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在此时此刻不禁怀疑,苏晚卿提起阮贵妃,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自从上一次,月儿的事情败『露』之后,阮贵妃从那时候起,对于月儿这边便十分不受待见了。连带着对她这个庶妹,也变得非常的冷淡起来。
阮氏的心里很清楚,这究竟是为何。姐姐这般信任月儿,时不时地,还帮了她许多的忙,但月儿却扯出这么天大的一个谎言来,事先也没有跟阮贵妃打过招呼。当初她还这般维护月儿,等事情暴『露』之后,这不是在狠狠地打阮贵妃的脸吗?
当时的场面究竟有多么尴尬,阮氏即便不在现场,也几乎可以预见了。而这一切,都是月儿亲手造成的,这也怪不得阮贵妃。
但是阮氏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阮贵妃居然会如此的绝情。先不说月儿此时此刻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不过是想让阮贵妃帮月儿说一句话罢了。但是之前进宫,阮贵妃根本连见也不见她,别说还需要她的帮忙了。
阮氏虽然心中很不满,但她也毫无办法。毕竟人家阮贵妃连见都不见她,就算她想说什么补救一下,也没有丝毫的作用不是?
阮贵妃这条路行不通,而阮氏对于月儿的遭遇又心急如焚的,她买通了洗衣房的一个小丫鬟,偷偷给自己定时的汇报月儿的消息。每每听到月儿在洗衣房中做的苦活累活,吃也吃不饱,她的心就十分的焦灼。
虽然阮氏也不是没想过,让丫鬟帮一下忙,偷偷给月儿捎些吃的穿的。但是那些个丫鬟也不知道为何,一个个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根本不愿意答应自己的要求。即便阮氏想利用再多的钱财,奈何那些丫鬟们一个都不买账。
那丫鬟愿意帮阮氏传递信息,也是阮氏好说歹说,软磨硬泡了许久,她才答应的。
想到这件事情,阮氏就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人家软硬不吃,她也无法。
如今,走投无路的阮氏,只能将目光放在苏晚卿这一边了。她最近这般风光得意,想必心情一定十分的好。以前月儿所做的那些事情,虽说到底有些不厚道,但这个小妮子应该也不了解太多的真相不是?
因此,阮氏认为,只要自己努力一把,也许还是能够成功的。
今儿个在这么寒冷的天气,她也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也不过是想在苏晚卿面前上演苦肉计罢了。但她不知道,苏晚卿早就看穿了她的计谋了。
阮氏想到这里,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重新挤出了一个笑容,开口说道:“近日贵妃娘娘她身体有些不适,二姨娘也不方便去叨扰她。如今月儿吃了这么多的哭,郡主,您好歹也是月儿的姐姐,您就当可怜可怜她,帮她一把吧。”阮氏说到动情处,连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了。
苏晚卿静静的看着阮氏的脸,她此刻的表情并非是刻意伪装的,倒是真切的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忧伤。但正是如此,却让苏晚卿感觉愈发的讽刺。当初教自己的女儿这么多损招儿的时候,她怎么没想到今天呢?
阮氏说完之后,看到苏晚卿无动于衷的神情,忍不住有些急了。她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郡主,您倒是说句话呀。月儿她知道错了,更何况,她的年纪还小,难免有时候分不清对错,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身为她的姐姐,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能够对自己的妹妹见死不救呢?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对于您的影响,一定是十分不好的。”
阮氏这些话一说完,在看到苏晚卿微微沉下的神『色』之后,心中立刻暗道一声不好,自己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真的将苏晚卿惹恼了,对自己可就没有丝毫的好处了。
苏晚卿看着阮氏不敢面对自己的双眼,淡淡的说道:“到了今日,晚卿变成和玥郡主之后,二姨娘倒是来跟晚卿谈论亲情的事情了。试问,当年晚卿还懵懵懂懂,不谙世事的时候,二姨娘为何不与晚卿讨论亲情。当年晚卿因为二皇子的事情受到这么多人的嘲笑与指责的时候,敢问这个时候,晚卿的妹妹,又是如何来回报晚卿的呢?”
苏晚卿看着阮氏渐渐变得有些苍白的神『色』,继续说道:“今日的这一切,全都是晚卿自己努力挣来的,与你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而苏晚月有今日,也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得来的结果,她能怨谁?更何况,当初是晚卿成全了她与二皇子,若非晚卿,她也决计不会嫁过去。既然嫁了过去,本就应该遵守『妇』道,她已经出阁了,不是一个小孩子了,难道都已嫁为人『妇』,依然是非不分吗?若是如此,也未免太可笑了吧。二姨娘,请你不要将本郡主当成一个傻子,当年的事情,并非本郡主不知情,而是本郡主如今根本不屑与你们计较。你若是非要与我提当年,就莫要怪本郡主不客气了。毕竟当年,二姨娘你们,究竟是如何对本郡主的生母的,想必你们的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苏晚卿说到后面,声音已经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冷。她话中的冷意,让阮氏浑身的寒『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比起这凛冽的寒风,阮氏忽然觉得,苏晚卿所说的每一句话,才真正的让她冷彻心扉。
不可能,苏晚卿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事情,她处心积虑的隐瞒,究竟是什么时候,竟是泄『露』出去了吗?
而且看苏晚卿的神情,阮氏便知道她讲的不是假话。若自己还想与她争辩,也许到头来,真的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
阮氏紧紧的咬着唇,控制住自己的神情,不让自己的表情出卖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空气之中,除了呼呼地风声,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丝毫的声音。
阮氏沉默了半晌,才有些艰难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郡主您在说些什么,什么当年的事情?二姨娘根本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此次确实是月儿自讨苦吃,既然她做了这般欺瞒圣上的事情,自然还是让她好好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二姨娘也是太过焦急了,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番失礼之话。今晚若有得罪郡主的地方,还请郡主赎罪,二姨娘就先、先回去了,外面风大,郡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阮氏几乎是急匆匆的说完,转过身,便往采薇苑的大门外匆匆离开了。她甚至忘记了放下手中的热汤,就这般端着,逃亡似的,离开了现场。
苏晚卿看着阮氏有些踉踉跄跄的背影,以及旁边一副不明所以,跟在她身边离开的丫鬟,眼里闪过了一丝冷笑。
这个阮氏,事到如今,居然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还指望着她去帮助苏晚月,简直是荒谬。连阮贵妃都知道,这趟浑水是不能随意淌的,她凭什么以为,自己一个郡主,就会去帮忙呢?
虽然苏晚卿早就知道,当年陷害自己的母后,这个女人在其中出了很大的一份力,她也不过是故意试探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居然这般轻易的就『露』出了马脚。看着她逃也似的的背影,苏晚卿微微撇了撇嘴,以前她还以为阮氏是多厉害的角『色』呢。
在阮贵妃面前,她不过是个小喽啰罢了,根本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想到那个难缠的阮贵妃,苏晚卿的内心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就如同蛇蝎一般,一直紧紧地盯着她,随时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便反咬她一口。要时时刻刻的防着这个女人,对于苏晚卿来说,实在是太烦人了。
但是这段时间,自己风头正盛,想必阮贵妃的内心一定十分难受。想到能给阮贵妃的心里添一点堵,苏晚卿的心情又好了不少。她可不希望,在自己即将成亲的时刻,阮贵妃还给她捅什么篓子。光是想想,就已经很烦人了。
寒风阵阵,苏晚卿歪了歪头,不再想那些讨人厌的人,而是缓缓踏入了自己的房间中。这种寒冷的天气,还是早些休息比较妥当。
苏晚卿身后的桃夭则一脸愤怒的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没想到当年大夫人生病的事情,真的有人在搞鬼。而这个人,竟然就是阮氏!看大小姐这般神情,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
桃夭甚至不敢想象,当大小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痛苦和难过。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被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二姨娘给害死了,桃夭光是想想,就已经很为她感到难受了。
不过现在大小姐这般懂事,而且就要成为六皇子妃了,又是当今的和玥郡主,这些身份加起来,早就可以虐那个阮氏千万遍了。但是大小姐一直没有动手,想必还不是时候吧。
桃夭从来不认为,苏晚卿会选择原谅阮氏。对于她来说,苏晚卿一向是有仇必报的类型,绝对不是那种烂好人。
而与此同时,桃夭也知道,苏晚卿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考虑,她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她并没有选择问出口。只要大小姐好好的,而她在大小姐的身边能够一直待着,这对于她来说,这便已经足够了。
苏晚卿沐浴之后,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喝着一杯热茶。桃夭在她的旁边伺候着。
窗外的风儿轻轻地拍打着窗户,传来“簌簌”的声响,在宁静的房间中,显得那么的清晰,但却一点都不突兀。
桃夭在旁边看着苏晚卿,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大小姐,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二皇子妃给您寄过一封信来,桃夭看您不在,便先收起来了。如今倒是想起来了,因着不是什么急件,桃夭也就给忘记了,现在就去给您拿。”
桃夭拍了拍脑袋,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很快就回到了房中,将手中一个精致的信封,递给了苏晚卿。
苏晚卿伸出小手,接过了那个信封,信封上传来一阵浅浅的香气,似乎是风惜画身上特有的百合香味。
她轻轻的拆开手中的信封,心中倒是有一丝好奇。如今苏晚月已经进了洗衣房,按道理来说,风惜画也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更何况,洗衣房那边,有自己的人在盯着,谅那苏晚月,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不知道,风惜画此次给自己寄信,所为何事?
信纸随着苏晚卿的手指,被缓缓的打开。
苏晚卿仔细的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看着看着,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
旁边的桃夭也有些好奇,二皇子妃会给自家大小姐说什么,据她的了解,二皇子妃与大小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两个人何时建立了这样的友谊,但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她注意到苏晚卿眼中浅浅的喜『色』,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大小姐,二皇子妃跟您说了什么呀?您看起来,好像挺开心的。”
苏晚卿抬起头,微微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轻笑着说道:“惜画写信告诉我,她怀孕了。”
“哦,原来是怀孕啊,奴婢还以为是什么事——什么,二皇子妃怀孕了?!”
桃夭一脸震惊的看着苏晚卿,声音情不自禁的拔高。
苏晚卿微微皱了皱眉,这个丫头,到现在怎么还是这般一惊一乍的。她掏了掏耳朵,有些嫌弃的说道:“是人家二皇子妃怀孕,又不是你怀孕,你有什么好惊讶的?”
桃夭:“……”如果是她怀孕,她就不是惊讶而是惊吓了好吗!老天,她连一个对象都没有呢,大小姐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桃夭一副有些委屈的神情,苏晚卿闭了嘴,好了,她还是不要逗桃夭了。待会儿这个小丫头炸『毛』了,对她来说,可没什么好处可言。
不过惜画居然怀孕了,而且看这时间,应该是在裴谦出发边疆之前的事情。算一算日子,应该也有一两个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