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前,王超趁着还有点时间,把那条从纺织厂女工宿舍干回来的奶罩拿进被窝,好好爽了一把。
到了向阳中学,一帮等在校门口的小兄弟老远就围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叫着“超哥”。王超揉了揉发黑的眼圈,接过递来的烟点上,打了个老大呵欠。
几个从旁边经过的老师见他一身痞相,肩膀上居然搭着件校服外套,都皱起了眉头。其中一名体格魁梧的男老师走上前来,正要喝问,却看到王超脖子上歪歪扭扭的那道刺青,脚步立停,跟着神情古怪地掉头离开。
“嘿嘿,还算挺识相!超哥,这傻X是不是教过你啊?”绰号“黄毛”的小兄弟咧嘴怪笑,发黒的牙垢像刷着层变质的浆糊。
王超将烟蒂弹出一道弧线,眼睛紧盯着陆续走进校门的女生,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没见过,好像是新来的老师。哎,转校转了两年,知道我的大概也没几个了!”
“转十年也不能不知道超哥啊!”其他人都叫了起来,就好像站在面前的是前任镇长。
两年前王超刚上高一,为了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小妞,一刀捅翻了当时的高中部老大,震动全校,人人都知道了这个脖子上纹着四脚蛇的疯狂小子。家里为了抹平这件事情,花了不少钱,把他转去了另一所学校。如今高考在即,捅人风波也早就平息,父母商量商量,便又送礼托人,把他转了回来。指望着离家近点,容易看着点,省的关键时期再出什么岔子。
王超去外面学校这两年并没有白过,架打了不少,妞也泡了好几个,还把其中一个弄大了肚子。不管在哪所学校呆,想要混出名头,没有社会上的老大撑腰是万万不行的。王超同样有老大,除了时不时让他介绍女同学有点麻烦以外,好处还算是不少。这些校外的小兄弟就是老大分到他手下的,敲诈勒索打架斗狠样样在行,缺点是没什么头脑,有时候明明诈唬一下就能弄完的活,非得砍人几刀才舒坦。
“喂,过来!我们超哥有事找你!”黄毛对王超那点爱好相当清楚,见一个胸围惊人的女生路过,便嬉笑着伸出手指勾了勾。
那女生见这帮小痞子恶形恶状,吓得花容失色,快步向校内走去。
“不识抬举啊!”黄毛早就习惯了被人当成怪物看,遗憾地摇了摇头,身边众人发出哄笑声。
王超皱了皱眉,追上去扯住女生,左右开弓扇了几巴掌。黄毛愕然张大了嘴,他原本只想过过嘴瘾,凑凑趣,却没想到王超居然狠到这种程度,直接上去动起了手。
那女生连哭都不敢哭,呆在当场,脸上指印分明。王超揪着她的衣领,手抵在那足以让绝大多数成年女性羞愧的挺拔峰峦上,美妙的触感让他几乎要吹个口哨来宣泄亢奋。
“认识我吗?”他冷冷地问。
女生拼命摇头,却跟着又挨了记耳光,眼看着校内有个老师探了探头又缩了回去,终于哭出声来。
“现在认识我了吗?老子叫王超!”王超笑得猖狂无比,“以后我兄弟再叫你,你就乖乖滚过来,别他妈以为奶大就了不起了,记住了没?!”
“凭什么欺负人!”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王超难以置信地松了手,望向身后,挨打的女生立即跄跄踉踉地跑向校门。
“你们凭什么欺负人?男的欺负女的,要脸吗?!”打抱不平那人仍在质问,握着拳愤怒不已。
黄毛等人早就傻了眼,王超阴狠的目光落定到对方脸上时,整个人突然如同被捏住七寸的蛇,连站都有点站不住了。他眉间的那点戾气也迅速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腻到极点的笑意,不但开始笑,而且还挺了挺胸,似乎是想让自己并不健硕的身板站得更男人更威武雄壮些,开口时语气居然带上了几分温柔,“小妹妹,我也没欺负她啊,闹着玩呢!”
站在眼前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一身初中校服,扎着清爽马尾,头上的蝴蝶结发夹很旧,却不知为什么还不舍得扔。王超也算是见过不少班花校花级的美妞了,但现在他觉得所有那些曾经得手的或者只能望着流口水的小妞,跟眼前这个比起来,全都成了化粪池里一摊一摊的玩意。
他从没想过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女孩,从身段到脸蛋都透着咄咄逼人的青春活力,俏生生站在那里就像匹无人能够驯服的胭脂马,充满野性之美的大眼睛光是这么一瞪,就让他的心肝尖儿都颤了起来。
“我看都看到了,你还赖?”女孩听到上课铃响起,略微犹豫了一下,扫了眼同样在流口水的黄毛等人,冷冷对王超道,“今天算你运气好,以后别再让我碰到你欺负人!”
王超的眼神正像蘸满蜜糖的刷子一样流连在对方胸前,那悄然绽放的曲线虽然不算明显,但却已经足够诱人。他并没有把女孩的威胁当回事,反而觉得那珠落银盘般的语声说不出的好听,见女孩转身要走,不由着急起来,伸手一拦,“哎,别走啊!小妹妹,我是高中部的,你看我的校服!”说着把肩头的衣服扯在手里,用力晃了晃,“大家都是同学嘛,交个朋友吧!我叫王超,你叫啥啊?”
女孩见他无赖相十足,俏脸愈沉,“你管我叫什么,让开!”
她年纪虽小,却自有一股威严。王超竟是不敢再唐突,讪讪地让开路,盯着女孩的背影,只觉得口干舌燥,猛然高声叫道:“你不敢说你叫啥,我迟早能打听到!”
女孩对他的激将毫不理会,转眼间走得人影不见。
“**!这么漂亮的小丫头,老子还是头一回见!”黄毛用力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充满羡慕地望向王超,“超哥,这下你可舒坦了!啥时候弄到手,记得告诉兄弟们一声啊!”
王超犹自魂不守舍,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双手叉腰哈哈大笑,“没问题!回头把铁头他们几个叫过来,咱来玩个英雄救美。别看小丫头辣得很,真见了刀子,保管吓哭!”
“**!”黄毛抠着鼻孔,又恶狠狠地感叹了一句,同时在心里加上“你妈”两个字。
所谓的英雄救美是老套路了,反派演员都是自己兄弟,王超在关键时候登场,那自然是虎入羊群威风八面。必要的时候再加上苦肉计,胳膊上划那么几道口子,小美人往往都崇拜英雄人物,不让她们投怀送抱都难。
王超打好了算盘,便兴冲冲要进学校去上课。黄毛虽然极为嫉妒,但却想起一事,不得不提醒道:“超哥,铁头好长时间都没见了。真要演戏的话,我去找别人过来?”
“找谁都一样,只要是脸生的,没来过学校的,别耽误老子的好事就行!”王超丝毫不以为意。
“还他妈跟铁头是拜把兄弟呢!”黄毛暗自咒骂,垂头丧气活像是赌输了钱,带着众人离去。
王超跑到高三班,班主任正在黑板上写板书。他大摇大摆直闯而进,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抓过战战兢兢的同学一问,这才知道女孩姓宁,叫宁小蛮。
“是不是戴个蝴蝶发夹啊?总爱管闲事的就只有她了。”被问到的男生生怕挨打,缩着脖子道,“她好像是乌岭煤矿的,今年念初二。你这两年不在学校,所以不知道,她在初中部出了名的不好惹,连咱们高中的人都怕她。”
王超大为意外,没料到自己看上的居然是个风云人物,不屑道:“那丫头凶是凶了点,说怕那就夸张了吧?你们这帮没卵蛋的玩意……不过也好,留给老子来泡,哈哈!”
“你要泡她?”那男生忽然打了个寒战。
“怎么?还有人敢跟老子抢?”王超冷笑一声。
那男生支支吾吾老半天,终于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就好像正在谈及的不是什么女孩,而是吃人的猛兽。
到了中午,王超按捺不住越来越强烈的冲动,跑到学校食堂门口蹲起了点。没过多久,果然远远看到那熟悉的小发夹出现在女生群中,顿时心头狂跳。等到对方走近,他正要开口招呼,目光无意中瞥见走在宁小蛮身边的女孩,不禁呆若木鸡,脑海中翻来覆去就只剩下了一个声音:“要死了!要死了!”
如果说宁小蛮的美,像充满侵略性的火焰,那么正跟她拉着手的女孩,无疑像极了倒映于水面的月影。
长发,温婉,剪水双瞳。
王超看着她从眼前走过,柔美的侧面如同一幅剪影,嘴角边那颗小痣在白皙到让人呼吸停滞的肤色衬托下,仿佛直接点在了王超心底最深处。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唯恐出气声稍大些,这两个全无半点相似之处却又同样美到惊心动魄的女孩,便会如幻梦一般在眼前消失。
“他又偷跑出去了,从来都不肯听半句话,就不知道我们会惦记吗……”长发女孩在跟宁小蛮说着什么,幽幽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让王超身上的骨头都酥了大半,随即怔了怔,一股压不住的妒火几乎将整个人都点燃。是她?还是他?要是男的,到底什么样的家伙会让这两个小美人一起惦记?!
王超两眼发直地盯着宁小蛮跟那女孩,目光一会转向这个,一会又望向那个,竟是少看了哪个一眼都觉得不舍。等意识到宁小蛮明明擦身而过,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时,强烈的挫败感和失落感让他再也呆不住了。
整个下午,王超都没有上课。到了放学时,七八个叼着烟的年轻人早早等在了从镇子通往乌岭煤矿的路上。这些都是真正的混混,绝非黄毛铁头这个档次的小把戏可以相提并论。王超下了血本,按道上规矩掏军费才请动了老大身边这几个弟兄,说好了只要事成,还有重谢。
王超家境殷实,帮他花掉点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这些混子对他搬救兵的目的颇觉好笑,其中长相最凶、打起架来也是最不要命的“土匪”在被找来时,瞪着王超像在看外星人,“你***脑子里是不是装着屎?什么了不得的小妞,非得让我们去唱红脸,然后你装小马哥?待会儿是不是要飞腿踢我们?你带墨镜了没啊?要不要胸口挂个牌子,上面写PK发型不乱?!”
王超面红耳赤,装孙子扮可怜,才让土匪松了口。
“打老子一拳给五十,踢一脚给一百,敢用力老子先废了你!”土匪在私下开价时半点也没客气。
王超在心里把对方的祖宗十九代都操了过来,嘴上却只能满口答应,连个屁都不敢放。这几个家伙不是酒徒就是赌鬼,要不就有了媳妇。王超没敢找平时好色的,怕截了自己的胡。
然而他却低估了男人的本性,土匪看到两个女孩的第一眼,下巴就掉在了地上,嘴张得像发情的河马。其他人也全都呆住,吞口水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小是小了点,可这哪里还是“标致”能够形容得了的,这明明就是要人老命的绝色!
王超躲在暗处,见一帮熊货傻站着毫无动作,急得抓耳挠腮。眼看着女孩就要从身边走过,土匪用力摇了摇脑袋,总算是清醒过来,刚要假戏真做,宁小蛮却突然欢呼一声,冲前方挥手叫道:“狗剩哥!”
王超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那双大眼睛里满盈的喜悦,跟着发现旁边那温婉如水的女孩,也同样在凝视着那个方向,居然带上了一点点赌气表情,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狗剩?那个“他”?
王超转过僵硬的头颈,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个剃着光头的少年。
确实是他,而不是她。但这个少年,给王超的第一感觉,却似乎更应该用“它”来称呼。
土匪等人身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伤疤,用他们的话来说,每一处都代表了南征北战的军功章。此刻王超却在怀疑,所有这些伤疤,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抵得上少年身上的半数。
北方的暖春并不会太热,少年却只穿了件单衣,扣子掉了近半,露出黝黑精实的胸膛。他的心口附近有着一处海碗大的恐怖疤痕,像被人用长矛当胸捅穿过,脖子上一道赤线刺眼无比,竟仿佛遭遇过割喉。
而在他的头上、脸上、其他可见的裸露部位,都横七竖八地爬着一条条伤疤。由眉弓位置直划到左脸脸颊的一处竖直伤口,甚至还没有脱痂,王超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的左眼怎么能没瞎,受过如此之多的重创,又怎么会没死。
少年大概也只有十四五岁年纪,但同龄人身上尚存的稚气,在他这里却仿佛被铁水洗过,荡然无存。他比两个女孩要高出半头,站在那里等着她们走近,刀刻般的眉眼微微舒展,现出柔和神态。
王超眼睁睁目睹宁小蛮扑入他的怀中,笑靥如花,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那少年目光落在宁小蛮脸上,听她在那里说个没完,看也不看地向着另一个女孩伸出手。女孩似乎仍在赌气,却依旧乖乖让他牵了手掌,投向对方的目光除了嗔怪,更有着无尽的温柔依赖。
王超觉得天都快塌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土匪则被这一幕惹得又恨又嫉,咬牙切齿地走向那少年,还没等开口找碴,却被对方冷冷瞥来的一眼同时冻结了脚步和思维。
在少年的眼神中,土匪看到了自己熟悉无比的残酷之色。以前遇上过的那些对头,再怎么凶狠毕竟还是个人,而这少年却有着本质性的不同。
他根本就是一头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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