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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之上,竟然传出无名学士之名。三年前,小河下游处建起一处学堂,教书先生便为无名学士。

学堂不收取任何费用,不论贫富皆可让孩子来堂听课。

这,让小民老泪纵横!

追着儿时的记忆,步履蹒跚沿河边而行。一身沧桑中,再难见到昔日的模样。再有几里路程,便是当年小羽的家。

一路之上所遇之人,其口中皆尽是关于无名学士之谈。

当问清无名学士就在前方时,小民更是喜出望外!

皆生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了。

那曾经的草房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院。虽不豪华,但别有一番精致。阵阵读书之声从小院中传出,让已年过古稀的小民瞬间想起从前,想到教书先生的小院,想到了小羽,抑制不住那心中的感伤,仰天长叹……

随着读书声音再度响起,小民的眼已开始湿润……这院中,有让他熟悉的气息。四十余年间,那埋藏心底的情感从未改变,小羽的去向,是他心中的一个谜。随后,十年奔波前程,未曾有过结果,便开始苦寻无名学士,历经三十年风霜,吃尽人间百苦,最终却在自己的故乡,或许就要将心中两个疑惑解开。

他,是小羽吗?

叩门之际,一童子相迎。

“敢问,这可是无名学士所居?”

童子点头,“先生正在给学生上课,暂不见外客。”

小民点了点头,随即说道:“等你家先生有空之时,烦请小哥告知你家先生,就说有故友来访。”

随后,小民寻了一处阴凉之地,静坐而等。

一个时辰后,读书之声停止。小院的门开了,那童子从院中走出后来到小民身边。

“我家先生有请!”

“多谢!”

见面之时,看着那满是银须的无名学士,小民强压着心中的激动,慢慢伸出了双手……

无名学士的脸上,依稀可见他当年的影子,果然就是小羽。

随后,小羽的手也伸出,紧紧握在一起!

二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了安祥之色……

没有过多的话,就算有此时也无法说出。同为学子,一个曾生于富贵之家,一个出身贫穷之户;一个学堂饱读诗书,一个靠偷学成才。如今,一个满目苍桑,一个则器宇轩昂,一世为人却天地有别。二人一生,皆在求学中度过,一个历经万难苦寻破惑,虽一世无成却心无所憾!一个三年苦学而思,五年大成名震京师。

光阴似箭,几十年风雨已过!

再度相见之时,无喜,亦无悲。

“我,寻你数十载……”

小羽点了点头,“我亦等你一生……”

眉头轻皱,小民眼中出现不解。

“你当年那一问,我不曾答出,为解此惑,我便决定离开……”

小民的肩,不禁一颤!

“因我无师,无法去访那些名士,便不断行路,见书生便与之交谈,于交流中苦学。随后,便得一无名学士之号,再寻访那些学士大家再无阻力,用尽一生时间终有所悟,三年前再回此地,却不见你踪影,于是便开设这学堂等你回归……”

原来是这样!

小羽说完,突然大步走到学堂正中,伸出手将一块红布扯下!

“你来看!”

那红布下,竟然是一副字,上书“行至水穷,坐看云起!”

而那八字下方,竟然还有小字。

“这,便是用我一生所悟,如今可以回答你了……”

小民,已再次热泪横流!

流着热泪,轻声一字一字念出,当最后那一字出口,小民大喊一声:“我,亦是此解!”

而小羽,却突然倒地。

“先生……”

童子大喊一声,向前一步欲将小羽扶住,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不再理会那副字,小民颤抖着,来到故友身前慢慢蹲下,再次将其双手握住。

此刻,已然没有了泪水。

随后便是一声长叹!紧接着用尽自己最后的气力,发出那出自肺腑的呐喊……

“你我,此生无悔!”

……

如一场梦般的感觉,却又那么真实。只是,这与自己有又何关系?林奕,依旧心如止水。

或许那,就是梦一场!

这,没有影响林奕的静修。那两个少年的一生如此平凡,在林奕看来却非一般,只是一句话,却令二人用一生去苦寻答案,解心中所惑。只是,到了最后,那一句话下方的小字,林奕却不清楚写的是什么,唯一记住的,便是那句行至水穷,坐看云起。

转眼间,又过去二十年。

不会在意那细小之处,却不能忽视那来自心神的警示。这二十年中,林奕从静心中走出,踏入凝神之路。只是,任凭林奕如何去做,却始终无法做到凝神。本以为是元神三分所造成,可经过五十年静心,第二元神与第三元神皆与本尊无任何冲突发生。周身仙力也在慢慢修复着二百余年来所受之伤,看似无心修为,却在无心之中提升。

心静,而脑海却不断出现一个声音。

行至水穷……坐看云起……

本已无路,何故再仰天而望?

云起,云散,又有何妨!

峰回路转,本是一念之间……

又是一个二十年,心事难平则凝神无望。本欲结束,可林奕最终却没有这么做。

那一句,必有深意,只是自己未曾领悟而已。

不管那二人是谁,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在静心中的一个梦境,那行至水穷坐看云起已无法挥去。凡间之学于仙道何益,看来我是错了!凡人之学亦有助于仙道,那二人皆为凡,却用一生去感悟一句。对我辈修士来说,那几十年就如同一个打坐,而对凡人而言,可是生命到了终结。

看似简单一事,实则比仙道更难!

其本意,林奕自然知晓。

“那副字的注解,不看也罢。我林奕,便来解一解这令那二人用尽一生去做之事,看一看那结果到底是什么?”

一句极为普通的话语,如同印在脑海之中,没有苦苦思索的痛苦,没有令人伤感的触动,一切,如行云流水,也有一丝感觉竟然令人心旷神怡。一日又一日,林奕在洞府之中慢慢度过,过程不再寂寞,每一字,都让其回味。

如此,又是一个五十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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