,“这就是卢修他们的猜测……”
“简而言之,又是一群趁着丰收祭的乱象,想要从中渔利的跳梁小丑吧。”老艾露云淡风轻地总结说,像是对这些事端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有七个人吗……还真要好好地称赞一下他们的胆量。”
“我也不是完全理解卢修的话,不过貌似满甲板的船工都是原属沙船的同伴,只是受到了药物的蛊惑,才接受那家伙的指挥的。”
“药物?这还算是新鲜。”这一次连安菲尼斯都来了兴致,“只不过差别不大,都是人质而已——虽说是猎人,我偶尔也会客串一下军方的行径。”
“伤到这些船工的性命,回到工会之后恐怕会有麻烦吧。”封尘小心地提醒道,“教官一定小心些。”
“你是教官还是我是教官?我可以自己搞定!”到底是不熟悉龙腔的应用方法,加上战局中略显激动,安菲尼斯的后半句竟是吼出声来,一声喊出才惊觉,“下船之前我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
一颗小桶爆弹在人群中炸开,灰色的小桶没有迸散出火光,反而炸成一股浓浓的灰色烟雾。雾气中飞出无数颗细小的圆钉,朝着身无寸甲的船工们四散射去。躲避不及的船工纷纷哀嚎一声,身上被圆钉击打出簌簌的响声。
“什么东西……”埃蒙冲刺的脚步一停,躲进了周遭的一块防风板之后。细钉散尽,爆桶扬起的雾烟雾在风中卷成一道好看的漩涡,从漩涡中还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香气,只是烟雾再如何浓郁,在沙暴中也只如昙花一现般,转眼就被四下消散。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被圆钉击中的船工身体先后一顿,紧接着脚下一软,“噗噗”地摔倒在甲板上。被烟雾掠过的家伙,也紧随其后瘫软在地不省人事。昏迷的船工们有的已经承受不住风力,风筝般微微浮了起来,好在他们身上还绑着缆绳,才没有直接飞出甲板,迷失在猎场的某个角落。
“不论你是靠什么操纵这些蠢蛋的,死人总不能也听从你的命令吧——曼陀罗加睡眠草,他们会‘死’上几个小时,有这段时间就已经足够了。”六星猎人嘴角扬起,“怎么样,还有什么招数吗?”
“狡猾的老东西……”埃蒙恨得两腮鼓起。王立猎人本欲在战斗中以船工们为挡箭牌,让安菲尼斯投鼠忌器之下不敢稍作妄动。只是老猎人的一击让甲板上三分之二的船工都陷入了昏睡,剩下的都尽皆在船尾处操纵着尾帆,就算他们能够放弃岗位围攻过来,安菲尼斯背上还有第二发爆弹,横竖只是多昏过去一些水手而已。
“就算你打晕了满船的船工,破坏了这艘船上所有的帆桨,也不可能阻止我!”接二连三的意外却未能击破埃蒙的信心。风声呼啸中,王立猎人却是笑了起来,他伸手一招,大副沙伯顺从地站到他身边来。二星猎人拔出背后的剥皮小刀,轻飘飘地按在了老船工的脖子上。
安菲尼斯大踏的步子陡然停下:“你知道,这样的老一套顶多能够拦住我……一分钟?”
“一分钟已经足够了。”埃蒙不忧反喜,他侧过身子,没有在意一旁虎视眈眈的传说猎人,面朝着远去的峯山龙,用尽力气高声喊道,“轮到你了!”
埃蒙不懂龙腔,他甚至并不清楚龙腔的存在。王立猎人操纵水手们凭借的是位阶法则的玄妙应用,命令龙子也是如此。二星猎人的一声喊出,在老艾露看来仅仅是情绪的发泄。只是这一声却像是触动了
“就算你打晕了满船的船工,破坏了这艘船上所有的帆桨,也不可能阻止我!”接二连三的意外却未能击破埃蒙的信心。风声呼啸中,王立猎人却是笑了起来,他伸手一招,大副沙伯顺从地站到他身边来。二星猎人拔出背后的剥皮小刀,轻飘飘地按在了老船工的脖子上。
安菲尼斯大踏的步子陡然停下:“你知道,这样的老一套顶多能够拦住我……一分钟?”
“一分钟已经足够了。”埃蒙不忧反喜,他侧过身子,没有在意一旁虎视眈眈的传说猎人,面朝着远去的峯山龙,用尽力气高声喊道,“轮到你了!”
埃蒙不懂龙腔,他甚至并不清楚龙腔的存在。王立猎人操纵水手们凭借的是位阶法则的玄妙应用,命令龙子也是如此。二星猎人的一声喊出,在老艾露看来仅仅是情绪的发泄。只是这一声却像是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