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好的白依依,第二天惺惺忪忪地从被子里爬起来,疲倦地刷牙洗脸。
还好,还没变成典型的熊猫。
在车上补了一个小觉后,她就来到学校了。
今天学校除了常规的教学流程,还给学生们安排了半年一次的消防演练。
第二节课刚结束,火灾警报就响了起来。学生们在老师的安排下,捂鼻弯腰从指定通道疏散下楼,撤离到操场安全区域。
可天公不作美,这时竟下起了小雨。
已经习惯天天带伞的白依依心里苦——现在是有伞也不能用啊!
等大家在操场上按班级分区站好了,校长见雨小了一点点,就按照流程,继续发表演练总结。
总结刚发表完,雨就停了,太阳竟然放出来,像在逗他们玩。
体育老师拿着灭火器,来到操场中间,进行了灭火演示,又抽了一些学生参与灭火操作。
最后,当大家回到教室时,身上被打湿的衣服和头发都蒸干了。
上了两节课后,白依依觉得头有点重,但她没有在意,继续专心听课。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放学,在饭堂里,看着自己喜欢的土豆焖鸭,她却吃不完。
“不好吃?”萧喻问她。
“没胃口。”她缓缓地摇头。
吃完饭到了图书馆,她做了两道题,精神就不由自主地放空,盯着一道题好久都没看懂它的意思。
好困,好想睡觉。
她放下笔,手臂交叉叠在桌子上,头靠上去,打算闭眼休息个几分钟再起来。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睡着,昏昏沉沉中,她被萧喻摇醒了。
“你发烧了,快点起来跟我去校医室。”
白依依有点迷糊,她坐起来,用手背贴了贴额头。
好像是有点烫,但又好像不太明显。
在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萧喻已经收拾好她的作业和文具了。
“走。”
一个命令下来,白依依像游魂一样跟着他,去了校医室。
护士让她测体温,体温计测出来是中低烧。
“去医院。”萧喻说。
“不去。”白依依说。
“有什么比看病重要?”
“又不是高烧,我下午还要上课。”
“下午是什么课?”
“历史和地理。”
“都是背书就完事的。”
“谁说地理只需要背书?”
“规律都理解了,剩下的不就是背书的?”
校医室里,气压有点低。
医生有点不明就里:“其实这个体温,一般不需要用药的,多喝点水多休息,用湿毛巾敷敷额头,就可以了。”
白依依一副“你听到了没”的表情。
萧喻的脸色似乎比她还差:“如果体温继续上升呢?”
医生说:“她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个小时后再测一次体温,如果体温上升得厉害,再吃退烧药或者去医院。”
萧喻仿佛吃了败仗一样,一脸不高兴,却指挥起医生和护士:“给个地方她休息。”
大概是萧家大少爷威名远播,医生只好无奈地对护士点点头。
护士带白依依来到一张观察床上,拉上隔帘。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白依依说。
“医生叫你休息你就休息,啰嗦什么。”萧喻也跟了进来。
明明是他逼着医生给地方她休息的。
见护士拿来了枕头和被子,白依依只好脱掉鞋子坐上观察床。
“温开水。”萧喻又指挥护士。
白依依非常不好意思地接过护士递来的杯子,一口气喝完了它。
这时医生拿了个退热贴来,让护士给她贴在额头上。
顶着个病人模样,白依依慢慢躺下,盖上被子。
看见萧喻还站在她床边看着她,她有点害臊:“你能不能不要站在这里?”
萧喻听了,坐在她床沿。
白依依:“……”
护士见样,连忙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她床边给他坐。
刚刚对护士的歉意烟消云散,白依依有点幽怨地看着她的操作。
好了,萧大爷理所当然地坐在她床边了。
白依依开始感觉到自己是有那么点发烫。
她把脸转向墙边,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却隐隐约约感觉到萧喻的目光就落在自己的脸上。
贴着退热贴的额头是凉的,露在被子外的脸是烫的。
有点受不了,她想叫萧喻回去了。
可是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有几次她以为自己跟他说话了,但很快又发现其实自己的嘴动也没动过。
眼皮很沉,整个人很懒,不想动了。
脑子里的画面开始变化,分不清是真是假。
她好像做了一些梦,梦里有人帮她拉好被子,又用手背轻轻碰她的脸。
手背冰冰凉凉的,贴得她很舒服,比额头上的退热贴还舒服。
要不索性让这手背贴到她额头上吧?
可是,手背没有贴上她的额头,反而挪开了,脸上那点凉意没有了。
能不能不要走呢?
“萧喻……”
她喃喃地说着,却惊讶于自己为什么觉得那手是他的。
然而——
“我在。”
白依依一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
他还是坐在那里,身子微微向她倾过来,眼睛关切地注视着她,在等她说话。
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了,想喝水吗?”他问她。
白依依摇了摇头:“现在几点了?”
“还没到三点,”萧喻担心她想赶去上课,紧接着说,“你就好好躺在这里再睡上一会儿,我已经帮你请了假,让人记下课堂要点,到时给到你就是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白依依这回没有反对,而是听话地“哦”了一声。
“你还是再喝点水吧。”萧喻说完,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白依依乖乖地坐起来接过水杯,喝完水又乖乖地躺回去。
似乎对她的乖巧有点不适应,萧喻微微皱着眉头说:“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护士给你测过体温了,还好不是很高,等会儿再给你测一次。”
“嗯。”她应了一声。
萧喻的眉头更紧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白依依似乎褪去了睡意,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好多了,你先回去上课吧,你留在这里我也不会好得快一些。我不会乱跑,感觉不舒服的话会告诉医生和护士。”
见他有点犹豫,她又说:“你坐在这里,我反而睡不着。”
萧喻没办法,只好说:“那好吧,你好好休息,一有不舒服记得喊他们,我会叫他们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临走前,他又说:“今晚不要晚自修了,你提前通知一下司机,等会儿放学我过来找你。”
“嗯。”她又应了一声。
他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了。
一点声响都没有,非常安静。
然而,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犹如骤雨来临前总有第一滴雨水先落地,很快,其他雨水倾盘而下。
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枕套随即湿了一大片。
为什么?
为什么萧喻要对她这么好?
如果他从来没有陪她吃饭、从来没有陪她自习、从来没有陪她走晚上的校道,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害怕了。
很快,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很快,他就不会再呆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了。
以后又剩下她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了。
他为什么要陪伴她、照顾她?
他为什么要她习惯他?
他为什么要她依赖他?
所以,她最终还是被动孤独了吗?
心好痛,它为什么会这么痛?
【宿主,系统已经警告过你,盲目恋爱,轻则心绞痛,重则一命呜呼。】
哦,原来这是惩罚啊。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就是忍不住想他。
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她都希望他能继续陪着她。
就让心痛下去吧,让她痛快地哭一场,等会儿她就会没事了。
在萧喻回来前,她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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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她的体温就下降到几乎正常水平,第二天早上再测温时已经没烧了。
不过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还是有点精神不振。
她一回到教室,燕舒然和樊皓就跑过来嘘寒问暖。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白依依都没来得及回答,萧喻就走进来逼开了他们。
燕舒然还想说什么,却被樊皓推走了。
萧喻递给白依依一本小小的笔记簿:“这里是昨天下午历史课和地理课的要点笔记,你拿走吧。”
白依依打开它,只见上面的字行行规整,字体瘦长,清隽有力。
“这是你的字?”她问。
“记笔记的人写字太潦草了,我怕你看不懂。”萧喻说完,仔细观察她的神色,“退烧了吗?”
“退了,今天早上测过体温,已经没事了。”
他的手抬了一下,好像想用手背探向她的额头,可是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今天还是多休息吧,中午和晚上不要自习了。”他说。
“没事,我累的话会趴下睡一会儿的。”她低着头,看着笔记簿说。
“那好吧,到时再看情况。有事发信息给我。”
“嗯。”
白依依目送了他,发现自己被周围的人盯着后,又低头看他写的字。
这是他特意重新给她抄录的。
之前她只见过他写的公式和数字,像这样一大段一大段的中文字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他的字是这样的?
奇怪了,为什么她刚才一看到这些字,马上就觉得是他写的呢?
也许这就是字如其人,人如其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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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往常有点不一样,今天上午,白依依上完了三节课,都还没收到午餐菜单。
难得萧喻忘记了一次,白依依不知道自己是觉得新奇,还是有点失落。
不过,她来到饭堂后发现,萧喻并非忘记给她发菜单,而是自作主张地给她打好了午餐。
清清淡淡,生菜鱼片粥是也。
奇怪的是,他打的是一碗粥,却准备了两个空碗两个汤勺。
他正一勺一勺地往空碗里平分粥水。
看见白依依来了,他把刚刚装好三分之一粥水的碗递给她:“先喝这碗。”
这时,方绪南刚好打完饭回来,一看到萧喻的操作,就凑过来问:“喻哥,这是在干嘛?”
谁知萧喻用眼神击退他:“走开,别喷口水。”
白依依默默接过第一碗粥,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粥水绵稠温热,刚好不烫嘴。
七分甜,三分苦。
她的胃口还不是很好,喝到第三碗时,刚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
看到她放下勺子,燕舒然说:“依依,喝这么点粥,下午很容易饿的。”
白依依懒懒地说:“饿才好呢,我现在都饿不起来。”
萧喻用他那经典的命令口吻说:“多喝两口。”
收到命令后,白依依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睛,乖乖地重新拿起勺子舀粥。
一勺。
两勺。
完事。
她再次放下勺子。
萧喻看着她,后悔了起来。
刚才就应该叫她多喝十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