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是天生的魔。
幺幺抱着胳膊看着玉娘，心中暗生疑惑。
能这般轻易地引魔入体，只能说明玉娘根骨不差，就算是个纯粹的杂灵根，也不是没有半点修仙的可能啊……
实在不行，咳，双修就是了……
可玉娘偏偏又修不成仙，这其中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小凤凰缩在幺幺怀里，看着她在这里抓耳挠腮，只觉着好笑。
“唧……”
——你是猴子吗？
幺幺一屁股坐在距离玉娘半丈外的草地上，顺带对着小凤凰外：“你觉着姨姨为什么不能修仙？”
小凤凰翻了个小白眼：“唧？”
……总不会是仙缘被夺走了吧？
夺走？被谁？叔叔吗？年岁对不上啊！
幺幺犹豫了一下，迈着小短腿跑到了洞边往里看，一伸头，正好与银质面具下的黑眼睛对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分外尴尬。
魔修站直了身子，义正言辞地问：“小东西，你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幺幺一板脸，一本正经地问：“你怎么知道姨姨修不了仙？”
魔修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是杂灵根。”
“就算她没灵根，有个合道期的修仙者给她采补，才能让她入门！”幺幺小大人似得，一板一眼地说：“她资质这般好，没理由修不了仙！”
魔修抿了抿唇，好似败给她了，只一挥手说：“她没有仙缘。”
缘之一字玄而又玄，可又不容忽视。
幺幺纳闷：“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这位推算过？
魔修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心里计算着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可看着幺幺质疑的眼神，他又觉着心里不安。
“她的仙缘被夺走了。”
微顿，他说：“早在她出生之前。”
那个仙风道骨的谪仙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是抢了她的荣光罢了……
他亲手于虚无之中夺了她的命数，只为寻一个破封的转机，为了让被修仙者打压到近乎灭绝的魔族重新复苏……
他从未悔过，直到当年这个饿成皮包骨头的小丫头片子昏倒在他的洞口。
在因果沾身的那一瞬，魔修才明白，原来天道不是瞎的，这世上当真有报应。
幺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干的？”
难怪方才说因果已消，原来还有这么个缘由在里面。
她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才问：“然后给了叔叔？”
最大的秘密已经说出了口，剩下的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魔修一点头，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幺幺脑壳疼，这两位的渊源到底有多深啊！
“你……你在魔族中的地位应该不低吧？”幺幺迟疑着问。
魔修无辜地看她：“你这么一个小东西都能跑来质问我，我在这魔族又有何地位可言。”
幺幺摩挲着下巴，仔细一想，发现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她点点头，遗憾地叹息：“我还想着，要不你俩一人掌控一边儿，咱们别打了，仙魔和平共处多好啊！”
“这不可能！”魔修毫不客气地拒绝：“难道千年来我魔族的血白流了吗！”
他被封于此处，千年不曾出世便罢了，可魔族这千年来过得是什么日子？
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满口的仁义道德，却是将不忠不义不德不仁之事行了一遍！
这群修仙者曾对着魔族赶尽杀绝，饶是剩下的族人退居深渊也难逃悲惨命运。
魔族多美艳，落在这群人手里，不知多少被玩弄至死，又有多少被生剖出魔丹当成了‘药材’！
人都说魔族凶残，可这群修仙者又能好到哪去？
千万族人惨死的血仇，必须报！
魔修稍平复了下呼吸，他抬手摸了摸幺幺的发顶，淡淡地说：“选定了立场，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魔族和修仙者之间的斗争，不是什么简单地抢地盘，而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这场战争中，不存在什么无辜之人！
对魔族来说，这群修仙者所享受的安然盛世，每一砖每一瓦都是建立在魔族的血泪之上的！
而对于修仙者来说，这群魔族便是残暴弑杀的化身，每一个存在都会扰乱他们的安宁。
“那叔叔的立场是什么？”幺幺问。
艾秀才呢？他到底是魔还是仙？
魔修敛眸，挡住了眼底翻涌的杀意，他又摸了摸幺幺的脑袋，对这个小东西简直又爱又恨。
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不过是他一念的化身罢了，怎么可能有立场？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作甚？”魔修推开她的脑袋：“左右这场战争和无修为的凡人无关。”
他微顿，接着说：“当然，你若是愿意修魔……”
他的话还没说完，幺幺就捂着脸跑了。
外面的玉娘身上气息平稳，轻轻松松地便跨过炼气期，顺带简简单单的筑了个基。
不过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罢了，她整个人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眉尾都多了点清冷之意。
她嘴角含笑，粉白的唇染了朱红之色，粉面桃花美的不可方物。
只是她身边站着的那位，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幺幺搅动着手指，抢在艾秀才发火之前飞快地说：“姨姨再三考虑过，这才选择了修魔！”
艾秀才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只一瞬，便又落回玉娘身上。
“无关立场，她想与你比肩！”幺幺补充道。
艾秀才覆着冰霜的眉眼顿时变得柔和，他一撩衣摆在玉娘身边盘膝坐下，看向她时眼底满是脉脉温情。
修魔就修魔罢，还能怎么滴呢？
幺幺想了想，抱着小凤凰过去排排坐。
“可要一起？”艾秀才问。
幺幺果断的摇头：“嫑！太累！”
艾秀才轻叹，是了，这才是他不欲让玉娘修炼的理由……
太累了……
他不想叫她受修行之苦，更不想她为仙魔之事而纠结苦恼。
可她到底是他的妻子，终归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那……你要除魔卫道吗？”幺幺斟酌着问。
艾秀才低头看她，无声的笑了。
除魔卫道？于他而言何为魔何为道？
在修仙者眼中，他是合道期的大能，是天下第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