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眉头都拧在一起了,声音里多了一丝严厉,“糊涂!真让她们入府服侍她们可就成了奴籍了,若她们无依无靠也就罢了,好歹是条出路,可她们现在有你们几个兄姐在,好好长大,将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并不难。”
在阿银和柴建树定亲的事情传开后,江茂鑫就赶紧回去跟爹娘说了,让他们把小花定下来,乐儿和小玉有阿铁他们五个兄弟在,还有两个有了归宿的姐姐,比寻常人家的姑娘要强上许多,若是阿铁他们在努力努力,说不定将来还能像小户人家的小姐那样出嫁。
阿银苦笑道:“您能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因为您也是心善之人,可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像您这般慈悲,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除了我和阿铁,大家并没有血缘关系,维系感情凭的就是良心,可人心易变,将来各自成家之后还要顾及家人的感受,也做不到全心全意为彼此付出,何不如趁现在有机会,给她们谋个出路?
做奴婢确实不如做良民好,可要是跟对了主子,那也是好的,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也不用担心将来无依无靠。”
阿银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几个现在有好归宿都是因为唐宁的缘故,所以她坚信唐宁是她们的福星,让乐儿和小玉进都督府肯定也能有一场好的造化。
唐宁紧皱的眉头并未松开,看向阿银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乐儿比小玉大一些,有些紧张地说道:“是的,阿银姐姐跟我们说了这件事后,我们慎重考虑过才答应的,都督放心,我们会对小姐忠心的。”
唐宁却是果断摇头,“我知道你们为了报恩会对小姐忠心,但你们名义上也算是柴统领的小姨子,真让你们入了奴籍,岂不是打他的脸,这样吧,我也不用你们卖身为奴,只要你们好好学本事,将来能护住小姐,就让你们跟在小姐身边,如何?”
乐儿怔了怔,立马给唐宁磕了三个响头,“都督放心,民女不会让您失望的。”
等阿银她们离开之后,唐宁回去同秋景明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从孤儿收容所里选几个姑娘培养,将来随秋长生出嫁,时间有些紧,这些孩子年岁不能太小,还要有资质,着实难选,二人花乐大力气才找到合适的人选。
忙完这些就是过年,这一年他们一家留在都督府团圆,并未回丰谷寨同大家一起守岁,到了初二唐宁和秋景明才带着孩子回去走了一遭。
唐俊生也在这个时候将战船的核心设计图摆到唐宁面前。
唐宁有些吃惊,“爹,你们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按照她的预想,唐俊生他们没个一两年是不可能弄出这图纸的。
唐俊生憨笑道:“爹也是怕耽误你的正事,所以跟大家没日没夜地研究。”
唐宁:“.....”这不是她想要的!
看着眼前这份核心设计图,她有种预感,入夏之前唐俊生他们应该就能出一份差不多的设计图,加工造船的话差不多再过半年就能启程了,太快了!
唐俊生压根没注意到唐宁变幻莫测的脸色,兴致勃勃地给她讲解设计的要点。
唐宁走出丰谷寨的时候只觉得心好累,苦笑地看了秋景明一眼,无奈说道:“怎么办?我觉得今年去西京回来差不多就要远航了!”
秋景明倒是从容不迫,“有我陪着你,关键时候我们也能逃命,不会有危险的。”
唐宁当然知道不会有危险,她只是舍不得孩子罢了。
既然注定无法时时刻刻跟孩子在一起,她也要早做准备了,同时岭南的政务也要抓紧。
忙忙碌碌,到了盛夏之际,唐俊生他们真的把一份还算可以的战船图纸交给唐宁,唐宁拿到图纸又跟他们商量做了些修改,差不多了便给宁承允飞鸽传书。
同时将入京贺寿的东西准备好。
六月底,扬着岭南旗帜的四艘大型战船停靠在潮州海港,两艘战船的甲板上站着清一色穿着铠甲的海军,一艘战船上承载着进贡的物品,领头的那艘战船上则是唐宁他们一行人。
秋长生蒙着面纱,穿着披风,戴着帏帽,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由四名侍女陪着站在甲板上欣赏海上的风景。
站在左侧的婢女轻声说道:“小姐,海上风大,还是回船舱吧。”
秋长生摇摇头,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变小的海港,喃喃道:“琴枝,今日离开,我们这辈子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琴枝垂眸,恭敬地说道:“小姐,不管您去哪里奴婢都会陪着你的。”
秋长生看了琴枝一眼,轻应了一声,她身边的四个奴婢都是大哥和嫂子特地为她准备的,琴枝会些拳脚功夫,琴花会点药理,琴蓝女红不错,琴竹厨艺很好,四个丫鬟都是从孤儿收容所里挑出来的,琴枝和琴花年纪要大一些,有十八九岁了,琴蓝和琴竹才十三四岁,跟秋长生差不多。
四人接触了差不多一年,也培养出一些默契。
待她们回到船舱便听到顶楼传来说话的声音,秋长生顿了顿,示意丫鬟候着,自己登上顶楼。
“大哥,嫂子。”
二人看到秋长生,示意她坐下来喝茶,继续说起刚刚的话题。
“他们想得倒美,自己没本事还要我去给他们打头阵,合着当我是傻子呢!”唐宁咬着牙冷笑了一声。
秋景明缓缓点头,“是这么说没错,正好这我们带的女眷比较多,还有不少贵重东西在船上,即便不去也说得过去,就怕回头被人穿小鞋。”
唐宁不屑地撇撇嘴,“穿小鞋?我这次统共带了一千海军,目的还是为了保护那些贡品,腾得出多少人手支援?回头我这边要是遇上事了谁负责!”
秋长生听得云里雾里的,忍不住小声问道:“嫂子,你跟我大哥在说什么?”
唐宁漫不经心地长舒了口气,慵懒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一伙从涱罗过来的海盗在三个多月前从福建观和温州一带潜入,抢劫了不少过路的商旅,他们不仅盯着陆路也抢走水路的商船,有预谋有组织有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