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素原意是就此拉三喜回镜花谢,当贵圆带着一脸的鄙夷讥讽出现,三喜不服气了。
三喜指着贵圆的脸面道:“不要脸的东西,指示人给人扣潲水!你们北府就只会做猪狗不如的事?好不丢你们北府人的脸面。”
贵圆笑脸僵住,快步走上来,也不管三喜脸面脏,一巴掌甩了过去。
三喜受掌,满脸辣疼,愣住了。
贵圆道:“来路不正的野丫头敢来北府撒野!收住你们的脏嘴!来人,拿打狗棒子轰出去!”
说时,两个婆子乐呵呵拿两根大木条出来,横横扫扫。
三喜和子素怕被伤着,连连后退,怒气都忘记生长了。岂料,一目不经意,后退脚跟磕到台阶,双双跌倒。
眼看那些棒棍就要扫下来,那时,庄瑛的声音在后头传来。
只听到庄瑛的声音急喝道:“住手!”如此,三喜和子素见到庄瑛和她丫头紫鸳来了。
庄瑛匆匆盈步,静静款至,她欲伸手去扶,又觉着两人身上脏。末了,伸手到半空停下,请她们起身。庄瑛一面回脸对贵圆等人道:“这怎么说的,拿那么大的棍子打人。太太教你们做的?”
贵圆连忙道:“三姑娘怎么说是太太教的?我自个儿听到野丫头乱说胡话骂我们北府,我气不过,没回太太呢,就只想吓唬吓唬赶出去。”
三喜立马爬起,道:“吓唬吓唬?”又对庄瑛抖身上的潲水,道:“姑娘,你瞧瞧。你们北府的人给我们倒的。我们哪里得罪你们了?泼脏水拿打狗棍赶人,你们北府的人都这样做事对人的?”
庄瑛一脸为难,劝道:“两位姐姐,你们消消气,她们也是无意的。你们又不常来,认不得也是有的。看我面子上,就不追究了可好?”又转头向自己的丫头:“紫鸳,带两位姐姐去我那里换身衣裳。”
子素也起身了,冷冷道:“不必了。”拉住三喜启步走。
走几步,将至北府大门,子素停下,转身面向庄瑛,矮下身段,给她施一礼,道:“多谢三姑娘。”
即便今日不忍声吞气,即便要跟三喜一起与北府撕破脸面,此刻子素也不能这么做。原因是庄瑛对她有过恩。就是初来庄府时,子素被曹氏虐待,关在狗笼那地方不给吃不给喝,是庄瑛悄悄拿来馒头给她吃。
这份恩情,子素铭记于心,不说今日要报答她,他日有机会自己也要重重恩谢于她。
三喜还要叫骂,子素捏住三喜,低声道:“算了,我们走!”
两人至此向北府大门外走,在门外,刚好遇见曹氏和庄瑚两人,说说笑笑。
曹氏和庄瑚见到子素和三喜这般,一时没认出来,倒吃大惊。
庄瑚道:“怎么的这般不打点自己?”看半眼曹氏。
曹氏这才认出是镜花谢的人,目光含笑望住子素,倍感新奇,笑道:“这不是……哎哟!大姑娘,你瞧。”
庄瑚定眼,道:“镜花谢你两丫头,这是要做什么?”
子素稍顿下,听毕,不想多言回复,之后拉起三喜快速走了。
看两人行为,庄瑚觉得不被人敬重,心中生怒,欲要发狠话,却被曹氏一把拉住。
曹氏道:“行了行了,什么没见过,往后奇的事儿多了去,你也要这般置气?走走走。”
遂而两人携手大门,又听贵圆述说子素和三喜来北府的经过,又传玉圆来证实。只丫头们闭口,没把扣潲水的事明说。等庄瑚离去,贵圆才给曹氏说了,引得曹氏哈哈大笑,乐了好一晚上。
于是,三喜和子素就这样回到中府。
进中府大门,又见梅儿,梅儿倒没言语其他,只是捂住嘴巴笑,走了。
两人快速回到镜花谢,进院门,三喜按捺不住火了,开口就骂骂咧咧。而子素不搭理,一迳到院井打水,往自己身上冲洗。
正那时,庒琂与关先生、阿玉、庄璞等人在聊“黑心毒”的药丸制作,庄璞听完过程要讨一丸来吃,湘莲制止他。听到三喜骂骂咧咧,慧缘出来了。
慧缘出来看到子素打水冲身子,也不管自己看到她们什么狼狈状,只迎面而下,低声道:“二爷和关先生来了。”示意两人注重体面。
三喜见是有外人,更是火大,想大说特说,把心中怨气发泄出来。
岂料,子素倒完半桶水,冷静道:“三喜!”
子素喝住三喜。
三喜“哼”的一声,去接过子素的水桶,自己也打水。
两人完全不把慧缘放在眼里。
此处,三喜在气头上,没有不将慧缘放眼里,可子素确实对慧缘有了疑心恨意,因她在北府听到不该听到的话。
慧缘不知情,又见两人这般,依旧关切,转回身去把门关了,再来问说:“你们去哪里了?先生来了也没人招呼。”
子素道:“你还在镜花谢,劳动你一会子贱低不了你东府大***富贵气相。”
这话不友好,充满敌意。
慧缘猛被什么刺入心,泛起阵阵疼痛。瞬间两颊红辣起来。
子素说完,开手用力把眼前的慧缘推开,自己大步向屋里走去,推门进去了。
三喜嘴里碎碎念骂,慧缘也无心听,只一个劲儿掉眼泪。
过一会子,慧缘默默擦拭泪水,对三喜道:“水冷,先去换件衣裳,待会我给你烧水去。”
慧缘说完转身向屋里去了。
到了屋里,看到庒琂等人傻了眼看内室。慧缘知子素才刚进去了。
见慧缘进来,庒琂拿着疑惑的眼神望住她。慧缘轻轻摇头,侧身进里室,找了身衣裳又出去了,不言语,不看人。
庒琂见有客人在不便深问,只面笑向关先生道:“让先生和玉姑娘见笑了,我屋丫头不太懂规矩。”
关先生颔首微笑道:“太拘束,反而过得不安乐。难得姑娘平易近人。”
庒琂感激一笑,心中却十分担忧子素。
关先生看到庒琂面目表情有些变化,故起身,正要作揖,有要告别的意思。正此时,外头传来三喜和庄璞的贴身仆子旺五的对话。
旺五道:“二爷和先生在里头?”
三喜没好气回:“我哪里管这些,不知道!”
那时慧缘已从里头转身出来,因见到旺五,便对他说:“先生和二爷都在。”
旺五便飞奔而入。
余下,慧缘出来把衣裳递给三喜,自己说去给烧水,走了。
三喜拿着衣裳,看慧缘痴愣样,心中有些不忍;想到先生等人在还不好进去,故跟三喜去,好换掉身上的湿衣。
而旺五进了里头,打千问安对庄璞报说:“京都书局差人来问,关先生是否还在府里。想请先生过去。”
庄璞嗤鼻道:“谁给了他们消息?怎就知道先生在我们府里?”故笑对关先生道:“先生不必搭理这些人,皆是魅惑民众言论制造者。见先生有些许才情想笼络,弟以为,此类人先生可远离之。”
关先生微微摇头,笑向旺五:“还带什么话没有?”
旺五道:“说知晓先生此次来京有要办事宜,就此想与先生议论。其中说话,定要先生亲去,他们派轿子来接。”
关先生思想顿下,阿玉有些心急,便对他道:“你说不根究那事了,还有什么说的?”
关先生垂目道:“既然他们诚心请,那我去一去也无妨。不追究,也不得罪,不同流,不落污染。有话议论,那就借此机会,我也想跟他们议论议论。”
于是,关先生再三向庄璞央求道:“二爷,关某请求再叨扰一日半日。”因向阿玉道:“你再留下等我。”
阿玉急道:“可……那……”
关先生意味深长的神色望着阿玉,轻轻摇头,阿玉欲言又止。他又请求庄璞让旺五去回传答复。
至午后,京都书局外办来了轿子,在大门外接走关先生,庄璞想一同去,关先生怕多有麻烦婉拒了,只让瓜子一人同去。
近晚时分,关先生没回来。阿玉担心,来回跑去门外等,上灯时候,关先生依旧没回,她才急去西府找庄璞。那会子庄璞应酬在外头,等他回来,听说阿玉找,他又匆忙赶来镜花谢。了解关先生未回的事实,庄璞开始不安起来,又有阿玉托付,庄璞即刻去书局找人。到书局,因晚间无人当班,庄璞问不到话。因此,庄璞又托关系转了几嘴的人才问到,岂料,书局那方却说无关先生来访一事。
庄璞听毕,心慌起来了。回到府里把旺五找来大骂一顿,怪他日前胡乱跑进来报消息给关先生。因怕阿玉过于担心,他再去镜花谢安抚道:“想必先生还未办完事,留一留也是有的。”
阿玉没得法子,只能如此干等。那会子,庄玳下学回来,一头到镜花谢,听得关先生出府办事未归,正中下怀,就张口闭口要阿玉多留下等等话语,实意让阿玉抚琴为庒琂疗伤。
这夜,阿玉心神不宁。庒琂的身子反而大好许多,多亏阿玉奉献出那“黑心毒”药丸。
到下夜鸡鸣时分,庒琂伤口疼痛再起,三喜和子素赶忙起来服侍。慧缘被子素冷淡应了几句,一日竟没怎么说话。现下,听闻姑娘疼痛,也来了。
慧缘来时,三喜倒没表现什么,子素一脸的排外,不给慧缘靠近庒琂,处处抵制她,让她在一边干看着。
慧缘一身委屈,不能伸手帮助,又不能回身去避开,实在尴尬,忽然想到阿玉还在,便借此去隔间厢房把阿玉唤醒,告知姑娘又毒发,需要她去帮看看。
阿玉心系关先生安危,折腾这一日,才刚迷糊躺下,今被摇醒,略有不爽。可转想在他人屋檐下,不好不给面子,又见庒琂和顺,遂心中一叹,给慧缘道:“把今日药丸给她吃一丸。我过会子过来。”
慧缘去了,按阿玉吩咐找来“黑心毒”,递给子素让庒琂服下。
庒琂服下药物,紧接看到阿玉抱琴进屋,又见她随身拿出一支香,不声不响点燃,放在庒琂面前。停当后,她坐下,摆放好琴,撩起袖子,伸出玉手在琴弦上抚弄。
筝弦,琴声,靡靡之音。
阿玉所弹,行云流水,连绵不绝,如那寺庙中佛道祝祷心语,动听,静谧,如灵山云端处,轻轻盈盈,叫人心神缥缈。庒琂的疼痛,随阿玉那音乐声,渐感轻松,迷迷糊糊竟睡着了。
直次日,庒琂被一阵惊声吵醒,侧头看屋内,竟无一人。她支起虚弱的身子起床,走了出去,隔那窗下缝隙,看到三喜叉腰怼骂一众人。
庒琂睁大眼睛看着,喉咙却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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