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明和秋西到省城开始地毯式搜索之时,平静的落水村已经群情激愤了。请百度搜索看最全!!
今天并不是初一十五,更不是什么好日子,观音庙前却聚集了大批村民,他们是来找李庙祝讨说法的。
也不知道是谁首先发现了观音失窃这个秘密,起初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但没过几天,似乎每个村民都知道了这件事。
关于流言,大多数农村应该都是这样的。
午的时候,陆陆续续来了些人,假装香,但几乎不做声,他们是来确认情况的,毕竟潜意识里还有些畏惧,生怕菩萨怪罪。午过后,来的人便越来越多,把个观音庙挤得水泄不通。
人多力量大,观音佛像本来也不是真的,顶不住那么多双火眼金睛的审视。
看到事情即将败『露』,李庙祝从厨房后门溜出来,趁着还没人注意,直奔桥头的那家小卖部。
小卖部有一台座机,这在村里已经很少见了。李庙祝平时不怎么用手机,主要原因也没个打电话的对象,机器是配了一个,但长期处于停电状态。所以情急之下他只能跑到这里来联系罗明,顺便躲一躲。
他试着拨了两个,没有接通。心神不宁的李庙祝只好托老板再给罗明打几个电话,老板看他气『色』慌张,倒是应承了,可要不提示无法接通,要不打通了也没人接。
李庙祝暗自拍腿,后悔不迭,怎么会派罗明这么不靠谱的人进城办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但世没有后悔『药』。
虽说气急败坏,但李庙祝不敢过多停留,他不确定乡亲们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毕竟几十年来,从未发生过此等恶劣的事件。
会不会把庙给拆了?
完全有可能!村民们平时温顺得很,可一旦暴怒起来,又是完全不可预料的。
“拆拆吧。”李庙祝暗暗思忖,但愿不要把自己拆了行。他佯装刚刚完厕所,慢腾腾地返回庙里,在他打算从侧门溜进厨房时,瞅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李庙祝喜出望外:“福齐,你来了那太好了……我都快愁死了。”
李福齐眉头紧锁,他也同样急道:“三伯,你赶紧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庙祝嘟囔着道:“能有怎么回事,这些人气势汹汹,不问青红皂白,胡搅蛮缠……”
李福齐是又气又好笑,这个三伯,还抱着侥幸心理呢。
作为村支书,他不得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三伯,你别瞒我了,庙里的观音菩萨是不是不见了?”李福齐单刀直入,一针见血。
李庙祝内心却还在挣扎:“哪个嘴没把门的这般胡说八道……哪个王八蛋这样胡说八道啊?……”
李福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前的老人让他是又佩服又痛恨,佩服的是,这老人几十年如一日守着这家庙宇;痛恨的是,没有谁这老人更加自欺欺人。
李福齐提议道:“要不要我找大伯他们出面调停?”
李庙祝瞬间回过神来,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但几番思虑之下,这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这才有了李福齐遍寻李起泗不着,不得不奔着李一亭家而来,改请李起淮出面调停的事。
听完李福齐的述说,李一亭也感到有些棘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看村民们是否足够大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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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起淮很快赶过来了。
发生这样的事,他怎敢怠慢,老三虽然神神叨叨,但毕竟是自家兄弟。大哥李起泗找不见人,等他领着儿子和李福齐赶到观音庙的时候,情况已经变得不太可控了,几个冲动热血的年轻人,揪着李庙祝的衣领『逼』问,不时还抽他几个嘴巴子。
李庙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角淌着血丝,浑身筛糠似的发抖!差没『尿』裤子了。
这些人都是源村的愣头青,素来以彪悍着称,李庙祝做了亏心事,自然怕得要命。
看这架势,其他人不好前拉架,包括李福齐这个村支书,都不够资格调解。德高望重才是解决农村矛盾的唯一法宝,李起淮其实也不太够格,但此时此刻,他也顾不那么多,箭步前把庙祝李起拉到自己的身后。
两个年轻仔怒目圆瞪,他们没认出李起淮是谁,正想撒泼,才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
李一亭下手还是留了分寸,毕竟他了解情况,知道三叔理亏,只是出于保护父亲的初衷,争取一个调解的机会。
李起淮已经通过李福齐简单了解到事情的经过,所以他尽量语气温和地对大家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有话咱好好说,别动手。”
旁边有几位年长的,总算认得李起淮是李家老二,示意几个年轻人说话留点余地,场面气氛这才缓和些许。
一个四十多岁的年人粗声粗气地问:“你们李家老大呢?……怎么不出来说句话,怂了吗?”
李起淮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李起的伤势,除了脸红肿、口鼻充血,并无大碍,不过老庙祝哼哼唧唧,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李起淮是气不打一处来,但现在可不是发火的好时候,一堆人虎视眈眈地准备扑来呢。
李福齐替二伯回答道:“各位叔伯兄弟,大家都先冷静冷静,观音菩萨不会自己搬家,肯定是被人请走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领头的那个年人打断:“你是村支书,一碗水得端平喽,李老三没把神仙守住,坏了我们村的风水,你说该怎么办?”
李福齐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这个年人,很快便想起来——原来是岩村的老光棍章坤,他之所以有印象,自然是因为这个人嗜赌如命、四十多岁娶不到老婆。
这样的人出面来讨说法?李福齐在心底暗暗怪,不过他在城里的时间多,回来落水村还没超过一年,对几个村子的具体状况不熟悉,也没敢妄加判断。
李一亭也一直没说话,他也同样不熟悉近些年村里的情况,但他知道,这里不是个讲理的地方,谁家势力大、兄弟多、拳头硬,谁能说了算。
三叔吃点皮肉之苦那是在所难免,至于后果能有多严重,李一亭还是较乐观的,毕竟李家六个兄弟,多少叫得名号,在李村也是响当当的大家族。
倘若四叔在,谁敢踩在李家头拉屎?四叔号称“拼命三郎”,别说丢了一座观音像,算没了一座金山,李老四照样能让你服服帖帖。
李福齐显然没有继承到父亲霸道的特点,况且身为化人兼村官,他的办事方法温和多了。
屁大点事,李一亭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都没喊陈天宇几人,当做家事来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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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明赶回落水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他磨磨唧唧地睡到太阳晒屁股,才搭返乡的班车。
迎接他的是晴天霹雳!
观音庙的门口吵翻了天,却始终没有看到老庙祝『露』面,主殿和侧殿都开着门,但厢房大门紧锁,无论大家怎么敲门,没有人应声。
村民们打算砸门而入,碍于李村的族长李起泗亲自到达现场,许多人才不敢太过放肆,但众人都嘈嘈着认为李起畏罪潜逃了。
李起淮打了包票,因为他昨晚已经跟李起促膝长谈了半宿,十点多才返家,临走时给自己的三弟吃了定心丸:不论怎样,李家都会替李起出这个头。
一方面李起泗交待,设法查到究竟是谁盗走了观音金身,另一方面,实在找不到,李家会重新去拜迎一个新的观音前来入主,也不算亵渎了神祗。
这与李起不经意间想到了一起,于是李起跟二哥透漏了罗明私下进城采购的事情,气得李起淮破口大骂罗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语气还带着点埋怨。
“出了事,你不跟我们兄弟讲,相信一个外人?”李起淮有感而发。
李起不敢吭声,他知道二哥平时虽然温和,但大事面前决不含糊,这次确实是自己急糊涂了。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装装可怜,看二哥怒火悄悄平息,他才怯怯地道:“我也是看自己带的徒弟,知根知底,没想到……”这个辩驳很无力。
“一个酒鬼加赌鬼,也你知根知底。”李起淮是又生气又无奈。
他拿起手机拨打了罗明,提示无法接通,应该正好是罗明乘坐火车返回市区的时间,这座城市是山城,信号不好倒是常有的事。
李起淮也没抱太大希望,本想着倾泄一下怒火,只能作罢,自家老三一辈子这么个熊样,再骂也是对牛弹琴。
再说,这事怪无法无天的贼,李起淮是个明事理的人。
“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晚了,你把剩下的家当看管好,别再丢东西了,到时候乡亲们真饶不了你。”他最后交待道。
李起连连点头:“可不是嘛,我没敢进城,也是怕贼惦记着……不能一错再错。”
“你啊……”李起淮叹了口气,懒得再废话,独自离开了观音庙。
他是听着老三『摸』索着走进厢房,关了门,才放心离去的。老三胆子小,他也生怕老三想不通,溜到李村躲起来,到时候平白无故落个潜逃的罪名。
大不了是花钱消灾的事,李起淮心里这么想着。
所以今天午过来,他坚信李起肯定还在庙里,只是为什么这么晚还没『露』面,他也感到有些怪。
打电话关机,他和大哥只能蹲在正殿等着,顺便和一些落水村的老人们商量着善后事宜。
落水村的老人毕竟还是通情达理些,李起泗的面子也足够大。
李一亭属于晚辈,这些事不便参与,但今天他和陈天宇两人也到了现场,因为冲突并不激烈,他们俩只是站在庙外闲聊。
期间,几个年轻人也去敲了厢房的门,总算克制,次数多了,吵闹声便又强烈起来。
罗明是这个时候回到观音庙的,他刚『露』面,十几个村民把他团团围住,尽情声讨。
刚开始他还嘴硬几句,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而且这群闹事的村民里有几个还是牌友,他大声嚷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很快,他便怂了,他看到原来摆在主殿供桌的泥胎现在七零八落地碎在地,知道一切虚张声势都是徒劳,除了哼唧几句,红通通的脸蛋涨成了猪肝『色』。
听说李庙祝躲在厢房不出来,他便自告奋勇取钥匙去开门,虽然平时他跟李庙祝并不是同屋住,钥匙还是有的。
众人盯着罗明进了厢房,几分钟后,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从厢房内传出。
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后一拥而入,也不禁被眼前的场景吓住!
罗明僵立在木柜旁,两眼发直,失魂落魄。
而地,直挺挺地躺着一具面目狰狞、口吐鲜血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