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歪了歪脑袋，犹豫了下也点头：“唧。”
——也行吧，我自己转转去。
幺幺快手快脚的砍了柴，入了厨房烧热了灶，有心想要做个饭，可却有点犹豫。
一来她住在旁人家，未经主人允许擅用厨房终归是不太好。
二来她个子矮，眉毛才刚刚与灶台齐平，想要做饭实属不易。
三来么，她不会做饭……
幺幺正犹豫的时候，一袭白衣的艾秀才走来接过了幺幺手中的菜勺放回原处。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幺幺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以后不用这么早起。”
他说着，挥手施法，不过须臾间灶台上便摆了两碟冒着热气的小菜，就连锅里也开始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甜甜的米香飘散在小小的厨房里。
幺幺拧着眉，她看着施法的艾秀才，一本正经地说：“这样不对哦！我娘亲说这种没有烹饪过程、只靠施法幻化出来的东西，吃起来是没有灵魂的哦！”
艾秀才斜睨她一眼，不做言语。
幺幺挥手扯住他的衣袖：“吃的人也不会因为这样的食物感到幸福的！”
艾秀才眼皮子微抽，他低头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来？”
幺幺顿时哑火，只小声嘀咕着：“可是姨姨有一点点营养不良哦……”
艾秀才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姨姨是普通人对吧？我昨天有悄悄给姨姨把脉哦，姨姨的身体有一点点不好呢……”
幺幺比划了个手势，两根手指之间只留下了一丢丢丢的距离。
“用凡人的话来说，就是营养不良，吃的不好才会这样。”幺幺一本正经地告诉这个人：“对普通凡人来说，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固然好，可没法代替饭食啊！”
“你到底是从哪来的？”艾秀才纳闷。
幺幺背着手，警觉地对着他问：“反正昨天我赢了，你不能赶我走的对吧？”
艾秀才嗯了一声，倒是没反驳。
幺幺放下心来，对着他说：“其实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和这里本没什么因果关系。”
她乖乖巧巧的对着艾秀才伸出手：“你可以看我的因果线，但不建议你推算我的过往和未来。”
幺幺偏头，笑的纯良无辜：“会死的哦。”
一大一小在冒着蒸汽的灶台旁对视，艾秀才盯着她的面容，心中思绪复杂。
虽不是什么人都能查看旁人的因果，但对于修士来说，泄露自身因果却是最大的忌讳之一，饶是亲近之人亦不可展现。
可这孩子……
艾秀才叹了口气，又一次伸手摸了摸幺幺的头顶。
这孩子，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是防人之心吗？她这般单纯无辜，日后怕是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啊……
幺幺收回手，不满地嘟着嘴巴：“揉乱了你又不给梳！”
艾秀才窘迫的收回手，总觉着这孩子眼熟。
唔，像他和她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动，艾秀才对她的话已经信了九分。
“咳，怎么，做饭……”艾秀才硬着头皮问。
幺幺笑眯眯地看他：“你看我几岁？”
你个大人，问我一个小孩子，要脸不？
艾秀才束手无策的站在炉灶旁，觉着自己正在面临的是世纪难题。
他驱散了法术，颇有些头疼地看着冰冷的铁锅。
幺幺想了想，伸手将小凤凰拖了进来。
“怎么做饭？”幺幺问。
“唧？”小凤凰满脸茫然。
——你们两个人，问我这个鸟？
幺幺晃了晃她的翅膀：“快说！”
“唧？”
——你们要做什么？
幺幺摸了摸鼻子：“米粥，小菜……”
小凤凰打了个呵欠：“唧？”
——现在熬米粥？晚了吧？
她绕着厨房看了一圈，拿翅膀点了点小米和面。
“唧。”
——要不炒两个小菜，弄点面汤凑合下得了。
艾秀才点点头，莫名觉得自己被一只鸟鄙视了。
小凤凰麻溜的起灶生火，指挥着两人洗菜淘米。
艾秀才有点为难：“面怎么洗？”
这一顿饭，来的格外艰难。
当幺幺看见被炒糊的小青菜的时候，不禁小声嘀咕：“你怎么连我爹都不如啊！”
离了法术还会干嘛！
艾秀才窘迫的拿起筷子，才尝了一口便皱了眉，好不容易才将这一口满是焦糊的菜给咽了下去。
不得不说，小凤凰的指挥能力还是有的。
最起码盐放的刚刚好……
玉娘就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场景中出现在了厨房。
她的目光从焦糊的菜上扫过，脸上神色未变，只对着幺幺招手。
“囡囡原来在这里啊，姨姨还以为你跑了呢！”玉娘说。
艾秀才灵机一动，含笑对着玉娘说：“囡囡心疼咱们，特地早起给咱们做早饭呢！”
他指着青菜，面不改色地撒谎：“你瞧这些，都是囡囡做得呢！”
幺幺光明正大地对着艾秀才翻了个小白眼，虽没反驳，但却是无声胜有声。
玉娘的目光从灶台下扫过，而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艾秀才一眼，而后才对着幺幺说：“囡囡真棒，不过咱们囡囡还小呢，这种事交给姨姨就好啦。”
一旁的艾秀才摸了摸鼻子，总觉着这话似乎是在内涵自己。
幺幺噗得一声笑出来，乖乖巧巧的一点头，顺带还用嘚瑟的眼神看向艾秀才。
——翻车了吧？
对他们两个之间汹涌的暗潮置若罔闻，玉娘只招呼着两人吃饭。
这东西委实难下口，幺幺和艾秀才只动了下筷子便不欲再碰，可偏偏玉娘吃的香甜。
艾秀才拧着眉，觉着让玉娘吃这种东西就是一种苛待。
他拦下玉娘，温声说：“还是别吃了，为夫再去做。”
今早就用法术糊弄一下，往后去镇上酒楼打包饭菜就是。
“咸淡倒是正好。”玉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开艾秀才的手。
她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中闪闪发光。
“我很喜欢。”玉娘说。
艾秀才不解——娘子喜欢吃糊掉的东西？
“因为饭里包含着心意，所以很好吃。”玉娘突兀地补了一句。
艾秀才半知半解地看着她，似乎还是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