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芳明显被“大师”的年轻帅气惊了一下,握手时忍不住夸了两三遍“年少有为”,直把周宛然尴尬地脚趾抓地。
趁着周齐泰跟楚辰希客套寒暄时,周宛然下意识地轻轻拽了下夏锦芳衣角。
夏女士总算想起了闺女之前问的问题,她压低声音问道:“那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啊?”
周宛然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悲壮的像是要去给自己上坟:“楚辰希。”
夏锦芳:“……”
周宛然扭头看她妈,笑中带泪:“就是他。”
夏锦芳想起出门前她劝周宛然的话,以及闺女对她的保证,登时一阵心梗,卡壳了半天才干巴巴道:“那……那你眼光还挺好。”
周宛然:“……”
“那我们这算不算提前见家长?”夏锦芳瞥了眼身姿挺拔,气质出众的楚辰希,认真道,“妈妈现在理解你了,这么好的条件,难怪你那么喜欢呢。”
周宛然嘴角一抽。
同时,她也理解原主了,亲妈这么不着调,难怪她没法跟父母和解。
那头周齐泰跟楚辰希说完客套话,也想起自家女儿了,连忙扭头招手:“然然,快过来,这是楚先生,在泥塑界很有名的,你不是一直喜欢泥塑吗?”
“……”周宛然当场cos木头人,不动也不吱声。
倒是楚辰希开了尊口:“我们认识。”
周齐泰还挺意外:“认识?难道然然你私底下一直偷偷在学习泥塑?”
“……没有。”周宛然心里苦,但凡原主不是一条脑子只适合用来涮火锅的咸鱼,她今天也不至于经历这种社死现场。
“周先生,方不方便让我跟周宛然单独聊聊?”
楚辰希这话挺突兀的,周齐泰正摸不着头脑,夏锦芳就从旁边伸手拽了把老公。
“年轻人共同话题多,你们聊,你们聊。”夏锦芳左右看了看,“那我跟老周就先到处转转。”
楚辰希叫来助手,引着周齐泰夫妇参观。
这边是他的工作室,里面摆放着不少泥塑作品,每次有人拜访,参观都是必要程序,所以助手引路也算是熟门熟路。
与此同时,周宛然则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坠在楚辰希身后进了工作间。
到了工作间后,周宛然看到了一尊特别的等身泥塑,这尊泥塑已经阴干,但上色却上到一半。
以祥云为造型做出的底座形态飘逸,其上伫立的少女更是披帛重重,精致华丽,眉眼间还有着仁慈温婉之色,眉目漂亮婉约,如诗如画,颇有旦为朝云,暮为云雨的出尘柔美。
周宛然被摄去心神,怔怔发问:“这是塑的瑶姬吗?”
瑶姬,巫山神女,常被后世用以作为爱情的象征。
楚辰希侧目:“你还不算太无知。”
“……”
周宛然一腔崇慕之情被这句话碾的稀碎。
“你要跟我聊什么?”
楚辰希给自己倒了杯水,转身在瑶姬像前的椅子上坐下:“还记得上次在医务室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睇了周宛然一眼,徐徐道:“你好像没有放在心上?”
“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连父母都能利用。”楚辰希嗤笑,“周宛然,你的下限真是低的让我叹为观止。”
周宛然冤的一脸血:“我没……”
“你父亲向市博物馆捐赠了清乾隆的玉壶春瓶,估值将近五百万,他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能占用我一天时间来了解泥塑工艺。”楚辰希语气淡淡,可周宛然却莫名觉得这人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开嘲讽,“你的手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周宛然喉头一堵,只觉得像是卡了坨老血似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根本不知道我今天要拜访的人是你。如果知道,我压根就不会来。”
穿越前,她周宛然本人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身边鲜少有异性能引起她的注意。
在加上穿越前的经历,周宛然对当舔狗这件事极度反感,无论原主有多喜欢楚辰希,只凭这人眼下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都绝不可能再主动往上凑。
楚辰希抬起头静静注视了她片刻,锐利的眉峰微微蹙起:“你最好是。”
周宛然暗暗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解释,反正说不如做,是不是真的,以后自有分晓。
“走吧,我爸好歹捐了个几百万的瓶,钱总不能白花,那就有劳楚大师带我参观参观?”
虽然不知道原主父母为什么坚信她对泥塑感兴趣,但老话说得好——
来都来了。
对叭?
楚辰希沉默数秒,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由于选址偏僻,楚辰希这个工作室的占地面积极大,里面收藏的泥塑作品更是数不胜数,但其中属于他自己的只有极少数,大部分都是从外面收集来的藏品。
“这是温月明老师的作品《盗御马》,极具大吴泥塑特色,温老师也是大吴泥塑的传承人。”
“《暗夜提灯》是第九届泥塑造像技艺大赛当代文化组一等奖的作品,获奖者马综先生,他是……”
跟随着楚辰希的讲解,一尊尊泥塑作品在周宛然的眼前揭开面纱,作为一个忙碌而现实的现代人,她第一次领略到了传统技艺与文化的魅力和精神。
距离工作间最近的展室已经差不多都被楚辰希讲解了一遍,周宛然原本对这人直奔负数的好感度也理所当然的提升不少。
虽然他不会说话,虽然他多长了张嘴,但他确实是个人才……
大概就是这么个心理。
摆放在角落里的一款小型泥塑吸引了周宛然的注意,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
“这泥巴疙瘩是什么?”周宛然看着手里形状诡异的泥土块,“做泥塑用的土?”
一路参观过来,周宛然从来没主动碰触过任何展品,但是这个泥巴坨坨实在是造型清奇,再加上有不少干裂导致的纹路,让她压根没把这玩意往什么贵重物品上想,这才顺势上了手。
但楚辰希的脸色却是瞬间晴转暴风雨。
青年冷着脸,声音是山雨欲来般的冷厉:“别碰它!”
周宛然被吓了一跳,连忙就要把泥块搁回展架,可脑袋却突然一阵晕眩。
她的视线掠过墙壁上的挂钟。
——中午十二点。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周宛然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被一声清晰的闷响打断。
原本被她拿在手里的泥土块坠落,转瞬间摔成几瓣。
失去意识前,周宛然心里只留下一个念头。
完了,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