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丘咳嗽了一声说,“整个事件基本已经水落石出,小方啊,你先把唐一凡送走吧!”唐一凡猛的吃了一惊,颤抖的问,“这么快我就要下地狱了吗?不是要过了头七的吗?”何不丘瞟了他两眼,拈着胡子道,“哼,是谁想下地狱就能下的吗,你也想的太多了!你还没死,不过该你承受的,你永远也跑不掉!”方策拍了拍唐一凡的肩膀说,“因为小白的时间不多了,只好给你布了个局,活着多好啊,以后你要悔过自新,否则早晚要下地狱!”转头又对何不丘说,“何爷,既然这事已经办完了,你看这薪酬是不是该结了吧?”何不丘立刻吹胡子瞪眼的吼道,“什么叫‘办完了’,你没有把归墟鼎找回来,却将我的鬼玺也弄丢了,还要什么薪酬?我看多余的人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你回去后暂时也别回来了!”方策听他竟然把自己也算在“多余”的人里,一时间气愤不平,指着何不丘道,“老何头,为了你这破事我是来回的跑,又钻地下又上山的,连我原本的工作都耽误了七八天,你不给薪酬也就算了,还这么多抱怨!要指着你我早就饿死了!以后再有事少找我,除非你把这次的酬劳补上,再提前支付双份的,否则免开尊口!”何不丘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以后不劳您大驾,赶紧走!”
方策气哼哼的扯住唐一凡刚要走,楚笑白忽然喊道,“先等等!方大哥,那只青铜影鼎呢?”方策一拍脑门说,“差点把它忘了!”说着从柜台里把青铜鼎拿出来交给楚笑白说,“这个虽然不是神器,却也价值连城,就是砸碎了也不能留给那个守财奴、吝啬鬼!”楚笑白双手接过来,而后走到唐一凡面前说,“唐警官,不,现在应该叫你大哥了。大哥,这个影鼎本来就是你们唐家的,现在就物归原主吧。不管将来的结局如何,旧日的恩怨就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说完把青铜影鼎递给了他,唐一凡惊讶的捧着铜鼎看着楚笑白,一时间百感交集,族人费尽千辛万苦想要从楚家找回归墟鼎,却没想到兜来转去却是祖先造出的青铜影鼎回到了自己手中,并且还是楚家的人亲手交给自己的,这难道说不是另一种缘分吗?而族人几千年来费尽心机换来的不过是一场笑谈,但是所有曾经的美好,都已经回不去了。这时广依萍也走了过来,拉着唐一凡的胳膊说,“一凡哥哥,该放下的就放下吧!你自己多多保重!”唐一凡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方策无奈的摇摇头,信手在虚空中画了一道门,拉着紧紧抱住青铜影鼎的唐一凡走进门里,两人竟然一下子又回到了墓地当中,那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着。
广依萍痛苦的将脸埋在楚笑白的胸膛上说,“我们都有各自该去的地方,这次分别后再也不能见面了!”楚笑白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坚定的说,“不,不管我们身在何处,一定可以找到彼此!”
刚刚见面就又要分别,这次的离别却不知结局如何。楚笑白看着怀里默默垂泪的广依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广依萍抽泣着说,“小白,我知道你一定怪我隐瞒了你这么久,欺骗了你这么久,可是我总是在想能不能找到一个不伤害任何人的办法解决所有的问题,直到族里决定要对你下手,我才发现,一切都太晚了!”楚笑白摇摇头,用力搂着怀中的广依萍,轻声的说,“是我不好,这么多年让你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却不能帮你分担。”
广依萍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心中满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这时韩淼淼走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走吧,我该送你上路了!”说着,率先走向地字一号房,打开了房门。广依萍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楚笑白,一时间竟默默无语。而后轻轻挣脱楚笑白的怀抱,向地字一号走去。楚笑白一把拽住广依萍的手说,“要下地狱,我陪你一起下!”说着拉着广依萍就向地字一号房跑去,这时晓悟突然说,“阿弥陀佛,生各有处,死各有道,施主还是放手吧!”
也许生命的另一面是不断交织的错过,得失离散总是周而复始,广依萍回头再次看了看自己的爱人,微笑挥了挥手,而后走进地字一号房,去向另一个空间。霎那间,楚笑白压制在身体里的灵魂猛的揪了一下,似乎也要跟着广依萍离开。他痛苦的握紧拳头,心里的痛苦和**的痛楚他已经分辨不出,身体变得愈加沉重,沉重到已经挪不动双脚,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忽然楚笑白有一种无比的轻松感,仿佛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他一下子飞了起来,飘荡在半空。当他回头看时,只见自己的躯体渐渐的瘫软,缓缓的倒在了地上。何不丘看着他这般模样,终于叹口气,指了指天字一号房说,“走吧,你已再无任何留恋,是时候去天堂了!”
何不丘背着手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堂,不禁感叹道,“总算可以清静一下了。淼淼,关店门,打烊!”韩淼淼答应一声,伸手一挥,仁杰客栈的大门“吱呀呀”的缓缓合在一起,只剩下门外挂着的两盏橘红色灯笼发出暖暖的光……
深夜里钢筋水泥铸成的城市,正在以灯红酒绿的喧嚣展示着它的存在。在一间装饰奢靡的酒吧中,聚光灯并没有打在台上闭着眼睛,自我陶醉的主唱身上,而是笼罩着一个身才修长容貌出众的吉它手,几乎酒吧里所有女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带着痴醉、迷恋和奢望,并将这种情绪融化在酒精当中,等待着它适时的散去。
“方策!”一曲终了,台下几个青年男子冲吉它手打着招呼,方策满脸笑意的向大家挥挥手,将吉他交给身边的侍应生,走到吧台旁,接过递来的啤酒一饮而尽。这时一个西装革履,身高中等微胖的人走过来对方策说道,“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在公司里一连七八天见不到你的人影儿,没想到你还接了这么个外活儿!你知道别人都说我什么吗,说我请你就是请了个大爷,别说朝九晚五了,就是想在公司见你一面都难啊,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老总呢!”那人已经带了几分酒气,脸上一片潮红,一双不太大的眼睛虽然醉意朦胧,却透着干练和精明。方策拍拍他的肩膀道,“小易,别这么斤斤计较,我哪次耽误过你的正事儿?每个月的文案不都是提前就交给你了嘛!”
这人正是方策的发小,并且是他所在公司的老板李铭易。只见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喷着酒气道,“得了吧,知道让你做创意总监也算是屈才了,我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我可是又接了个新活儿,还得仰仗您老人家啊!走,上外面吃烧烤去,这太乱!”方策冲他做个“OK”的手势说,“没问题,但是今天的酒你请啊!”李铭易醉醺醺的晃晃脑袋说,“小意思,咦,怎么又是我请啊?”方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习惯就好了!”李铭易从皮夹子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向吧台上一甩,揽着方策的肩膀,晃晃悠悠的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向门口走去。忽然酒吧的灯光忽明忽暗的闪烁了几下,引得人们一阵尖叫和咒骂,李铭易也转过身来,双手拢在嘴边跟着起哄。突然他身形一晃,接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方策伸手把他拉住说,“怎么小易,几天不见酒量变得这么差了,这点酒不至于吧?”李铭易此时脸色苍白,酒一下子醒了,他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抓着方策的胳膊一边四下里看着一边把头靠近方策小声说,“方,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我一下,阴森森冰凉凉的!你从小就挺神通的,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说着,李铭易朝方策身上靠了靠,生怕哪里忽突然伸出一只枯干的鬼爪,把自己拉进另一个世界。
“别担心,小玩意儿而已!”方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铜钱,对李铭易说道,“这铜钱是从没埋过土的开元上梁钱,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沾染了多少的阳气,什么妖魔鬼怪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你看那里!”说着,方策用铜钱在李铭易眼前一划,就见一道白光闪过,整个酒吧似乎都变了样子,他朝方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一个卡座里坐着一个身材性感,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女人,只见她敲着二郎腿,左手夹着一支女士香烟,右手端着半杯威士,眼神却像猎人一般在场子里扫来扫去。在她的旁边,一个面黄肌瘦,眼圈儿发黑的男人正流着哈喇子望向这个女人,目光不住的在半露的酥胸和雪白的大腿间来回扫视,而那女人对这个男子完全无所察觉。
“那是……”李铭易不知道方策让自己看什么,就听方策小声道,“那就是刚才撞你的东西!一个被酒色掏空了的登徒鬼。”李铭易吓得几乎叫起来,“那你还不赶紧收了他,还让他去祸害别人吗?”方策则不以为然的笑笑,说,“算啦,一个小东西罢了,又不能真的兴风作浪,况且一到午夜时分就是这种东西出来游荡的时候。”方策又看了李铭易一眼说,“你最近不是运势低就是阳火不旺,要不也不能让这种东西撞上,以后少泡点妹子,要不也得变成那个色鬼一样。”李铭易却毫不在意的说,“那有啊,再说有你呢,哪个不长眼的小鬼敢来祸害我。走,咱们还是找个清静的地方再喝点,这太乱!对了,刚才你是不是给我开天眼了,我以后就能看见那些东西了?”方策轻笑了一声说,“算是吧,不过是暂时的,过半个小时你就恢复了!”
李铭易晃荡着脑袋神秘兮兮的凑到方策耳边小声说,“别总是说我了,你和我的表妹进展到哪一步了?”方策一楞,疑惑道,“你哪个表妹啊?”李铭易坏笑着拍了他一把,叫道,“别装了,就是我特意给你安排的小秘书何紫萱啊!”看李铭易挤眉弄眼的样子,方策不禁哑然失笑,想起那个时不时冲自己发发嗲的女人,说不清到底是中什么感觉。
两个人边说着边向酒吧门口走去,李铭易忽然拉了拉方策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看那是谁?”方策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酒吧门口站着一个短裙长发,身材火辣的美女,正向他们挥手,那人竟然是他们刚刚提到的何紫萱。李铭易摆着手走过去说,“表妹,你怎么也来这玩啊,来,让表哥抱抱!”说着张开手臂,何紫萱灵敏的的绕开他的手臂,站在方策身边,娇嗔的说,“表哥你真没正行,方哥,怎么我刚来你们就要走啊?去哪玩?带上我呗!”
看到何紫萱对方策含情脉脉的眼神,李铭易立刻做了个顺水人情说,“这太乱,我们正要找个地吃烧烤,一起吧!”何紫萱自然是高举双手赞成,三个人步行到最近的烧烤店,点了啤酒和烤串,李铭易还不忘别有用心的为方策要了两串大腰子。何紫萱穿着黑色职业装,搭配了黑色的性感迷你裙,坐下去立刻露出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来,就连方策也禁不住微微侧目。
俊男美女的组合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不少陌生人的目光,邻桌几个痞里痞气,正划拳喝酒的男人也总是朝何紫萱这边张望,还时不时的吹着口哨,颇有调戏的意味。那些人的举动惹得李铭易心里一阵不痛快,几次想要起身教训他们两句,都被方策制止了。他说,“小易,何必跟这种人计较呢,你难道没听说过垃圾人定律吗?”李铭易不解的问,“什么是垃圾人?捡破烂的吗?”方策摇摇头接着说,“这个社会上有些人,他们到处跑来跑去,身上充满了负面垃圾,充满了沮丧、愤怒、忌妒、算计、仇恨,充满了傲慢与偏见、贪心不满足、抱怨、比较,充满了见不得人好、愚昧、无知、烦恼、报复、和充满了失望。随着心中的垃圾堆积的增多,他们始终需找个地方倾倒。有时候,我们刚好碰上了,他们内心的垃圾就要往我们身上丢,这就是‘垃圾人’,还是不要理他们的好。”方策故意冲着邻桌把“垃圾人”三个字说的声音很大,何紫萱听了笑的花枝烂颤。
邻桌那几个人停了顿时火冒三丈,一个看似是为首的光头小青年说,“哥几个,那人说我们是‘垃圾人’走,教训教训他去!”说着几个人稀里哗啦的站了起来,走到方策他们的桌子前,一拍桌子,指着方策的鼻子说,“你***说谁是‘垃圾人’?皮紧了是不!”而后又侧过头对何紫萱说,“小妞挺漂亮啊,陪哥几个喝杯酒,玩玩,我就饶了他!”何紫萱厌恶的把头转向一边。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旁边有些胆小的食客立刻结账走人,生怕一会儿会招惹上是非。李铭易咽下一大口啤酒,偏着头说,“你们几个想怎么着?要是识相赶紧滚!”方策却笑眯眯的看着桌旁的几个人一言不发。
光头小青年向上拉了拉袖子,露出胳膊上纹着青色的龙头,眯着眼睛、晃着脑袋看着李铭易说,“不想怎么着,就想让这个小妞陪陪哥几个!”说着竟然坐在了何紫萱身边的空位上。何紫萱立刻站起来躲到方策和李铭暄中间。光头故意不饶的跟了过来说,“小妞,上哪去?”说着就要拉何紫萱的胳膊。方策伸手拉住光头的手腕说,“我劝你们几个还是别闹了,消停的去喝你们的酒!”光头用力甩开方策的手说,“怎么茬,想打架啊!”另外几个人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看到方策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的形象,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李铭易知道方策的身手,小时候自己受欺负方策没少给自己报仇,眼前的几个小痞子对于方策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这下有好戏看了!谁知方策根本没施展什么拳脚,而是用最简单的方式,从桌子上抄起一个还有半瓶酒的啤酒瓶,楼头盖脸的就给了光头一下,只听“嘭”的一声,顿时瓶碴子、混合了血的啤酒从光头的脑袋上一起流了下来。
“你,你,你!”被砸的人连说几个“你”,就觉的头顶上一阵剧痛,用手胡乱划拉几下,满手都是鲜血。“大哥,大哥你没事儿吧?”另外几个人也顾不上许多,连忙过来察看那人的伤势,只听他气急败坏的骂道,“你***活腻了,竟然敢跟我动手,哥几个上手!”那几个人才反应过来,轮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的奔方策过来了。方策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而后拎起刚才坐的折凳“噼里啪啦”一通乱打,那几个人有的蹲着捂肚子、有的坐在地上抱着腿,有的躺着直哼唧。这时李铭易笑着冲几个人喊道,“早就让你们滚蛋了,你们就是不劝,这回还得瑟不?”
那几个人互相搀扶着向外走去,光头临出门前回头喊道,“有种你别走,给我等着!”说完几个人就离开了。见几个人走了,李铭易小声对方策说,“咱们要不先撤吧,要是那小子真找来几十号子人,咱们可就坏菜了。”方策笑着说,“几个小泥鳅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咱们继续喝?”而后拉了拉站在身边的何紫萱说,“来,小妞,坐这陪大爷喝几杯!”何紫萱笑着拍了方策肩膀一下,然后坐在他身边说,“爷,小女子就陪您喝几杯!”说完笑的前仰后合。
就在几个人推杯换盏喝的正高兴的时候,小店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光着上身,胸前纹着盘龙,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壮汉走了进来,而后又有十几个壮汉跟了进来,一个个儿敞开的胸口上都纹着虎豹龙蛇,那个开了瓢的光头也在其中。他指着方策对领头的壮汉说,“彪哥,就是他!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们打我就是打您的脸啊,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
听了他的话,方策心中一阵好笑,为了报复自己,那人竟然不惜把自己比喻成一条狗,这也真够下血本了!李铭易暗叫一声不好,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一个空酒瓶,对方人多势众,若是动起手来不至于太吃亏。可是看见方策却面不变色心不跳,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李铭易在心里暗挑大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