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宝钗面前,却是固有一种娇娇的脾气,无事都还要发几次,何况一日之内,给宝钗驳了这许多次?听宝钗笑谑一句,那脸就挂下来,把小嘴儿一嘟,道:“我知道了,你竟是自己想嫁人想得了不得了,所以不但自己不想法子,还把我想的都阻了,既如此,我也不来拦你,你自己去寻你的如意郎君去吧!”
宝钗见她着恼,赶紧收了笑意,正色道:“我不过逗你一下,谁知你这么不经逗?其实你后来说的,细想一想,不无可行,只是要小心谋划,从长计议才是。”
黛玉就捏着帕子扔她道:“什么都是从长计议,等你计议上几个月,薛大哥考试也考完了,姨妈也缓过来了,他两个凑一处,不声不响就给你把亲事挑定了,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想法子,我可不理你。”
宝钗道:“你明明是知道我的,偏又爱拿个话来挤兑我!也不知苏州那里到底是怎样山水,养出你这么个刁钻精怪的小蹄子,专一只来对付我!”
黛玉听她明贬暗褒,展颜一笑,慢悠悠道:“谁叫你姓薛,叫薛宝钗呢!我这人没什么大嗜好,专看姓薛名宝钗的金陵女子不顺眼,你受不住,大可不受。”
宝钗恨的上前扑她道:“你这小浪蹄子、害人精!整日除了打趣我,还能做些什么?嗯?”一把将黛玉扑在床上,挠得她咯咯直笑,黛玉的力气向来是不如宝钗的,与她动手,十次里有九次是落下风,最后少不得又是个被吃干抹净的下场,黛玉自己深知,因此打闹不一会,就捂着额头道:“头痛。”
宝钗正是兴致渐浓之时,不但不停,反而越发伸手拨开她的裙子,一面抚弄一面道:“头痛,咱们耍一会子就不痛了。”
黛玉赶忙咳嗽一声,才叫宝钗暂时止了——宝钗如今也学乖了许多,知道黛玉常常要装个病,拿个乔,因此手上停了,眼睛却还不住在黛玉脸上逡巡,那一种着急姿态,便是黛玉与她早已老于此道,也难免薄薄地红了脸,嗔道:“正事不说,又在那里急忙上火的干什么呢!”
宝钗见她神情,已知她是假咳,轻笑道:“可不是上火么!”说得黛玉连帕子带里面一块香脂都扔出去,砸在宝钗身上,宝钗还只顾捡起来,做出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嗅着手帕道:“所谓碎挼花打人,说的就是你这种假模假式的人儿,明明心里想得要死,嘴巴上还偏要装得一本正经。”
她一贯摆着个姐姐的架子,便是闺房逗乐的时候,也甚少有这般浪荡模样,然而一旦装出这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模样,又叫黛玉看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头脸上红得透了,口内只顾说:“你以为我是你么,从头发丝到脚尖,没一丝正经!快些想法子,想不出来,今晚我们还分床睡!”
宝钗乜斜着眼睛笑道:“我方才不是同你说了么?你后来说的主意就很好,我们就用那个,好了,说完了,今儿怪累的,该歇了。”说毕又作势来扑黛玉,黛玉急忙喊道:“打住!你说明白,说不明白,不许过来!”
宝钗已是半趴着在黛玉身前了,闻言慢慢向前一探身,靠在黛玉身上道:“早说晚说都是说,倒是*苦短,过了今日,可就是明日了!”
黛玉两眼都急红了,瞪着她道:“我偏要你先说了!”
宝钗“哦”了一声,在她身上一蹭,鼻尖下溢出的热气都沾到了黛玉耳侧,又贴着她道:“说起来话又长了,你当真要我先说?”黛玉方惊觉她是故意照着自己敏感的地方来撩拨,这么几下,已经将自己的热情都带起来,呼吸不由自主地沉重,脸上的害羞的红色已经转为急色之红潮,心里又气,面上又羞,身子还上火,种种煎熬,难以言表,便伸出脚尖把宝钗轻轻踢了一脚道:“你快说,快说了我们…我们…”
宝钗笑道:“我们什么?”
黛玉整个脸都变作紫红,两腮鼓起,气呼呼地道:“我们睡觉!”声音大了,紫鹃在门口扬声道:“姑娘要服侍洗漱么?”
黛玉连脚趾尖都已经热透了,低着头大声道:“没叫你,你不要进来!”
宝钗吃吃笑着反身坐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只这一下已经叫黛玉一个哆嗦,又想叫她再靠靠自己,又怕自己再也忍不住,便气哼哼地把手一收,宝钗又跟着握过去,特地在她指尖一摩挲,摩得黛玉整个人颤了一下,又沿着她五指至于手心,手心至于手腕,手腕再沿着手臂慢慢上去,一面在手肘附近来回打圈,手心压着黛玉一截丝缎衣袖来来回回地擦,一面笑道:“我现在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说了,咱们换个花样儿。”她与黛玉初尝情滋味至今,已有一二年了,黛玉害羞,床笫间不大放得开,来来去去,不过那一二个花样,虽不是不好,到底有些不大称意,因此这几日宝钗心心念念都是这件事情,今日正见了个机会,怎么肯轻易放过黛玉?
黛玉给宝钗揉搓得身子也酥了,腿也软了,还只勉强道:“要么还如往常那样儿,要么你自己睡去。”
宝钗见黛玉早已眼旸意觞,神思迷离,但笑不语,只是原本在黛玉小臂上的手掌,慢慢又再顺着黛玉的衣袖一路上去,倏然握住某处,在掌心里慢慢搓弄,黛玉经不得几次,已经先红着眼道:“罢了罢了,看你这么可怜,我也依你一回。”
宝钗还问道:“那还要先说我的法子么?”
黛玉瞪着眼道:“那自然!限你三句以内说完,过了三句,我…我…我就不听了!”
宝钗浅浅一笑,道:“好吧,我长话短说,你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癞痢头和尚么?他替我写过一句话,叫我刻在项圈上,如今大家都只当是吉祥话儿,殊不知若是当作谶语也是可以的。”
黛玉细细一想,果然“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字,若是形容不能离家,倒也勉强靠得上,便一点头,道:“许你再说一句。”
宝钗笑道:“再一百句,横竖耐不住的也不是我。”见黛玉瞪过来,那一种流转风情,直令明月失色,繁星无光,调笑的话就再说不出了,干巴巴道:“总之若是年少时就有了这个谶语,也算是有了个伏笔,以后再要拿来做文章,也就有了出处,至于选秀…你瞧,我不是没有选上么?我们外头的人,怎么知道宫里怎么选的,又是怎么看不中我的呢?说不得就是宫里有高人见了我的八字,觉得不好,才叫我落选的。至于林姑父和姨父…咳,你有句话说得对,只要不是带累了他们自己家的姑娘,你觉得他们当真能仔细追究这等妇人家的痴愚心事么?就算他们出于亲戚情分过问此事,自古你可见有哪个大老爷能管到自己妻妹的女儿嫁不嫁这事上?再说了,难道他们两个爷们,还真能把这些事拿出来与我妈细细分说,强叫她不要留我?”
黛玉恍然大悟:“你才说的那些个这不行那不行,都是哄我的!”
宝钗忙道:“那也是你这样冰雪聪明,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所以我才能逗到你,不然,我愁也愁死了,哪里还有这心思呢!”
黛玉冷笑道:“你少骗人,只怕你早就想好了对策,却拿我做个把戏在耍!”
宝钗道:“我早先真没法子,你没见我那一时愁得脸都拉下来了,到你说了那话才高兴起来么?我当真没有骗你,若是骗你了,叫我一辈子不能替你嘬…咳!”最后几个字说得含糊,黛玉一时没听清,刚要再问替自己“做”什么,宝钗已经耐不得,忙不迭地解去她的小衣,行那思慕已久的嘬吮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