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楚笑白忽然想起,冰箱里应该还有剩下的食材,不及时处理会变质腐烂的。他打开冰箱,里面果然有淡淡的**气息,他一一查看里面食物的生产日期和新鲜程度,清理过后料理台上还摆了一堆马上就要过期的东西。就在这时,楚笑白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去抓放在不远处的菜刀。可是忽然,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腕,唐一凡用一种很诡异的声音对他说道,“别喊是我!天还没全黑呢就这么神经质,让邻居听到还以为我是坏人呢。”他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咽了咽口水说,“我不过是肚子饿了来找点儿东西吃,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会告你袭警!”这个唐一凡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他自作主张的强行住进主卧室不说,竟然还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找东西吃。楚笑白气浑身颤抖,一把推开他,呵斥道,“你不要在我家里到处走,这样是很不礼貌的!”唐一凡却笑嘻嘻的对他说,“我现在是在例行公事,不过例行公事也要保持体力,你最好不要妨碍我。我饿了,这些都可以吃吧?”
不等楚笑白同意,唐一凡已经打开一袋面包,又熟练的夹了几片奶酪和火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还不忘吩咐楚笑白道,“你再帮我煮包方便面,这洋玩意儿甜不甜咸不咸的,吃不饱!一会儿端到客厅里就可以,房间里的香水味儿太重了,熏的我吃不下去”楚笑白气的鼻孔喷火,真想冲上去把唐一凡按在地上痛打一顿,再把他丢出门去。可是这只是楚笑白的想法而已,面对这个打着例行公事旗号的警察,他即使再生气却无计可施,如果不照他说的做,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楚笑白烧上水后来到到客厅,他觉得是时候坐下来和唐一凡谈谈了。看着唐一凡那种似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终于觉得自己饿了看来一会也要给自己煮一包面。楚笑白坐到唐一凡对面说,“既然你觉得依萍的死因是他杀,一定是有原因的,可以和我说说吗?”唐一凡抬眼看了看他,没有说话。楚笑白知道他在怀疑自己的用意,连忙解释道,“我知道,现在我的嫌疑还没有消除,但我必须尽快找出她不是自杀的证据,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唐一凡的喉咙大动,费力的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一本正经的对他道,“这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查明原委不仅仅是我们的工作,也是我们应该对每一个死者该尽的责任。可是现在所有的情况都不明朗,我不能妄下定论,这是对死者负责,也是对你负责。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唐一凡的口气淡淡的,但在楚笑白听来却饱含着无尽挑衅。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仿佛被泼上汽油般烈烈燃起,楚笑白“唰”的站起来,从茶几的抽屉里拽出一本足有辞典那么厚的相册,扔在唐一凡面前。唐一凡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几张照片都是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的合影,两个人手拉着手笑的特别开心。只有七八岁的孩子,也许根本不懂得什么是青梅竹马什么是情窦初开,也不会去想以后要走的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只要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开心很快乐,这种单纯简单的快乐只属于已经逝去的童年,不能用金钱物质去换,更不会因为刻意的寻找而回来。楚笑白指着照片对唐一凡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打雷下雨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做恶梦的时候会不会哭醒,我都知道!她开心或者不开心我都在乎。这么多年,我没有对别的女人动过心,她也没有再看过其他男人一眼,我们已经结婚了如果没有这么多的意外,我们,,再过两三年,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然后会慢慢变老,一直到生命的尽头!”楚笑白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痛苦,最后只是抱着头颓废的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流泪。唐一凡难得温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楚笑白以为自己打动了他,没想到他却问道,“快点儿去煮面吧,水都快烧干了!”楚笑白被气的哭笑不得,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满肚子的愤怒随着他的一句话烟消云散。
不一会楚笑白端进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茶几上,唐一凡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虽然只是简单的煮方便面,但面上放了碧绿色的青菜,青菜之上有一只煎了一面的鸡蛋,蛋旁边是粉红的西红柿,外加一层厚厚的辣椒油,他咽着口水端过来一碗放在自己面前,刚要伸手拿筷子,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唐一凡迅速站了起来,把食指放在唇边,对楚笑白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又招招手,两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的朝门口走去,外面一丝动静也没有。唐一凡从猫眼里向外看了看,又挪开半步示意让楚笑白看看。楚笑白只看见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静静的站在门外,因为外面天色已黑,所以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觉得身影似乎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只好转身冲唐一凡摇摇头。唐一凡闪身站在门侧,指了指门,点了一下头。楚笑白轻轻的打开门,正好将唐一凡挡在门后。借着客厅的灯光他看清楚了门外的人,“是方策吧,你怎么来了?”虽然在客栈只有一面之缘,但方策那种年轻俊朗外表下却透露出的精明干练还有一点点傲气的形象让人见之难忘。方策没有说话,只是对他微微的笑了笑,向前移了一小步,而后猛地拥了一下门,紧接着一步迈进客厅,淡淡的说,“我们进去谈。”正在躲门后伺机而动的唐一凡,头被门突然一撞只觉得眼冒金星。他跌跌撞撞的从门后走出来正站在方策身后。唐一凡晃了晃脑袋,左手去揪方策的衣领,右手伸到腰里摸枪,同时大喊,“别动,我是……”话还没说完,只见方策身形一晃,似幽灵般身体扭转一百八十度面向唐一凡,一只手牢牢的扣住他伸向自己的左只手,另一只手使出二指禅在他腰间轻轻一点,就听唐一凡一声痛呼,右手捂着小腹弯下身,顿时斗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再没有力气动弹,更别说掏枪了。方策放开他的左手,揪住他后脑勺的头发轻轻用力。唐一凡被动的仰起头,满脸痛苦的表情使他那张黝黑的脸几乎扭曲。方策探下身子,把脸凑到离唐一凡的脸不到一尺的距离,瞪着他的眼镜慢慢的说,“你是警察,我知道!但我没犯法,何况这又不是你家,所以少动我!”说完顺手在他背后轻轻点了一下,转过身向客厅里走去。
唐一凡身上的痛感立刻消失了,刚才还神气活现的他顿时泄了气,蹲在那里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方策走到沙发旁坐下,忽然闻道一阵香味,看见茶几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十分诱人,对楚笑白说,“正好我也饿了,那就不客气了!”说着拿起筷子就要吃面前的那碗。唐一凡听到方策的话向这边望过来,见方策要吃自己的那碗面,立刻站了起来,两个箭步窜到茶几旁喊道,“这是我的面!”边喊边要伸手端面。方策轻轻一拥他的肩膀,唐一凡竟然“蹬蹬”后退几步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屁股摔得生疼。等他爬起来的时候,方策已经稳稳的做在沙发上开吃了。唐一凡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他横眉怒目的瞪着方策就又要掏枪,而方策看也不看,一只手拿着筷子继续吃面,另一只拿手抬起来,食指轻轻指了指他,又摇了摇手指,坐了个“不要”的动作,唐一凡顿时没了脾气。他又向茶几上看时,另一碗面也不见了,而楚笑白正站在客厅的角落里端着碗面一边大口的吃着,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他。
待两人吃完面,方策向木然的站在门厅进退两难的唐一凡挥了一下手说,“警察同志,过来坐吧!小白也过来坐,我是来帮你查你妻子死因的。”又指了指唐一凡裤子口袋说,“那里是不是藏着什么重要的证据,拿出来大家一起研究研究吧!”唐一凡看了看方策,极不情愿的蹭到沙发前,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左摸摸右掏掏的拿出一个小小的证物袋,里面竟然放着一枚K金袖扣。楚笑白忽然明白了什么,问,“这是凶手身上掉下来的吗?”唐一凡摇头,“这个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就是凶手的,严格的说,这只是在你老婆的手中找到的和命案有关的证据而已。但是我想,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我试着查过这枚袖口,希望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但可惜的是,上面既没有指纹也没有汗渍之类能验明身份的残留物,而且这种袖扣是十分廉价的假货,一般都是像我这种中低产阶级买来提高自身价值的,说白了就是装那个什么。”他转过头去把那句脏话压了下去,才说,“虽然线索很少,希望渺茫,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查一查,或许能有新突破。”
唐一凡的话让楚笑白的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可一时半会儿又没有头绪。唐一凡见他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他有方向了,问道,“你知道是谁了?”楚笑白没有说话,而是一头扎进书房,一通乱翻起来。
这里的东西唐一凡也曾经仔细的查找过,但却没有找到直接明显的线索,眼见自己帮不上忙,再加上旁边坐着个像瘟神一样的方策,也只好坐在那一声不吭。不一会楚笑白手里拿着一张相片跑进来,指着相片大叫,“你们看,就是这个人,没错的!”唐一凡连忙凑了过去看,楚笑白手里是一张在聚会时的集体照,他指着上面的一个人说,“这个人叫罗自寒,是我和依萍的高中同学。虽然同在一个班级里三年,可是我们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你也知道,一个班里那么多人,玩儿的好的也就那么几个。不过据我所知,当时那小子家境还算不错,在同学中也算中上等吧,人也会来事儿,所以他的人缘还行。毕业之后大家各奔东西,又过了这么多年,过着自己的生活,我和依萍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个同学。前年春节的时候,高中时的老班长组织了一次同学会,我们也参加了。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他高中时暗恋依萍,还给依萍写过情书。可是依萍心里只有我,根本没有理会他的纠缠,甚至连他的名字也没记住。可是那次同学会之后,罗自寒不知道从谁那里要到了她的电话号码和工作地址,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发微信骚扰她。”
唐一凡拿过照片边看边说,“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叫罗自寒的人呢,只是因为他曾经骚扰过你老婆?这也只能算是怀疑,并不能当作证据。你放心,这个人我会却调查的。”此时方策却抱着肩膀微微的闭着眼睛听着二人的谈话一言不发。楚笑白却神神秘秘的凑到唐一凡的耳边,对他说,“亏你还是警察呢,难道你真的没看出点儿什么来吗?”他的神情弄的唐一凡一头雾水,不由得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照片里的罗自寒。可是很快他就一拍大腿大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唐一凡啊唐一凡,你一时的英明差点儿在这个小阴沟里淹没了啊,这就是证据,这就是证据啊!”他的目光紧紧的盯住罗自寒西装的袖扣,的确和证物很像,虽然现在还不能证明它们是一模一样的,但这足以激起唐一凡的信心,他觉得,经过技术处理一定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
楚笑白有些心急,他首先提议道,“我们是不是该悄悄的做些什么,但前提不要让罗自寒有所察觉。”唐一凡却说,“你这个人怎么腻腻歪歪的像个娘们儿,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做的,直接去问他就行了!”可是楚笑白并不想打草惊蛇,“那绝对不行,我们一露面,他肯定会有所察觉,就算还有什么证据,他也会销毁了,不行不行!”楚笑白的担心不无道理,俗话说的好,做贼心虚,如果真是罗自寒做的,他一见到唐一凡不狗急跳墙才怪,到时候可就真的没有办法可想了。但唐一凡却说,“蛇躲在草里,如果我们不动,他就不动,如果蛇惊了,就会四处乱窜,那我们就会有机可乘。”楚笑白在心里思量唐一凡的话,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时间所剩无几,与其慢条斯理的按常理出牌,不如打他个措手不及。楚笑白在心中暗叹做警察的人就是不一样,“知道他家在哪儿吗?”半天没说话的方策忽然问道。两个人愣住了,这是问题十分关键。方策看了唐一凡一眼,轻轻的说,“警察同志,回你单位查查人口档案,应该很好查到。”唐一凡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道,“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怪我平时不多接触新鲜事物,都落后的快成老古董了,明天局里一上班就去查!”方策站起来说,“我还有事得走了,明天回来,以后我也住这,”然后指了指唐一凡说,“我睡主卧室!”说完径直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悄声离开。
看着方策走了,唐一凡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摸出一支烟点燃,悠闲地吸了一口道,“可算走了!小白啊,我说这位仙儿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