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贱奴的手被割破,鲜血直流,婆子们强摁他们的血手进五毒缸内,低头一看,那些蛇虫立即纠缠在血手上吸咬。不多时,见他们脸色剧变,由红变黑再变煞白,紧接伴随出声声痛苦惨叫。
阿玉已不忍直视。侧头去看庄琂等人,若换做平常在庄府,她必定去抱作一团,相互遮眼安慰,这会子,也只能侧头侧目避开而已。没一会子,贱奴们痛苦不堪,求饶了。
大个子贱奴首当乞求:“娘娘,饶了我们吧,求娘娘开恩。求娘娘饶了奴才吧……”
萧夫人听得那些叫声哀求,十分过瘾,咯咯笑个不停,还让大萧多多斟清荷酒伺候。可见萧夫人的心之狠,之毒,已无与伦比了。
大萧一面斟酒一面斥责那些贱奴,道:“想求娘娘开恩,再喊大声些,柔情些。若不然,你们都是虚情假意,还不够过瘾的。”
贱奴们抢的出声道:“娘娘,姑娘……我们过瘾了过瘾了,不要了!不要了!可以罢手了,罢手了……”
萧夫人慢悠悠的举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抿酒,仿佛听一曲动人的乐曲,欣赏一段曼妙舞蹈一般惬意,笑道:“真不真?”
贱奴道:“真,真!真!求娘娘饶了奴才吧。”
萧夫人听得,哼的一声,闭上眼睛,悠哉悠哉的翘起红猩缎子鞋摇晃,道:“那多叫一会子,让大家伙儿多看看,多听听。我的酒没吃几口呢,你猴急个什么,再叫一会子。”
眼看那贱奴快支持不住了,婆子抬头来报,说:“夫人,快支持不住了。”
大萧和小萧一同走下去,一人伸一手,托起贱奴的下巴,看他们的脸色。
过一会子,大萧笑道:“还早着呢,死不了。”
话语才停音,个子最小那名贱奴已晕软过去,另外两名则奄奄一息,苦苦哀求。
见是这样,肃远满脸不忍,挨着饥饿困乏之力走上前一步,抱拳作揖,对萧夫人道:“求夫人开恩,这几个人再折腾必死无疑,届时夫人便没有取乐的玩物了……”
萧夫人不听则已,听了肃远那句话,气不打一出来,将手里的杯子,掷向肃远,肃远躲不及,遭掷打在脸上,杯子“哐当”一声落地,碎了。
幸好萧夫人力气不大,不曾伤得肃远。
那萧夫人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求情?”
那会子,庄琂和三喜已去拉住肃远。庄琂伸手探看肃远脸上的砸伤。
肃远安慰庄琂:“我无妨,姑娘放心。”
未等庄琂对肃远开口说一句什么话来,萧夫人又道:“既是折腾死,那是他们该死。贱奴贱奴,贱人奴才,服侍不好人,留有何用!你却说拿来取乐当玩物?我可曾拿你当玩物了?你这等贱奴倒有几分慈悲,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不保,居然敢胡口白舌来训斥我,想是活腻了。”
肃远拍了拍庄琂,让庄琂往边上站去,他才笑对萧夫人,道:“夫人如此貌美,心肠理应温柔慈善,必不会以人为玩物。我当然看他们不顺眼,他们是不听话的奴才,当玩物又何妨。可惜夫人这等仙品容颜,心肠竟这般狠毒。只怕他们死了做鬼,也不想见到夫人这般美貌吧。话说,越貌美之人心肠越和顺慈悲才对,难道,我们走错了地方,见的不是神仙般的夫人?”
平日里,肃远说话条理清晰,言语有礼,这会子因是怕了,也是饿急了,再是有救人之心,才说这些语无伦次的话来。倒叫庄琂有些意外。
萧夫人怎听不出肃远在骂人?可听到肃远话里一连提及自己美貌,可叫自己十分欢愉,遂而柔声柔气的道:“果不其然,你是长得比这些个称头些,说起话来嘛,是裹些花蜜儿的,叫人神清气爽。罢了。”扬手叫婆子们住手。
婆子们推开贱奴,让他们不必受五毒缸的毒物侵咬。
贱奴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那露在衣物外的皮肉顿时乌黑发紫,想是中毒极深了。
药先生原也是懂些医术,这会子看那样,也不管自己处境如何,蹲下去探看贱奴,替他们把脉。
情景下,急得庄琂跺脚,轻呼叫唤:“药先生!”
药先生探了之后,道:“得了,可要毒死人了。”
萧夫人哈哈大笑,道:“看来,你也懂得医术了?你倒说说,这几人救得还是救不得?”
药先生语气柔软,疲累地道:“中毒如此深,恐怕回天乏术吧!”
听得那样的话,萧夫人越发开心了,直叫大萧多多斟酒,她一连吃了几杯。稍后,萧夫人才道:“这样说,我倒有个玩乐的方式了。看来,我们都有几手行医的手法,既然这样呢,我说啊,我若救得,你们该当如何?”
药先生语顿,踉跄的往后倒坐,是饿得两眼昏花,再者觉得这位萧夫人如此自负,必是世外高人,不同凡响了。
庄琂害怕药先生再出言语顶撞,赶紧跪下,向萧夫人求道:“夫人恕罪,我家先生救人心切,一时冒撞了夫人。看他上有年纪,求夫人轻饶。”
萧夫人白了庄琂半眼,道:“哼!他几岁了?也敢在我面前称上有了年纪?”
庄琂脸色顿然红辣,不敢再说了。
旁边,阿玉小声的传递些语气,暗示庄琂不要再言语。
萧夫人拨弄拨弄发髻,抬眼看了一下肃远,叹出一声,道:“我且跟你赌一局如何?我若救得,你听我差遣。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得有异议……”
肃远看三个贱奴要死的光景,再听药先生那样说,心里想此三人怕是救不得了,且不等萧夫人说完,打断她道:“若救不得,夫人又该当如何?”
萧夫人百媚春风地笑道:“我没说完呢,你急什么?”转脸对大萧示意,大萧俯身下来,凑耳朵近夫人的嘴边,夫人细细说几句耳语。
稍后,大萧领两名婆子退下去。
萧夫人再继续说:“我若救不得,随你们要求。我十里红庄没有不应的。我也知道,你们年纪轻轻,火气激动,按不住性子来。趁这会子那些个死**成,你就说你的要求来,我听听趣儿,当是下酒,乐一乐。”
肃远正要开口,忽然,阿玉干咳了两声。
肃远大约明白阿玉的示意了,他话到嘴边,急咽了回去,没回复夫人的话。
萧夫人也是个聪明人,怎看不出阿玉的小动作,便对阿玉道:“谢阿玉,你咳个什么?难不成你也中毒了?要不要我给你一济解药呀?”
阿玉转头微笑,对萧夫人端礼,道:“夫人说笑了,我就是看得激动十分而已,难免有些干咳失礼。”
萧夫人道:“我看不止吧?你打我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么?你这一来,跟她们几个眉来眼去的,又是咬耳朵递暗语,谅我是瞎子么?”
阿玉跪下,道:“阿玉雕虫小技的做作,怎逃得过夫人的法眼。该罪罚阿玉多嘴多舌,多眼多动了。我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阵仗,一时见她们惊叫,生怕她们搅了夫人的雅兴。”
萧夫人点点头,道:“算你识相知事的。那你再看着,当个裁判。才刚我跟他们对赌一局,我想呢,看他们怎么说。过一会子,赌局输赢分辨,你好作证。别说我十里红庄欺负外人。你也算是外人,让你作证,算不得我做作弊,也算公正公平有证人了。话说,你们不也是金丫头带来的么?想是认识?或是不曾认识?”
话到此处,阿玉暗暗叫苦,该当如何回复呢?回复说认识,那时就是一伙的处置了,说不认识,万一庄琂肃远等人招供出来,那些罪责只怕天大的了,萧夫人定不会轻饶。
为难之际,庄琂替阿玉回道:“我们不曾与庄里的这位姑娘认识,那就请姑娘做个裁判。无论输赢,只要让夫人开心就好,我们也不敢多求什么。”
这话不但给阿玉解围,也给肃远解围了,同时,暗示肃远不要在提及要求了。
萧夫人哼哼直笑,示意庄琂和阿玉都起身。
二人起身。
萧夫人这才道:“既是赌局,输赢是小事,开开心嘛,当然是要紧的。我开心,你们也开心。我得到的,未必是你们想得到的,我想听听这位公子爷,想要求什么。公子哥,你说吧。”
正说着,大萧带两名婆子上来,那两名婆子抬一口大缸子,缸子里中间有几竖荷藕,如今,几片荷叶舒展碧绿,高高的长在上头,最顶处还盛开两朵荷花。
婆子将大缸子放在贱奴的前面,退下。
大萧拍拍手,身后的婢女一呼而上,陆续的将三名贱奴抬起来,放入缸中。
稍后,又有几名婢女抬来铁架子和炭盆,她们合力将大缸抬上铁架子上,这情景,那缸如一口大锅,下面铁架子生火炭,烤煮缸里面的人。
庄琂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萧夫人仍旧不紧不慢道:“倒是说话呀?”催促肃远言语。
大萧见他们没回应,啐道:“夫人问你们话呢,说是不说呢?”
肃远怔了少许,笑道:“如今看来,夫人有回天之术,我还提什么要求呢,算我自不量力。夫人救与不救,看夫人心情,夫人想将我们怎么样,也看夫人心情。但求夫人一个请,若夫人救得那三名贱奴,赢了赌局。请夫人活剐了我取乐。不过,请夫人看在金姑娘的面子,放我朋友几个一条生路,我死了让夫人一乐,倒也无憾了。”
萧夫人摆摆手。
庄琂已掉下泪水了,拉住肃远摇头,又求夫人:“我跟三喜命不久矣,夫人要取乐,尽可拿我们两个来取乐吧,倒请夫人放肃远、药先生、官大哥和碧池姐姐他们。请夫人成,请夫人不要听肃远的请求。”
萧夫人厌恶道:“那三个死奴才救不救得还不知呢,你们急表白什么!还以为我看不出你们两个相互有情么?”
说得庄琂和肃远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眼下,婢女们吹大缸下的炭火,炭火旺旺的起火苗子,烧得缸面啪啪作响。瞬间,缸内腾起白白的烟雾,一股腥味随着烟雾弥漫开,里头浸泡的人哼哼唉唉叫唤……
萧夫人站了起来,走到缸边,凑脸看那三个贱奴,看了一会子,又阴阴作笑,笑停,问他们:“今日你们老实说来,那外头有多少人惦记我十里红庄?你们若肯实话招来,我便饶你们不死,若不肯实招,我叫你们尸骨无存。”
大个子贱奴缓缓一动,睁开血眼,讥诮地道:“娘娘,你到底也是怕我们的,是不是呢。”
萧夫人扬起手,“啪啪啪”几声,打在大个子贱奴脸上,立马转身回到撵榻上,坐定,冷眼继续看下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