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赵璋想了很久才想到这种防御方阵的打法,可以安全的通过箭矢封锁的太平桥。计划差一点就实现了,忘了该死的两侧根本无法抵挡绞车弩的攻击,小小的错误导致了太平桥攻击失败,赵璋不甘心,难道就没有办法突破太平桥吗?
黄巢津津有味的看着太平桥上的进攻,这本来就是一场总攻前的预演,黄巢可不在乎死多少人,只有找出李烨防御的弱点,才能发起最后的总攻。
沂河河堤上的战斗也在继续,从竹筏上跳到河里的起义军终于发现官军为什么不攻击自己了,河岸边的水中布满了高高低低的锋利竹削,几乎一人之地就有二三个,根本下不了腿。一些没有发现秘密的起义军,被竹削扎的血肉模糊,倒在了河边。一些聪明的起义军很快便发现了秘密。只要踏着死去的起义军尸体,锋利的竹削就不会刺穿自己的双腿,可以安全的抵达对岸。
在丢下几百具尸体后,起义军找到了上岸的办法,还没有高兴起来,就看见一排盾牌手出现在河堤上,身后跟着的是一排长枪兵,再后面是三排弓弩手,正好五排新兵铺满了整个河堤。
起义军要想冲上河堤,必须仰面攻击才行,可是起义军刚才竹筏上跳到河岸边,还没有来的急整理队形,就被一阵乱箭射中。惊慌的起义军这才想起要组织队形进行防御,可是已经晚了,河堤上的新兵已经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河岸上推进,口中不停的喊道:“缴械不杀”。
纷乱的河岸上的起义军根本没有阵型可言,看着如山般压过来的新兵,很快便放弃了抵抗。一些负隅顽抗的起义军不是选择冒死进攻,便是掉头跑出竹筏上,准备撑竹筏逃跑,可是新兵那里能给他们机会。进攻的起义军被盾牌阻隔,后面的长矛迅速的刺穿了起义军的胸膛,那些准备逃走的起义军,把自己背后留给敌人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只会成为一个个活靶子。
看见躲藏的官军从河堤后面走出来,黄巢毫不犹豫的命令八牛弩进行还击,躲藏在对岸重型盾牌车后面的起义军弓弩手也开始进行攻击。黄巢可不管河对岸是不是还有自己人,只要能消灭官军,自己死多少人都值得。
可是起义军的弓弩手的射程实在太近了,看似黑压压的箭矢从天而降,等飞到河对岸已经是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只有六架八牛弩对新兵造成了杀害,效果实在的不明显。
李烨站在帅台上撇了撇嘴道:“不知道黄巢试探出破绽没有,接下来不知道黄巢会不会发起总攻,好像黄巢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鲁鹏也摇摇头道:“其实破绽已经很明显了,估计现在黄巢在寻找对策”。
敬翔也点点头道:“估计黄巢现在很难下决心,毕竟要发现全面的进攻,就意味着投入全部的精锐和至少三万的兵力,不知道黄巢能不能有着魄力”。
“不要怀疑黄巢的魄力,就是把八万起义军全部压上,黄巢都不会皱眉头的,这些起义军对于黄巢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数字,胜利才是黄巢渴望了,至于如何取得的胜利,黄巢不会在乎,也不会去想”
李烨猜的没有错,死多少人的确不会让黄巢有丝毫的伤心,只要打败李烨,不要说八万起义军,就是十八万起义军都不是什么问题。占领了太平镇,就意味着整个沂州的战场形势发生了改变,沂州、密州到处都是流民,再收拢八万起义军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黄巢经过第二次攻击,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破绽,绞车弩虽然厉害,但是与自己的八牛弩一样,每次的发射时间较长。八牛弩十几分钟才能发射一箭,绞车弩每次发射的时间间隔大约在两分钟左右,这段时间内足够一个起义军从太平桥的一头跑到另一头。只要牺牲几个人,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把起义军送到太平桥的对面,到时用人就能把李烨压死。
黄巢还发现李烨另一处破绽,那就是太平桥左右两边不是李烨的精锐,李烨的精锐全部集中在太平桥的对面。这可是李烨的一个致命弱点,沂河岸边的官军战斗力不强,只要能在沂河岸边站稳脚跟,官军就很容易被攻破。
对于黄巢的推论,赵璋也同样赞同,不过说的容易做的难,官军难道就不会拼死抵抗,凭什么认为起义军一定会给黄巢卖命。赵璋提醒道:“黄都统,起义军进攻不顺,而且起义军中人心浮动,一旦战事出现僵局,形势就很难掌控,还请黄都统三思”。
起义军现在是什么士气,黄巢比谁都清楚,可是士气不管低落到何种程度,这一场仗必须要打,而且要打赢,否则整个起义军就没有了退路。
黄巢安慰道:“先生不用担心,某已经安排了督战队,有敢不进者杀,有敢退后者杀,有进无退此战必胜”。黄巢已经红眼了,不管这些起义军愿不愿意打仗,只要上了战场,只能向前冲,有敢逃跑的只有死路一条。
“督战队出列”
朱温现在已经是黄巢的亲兵队长,听到黄巢的话,朱温和朱存从黄巢身后走出来,怀里抱着鬼头刀道:“末将在,请黄都统示下”。
跟随朱温、朱存从阵中出来的还有一千名刀斧手,每一个人手里都拎着鬼头刀,凶神恶煞般的站在黄巢的面前,等候黄巢的命令。
“今日军中有敢不进者杀,有敢退后者杀,兵退杀兵,将退杀将,你们可听明白了”
朱温、朱存和一千名督战兵抱拳道:“谨遵黄都统的命令”。
黄巢这是要玩命了,在对岸的李烨如何看不出来,咂咂嘴道:“哈哈,黄巢终于忍不住了,好戏就要开场了,命令全军压上,与起义军决一死战”。
“葛从周、霍存听命,令你二人督战左右新兵,不得放一人上岸,违令者斩”
葛从周和霍存出列道:“诺”。
“李忠士听令,令你统帅中军,在太平桥上阻击起义军,不得让起义军向前埋进一步,违令者斩”
李忠士出列道:“诺”。
李烨转过身与鲁鹏道:“鲁指挥使,阵中的绞车弩和抛石机就交于你来指挥,一旦起义军全力进攻之时,就给某狠狠的打”。
鲁鹏出列道:“诺”。
李烨最后说道:“敬司马,立即升起五色旗,通知对岸的张指挥使进入攻击范围,随时从后面进攻黄巢大阵,一战歼灭黄巢起义军”。
敬翔道:“诺”。
李烨刚吩咐完,就看见如潮水般的起义军铺面而来,足足有四万多起义军,像不要命的铺天盖地的向沂河岸边冲过来。李烨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了一跳,这那是打仗,这简直就是在玩命,好无阵型可言。
唐末人命不值钱,可是这么多的人一起玩命,还是让李烨对农民战争的残酷性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敬翔指着中间的起义军道:“黄巢还是把主攻的方向放在了中间,前面都是来送死的起义军,只有后面才是黄巢的精锐,黄巢想用人命来打开一条血路,然后与我们短兵相接,这个办法不可谓不狠毒,非是仁者为之”。敬翔又指着左右的起义军道:“左右两边的起义军人数虽然众多,但是从装备上看,黄巢想用两翼牵制我军的实力,只要把太平桥上的起义军击退,这场仗就算胜利了”。
李烨向太平桥上望去,只见黑压压的起义军布满了整个太平桥,你推我、我挤你,不要说往回逃了,就是站着不动,也会被后面的起义军推着向前走。
一百架绞车弩刚发射一轮,起义军已经冲到了桥对岸,绞车弩刚刚撕开的一百条血槽很快被无数的起义军堵上,根本没有一个起义军畏惧不前。战争有时就是这样残酷,原本懦弱怕死的人,一旦被逼上了绝境,便忘记了生死,在本能的驱使下向死亡迈进。
李烨没有见过蝗灾,但是听说有人形容蝗灾当时的情景,地上天上到处都是蝗虫,一脚踹下去,可以踹死十几只蝗虫,可是当你把脚抬起来的时候,你会发现刚才踹死蝗虫的地方又重新的被蝗虫占据了。现在李烨看见起义军不要命的往太平桥上冲,第一个感觉便是想起来那些蝗虫,一个起义军倒下,马上就有两个起义军踏着起义军的尸体向前冲。
根本就没有防御,李烨好像能听到箭矢射入身体的声音,听不到惨叫声,因为那些声音被更大的喊叫声淹没了。只有几十秒的时间,起义军已经冲到了太平桥对岸,十几米外就是排列整齐的官军,起义军好像根本没有看见面前的官军,如潮水般向官军方阵压了过来,好像一下子就能把整个官军吞没似的。
沂河岸边形势也同样严峻,三万起义军驾着无数的竹筏驶向对岸,根本无视对岸站着的官军,好像到达对岸就可以捡到财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