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没动脚步,道:“不升堂审理,酆都大帝是想直接给攸宁定罪了?”
忽然,一道冰寒的眸光直射到她身上,攸宁觉得身上的血液都被冻起来了,你无法想象,这么漫不经心的人,怎么会有这这样威严的目光。
“我便是定了你的罪,你觉得冤枉?”
攸宁撇着唇角,道:“我饿,让我吃饱了再死。”
“你倒是不吃亏。”
“吃亏也得死。”
酆都大帝轻哼一声,道:“太白仙君于天帝是简在帝心,你得罪他,就是上诛仙台,也是不冤枉的。我对你说这些,是因为与梵离有些交情,等着吧。”
梵离。
攸宁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心里却浮现出陆离的模样,并且极快的融合了。
攸宁笑着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恩?”他抬眼看向她,道:“问吧。”
“二十年前,人间界唐国陨落了一个修仙者,名叫乔木,他投胎了吗?”
酆都大帝道:“不曾听过有这个魂魄。”
不曾听过有这个魂魄...
攸宁凝眸看着他,不可置信道:“真的?”
酆都大帝轻笑一声,不屑的道:“这桩事我知道,地府丢失魂魄的事极少发生,是来是往,总得有个记载。他死时你就在他身边,你可见到他魂魄脱出肉身?”
攸宁恍然怔住了。
她没见到他的魂魄脱出肉身,为什么?
乔木的魂魄去哪了?
“有些魔修会利用其它修仙者的魂魄修炼,可能是被吞了吧。”
怎么可以将这事讲的如此轻松?
攸宁侧目看着满院的紫竹,嘲讽的笑了:“是吗?被吞了吧,可能吧。”
“你就这么想报仇?”
她摇摇头道:“天地不公,待我轮回转世,我还要为他讨回公道,一世不行就两世,两世不行就三世,生生世世,不灭不休。”
酆都大帝看惯了人世沧桑,没赞同却也没出言讥讽,道:“带下去吧。”
外间两个脸生的鬼差上前,一左一右的半架起她,没有往外走,却是直接往庭院深处走去。
酆都大帝微微摇摇头:“业障太深,梵离要如何度她?”想着,他勾起唇角,耐人寻味的笑了。
鬼差凶悍,也不和攸宁说话,不过一会儿,来到了一座八角高塔前。
塔外体呈漆黑颜色,似精钢炼铁制造,微微散发着绯红色的光晕。耳边传来轻灵悦耳的檐铃声,抬眼看去,攸宁这才发现,塔越高也就越窄,自下往上看,仿佛一眼望不到头,溜尖的塔顶就像一个小黑点。
这才是真正的鬼城。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塔尖檐角的风铃再次奏响。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左边的鬼差凶神恶煞的道。
攸宁没有答应,也没动弹,就那么抬眼看着天,湛蓝的天空浮云若雾,偶有高鸟翱翔天际,划过一丝高亢的鸣叫。
右边的鬼差道:“能看便让她看看吧,反正再也看不到了。”
攸宁没想到,酆都地狱竟然就是这座八角鬼楼。
她微笑着,点点头道:“走吧。”
两个鬼差赶着去交差,见她面色如常,却也奇怪这小姑娘人不大,胆子倒是大,到了这个地界,这份从容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哐啷”一声巨响,八角鬼楼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一阵阴风吹来让人不禁一颤,门内漆黑,仿佛一只长着利齿,蛰伏等待吞噬一切的巨兽。
阴风阵阵袭来,攸宁转眸之间,打量着周身的景物。一串串的红灯笼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这灯光能让人勉强看见,却又看不清楚,由于走得快,也就是一闪而逝的功夫并没能看清楚。
八角鬼楼内部环形设计,中间是一架高不见顶的旋转楼梯,将每一层都连接在一起,每一层都有数名身穿钢盔铁甲的鬼差来回巡视把守着。
谁也不知道,每一间密不透风的监牢中,究竟在实行着什么样的酷刑惩罚。
“你看什么?”一鬼差问道。
昏暗发红的灯光下,攸宁的微垂着头,笑容阴森可怖,缓缓的自嘲道:“不是说以后就没机会看了吗?多看两眼有什么大不了。”
另一鬼差笑着道:“也对,看吧看吧。”
鬼差推搡着她,从中间盘旋的楼梯上去,楼梯窄小,只容两人通过,攸宁走在前头,两鬼差跟在身后,上到第三层,鬼差道:“行了,你就在第三层。”
她抬头看看上面高不见顶的楼梯道:“上面是什么地方?”
一鬼差笑道:“越往上的,是罪责越严重的,近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能上去了,怎么,你还盼着不成?”
一巡防的鬼差上前:“令牌。”
身后的鬼差拿出一枚黑色玄铁打造的令牌,道:“人可交给你们了。”
“恩。”那巡防鬼差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一个小符,小符飘飘悠悠隐没在送攸宁来的鬼差手中,那鬼差点点头道:“好。”说完,转身就走。
攸宁转过神,刚要问几句话,只觉得身边景物迅速移动,耳边“哐当”一声,再抬眼看时,已经置身在一间空荡荡的牢房中。
她转眸看去,四周铁墙严丝合缝,连一点空隙也没有。
房内除了一盏昏暗的红灯笼,再无一物。
她靠着墙壁,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这就是鬼城,她费尽心思进入的鬼城。
昏暗的灯光下,她觉得有点疲惫,闭上双目想要休息一下,忽然之间,一股刺骨的阴寒侵袭了全身,她果断的张开双目,眼前一个颀长的身影立着。那人身穿着玄色锦袍,一头银发,柔软光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许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缓缓转过身来。
忽然,她恍然神情一滞,这种熟悉的疼,像是千万根钢针刺穿了她的灵魂,侵蚀着她的身心。
整个身子不可抑制的向后倒去,奋力张大了双眸,眼珠似乎要自眼眶中跳出来了一般,身子卧在地上,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呃”一声惊呼卡在喉咙深处,生生的压抑住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味,让她浑身微微颤抖,恐惧不安,这是长年累月形成的精神压迫,她缓缓的握紧双拳:“你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