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良冲进去时,屋子里面空无一人。
燃烧的火把将整个屋子照亮,为了安全起见,杜良又谨慎的在床下、桌子下一一看过,确定没有藏人之后,才松了口气,收回指尖的符文,唤来身后的人。
“仔细搜,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在杜良的吩咐下,老县令带着几个衙役开始在屋子里寻找,其余人站在外面等待。
杜良走到床边,将手探入被子下,尚有余温。
“看来是刚离开不久,我们来晚了。”
“良儿,你快来看这里。”
老县令叫了一声,此刻正举着火把蹲在地上,杜良闻言走了过去,借着火焰的光亮,清晰的看到几滴粘稠的墨绿色液体沾在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
老县令用手指沾了一些,然后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又闻了闻,依旧没看出是什么东西。
杜良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只有他知道,这些墨绿色的液体,其实是血液,季先生身上独有的血液。
当初他就有些疑惑,按理说在梦中大家应该都是魂魄之体才对,可为何被自己打伤的季先生会流血呢?
‘真身入梦?’
杜良咽了咽口水,暗道这季先生的本事实在诡异,竟可以随便走入别人的梦里杀人,让人防不胜防。
总不能叫人以后都不睡觉吧?
那样的话,即便没有被他杀死,估计也要活活困死。
很快,众人在屋子里查找了一圈,除了那几滴绿色的血液外,再没有其他发现。
屋子里并没有太多的东西,不过是些简单的生活用品而已。甚至老县令还亲自在墙面和地面上摸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暗格之类的机关。
带着遗憾,众人退出房间。
走到门口时,杜良有些不死心的持着火把又回头扫视了一圈。
目光谨慎的扫过每个角落,甚至将自己设想成这个屋子的主人,用换位思考的方法,重新审度一番。
终于,当目光扫到床上时,杜良眉头皱了皱,发现了端倪。
目光在被子和褥子上扫过后,最后停留在枕头上。
刚刚还没有留意,现在突然发觉,与床上的被子和褥子相比,那个枕头似乎太干净了。
虽说季先生看上去也是个干净利索的人,但是盖久了的被子、褥子总会磨损一些的,上面的花纹也会残缺不全。
尤其是这个时代,不管男女都留着长发,又没有洗发水这种东西,所以不管多干净的人,枕头上都会有一些不可避免的汗渍,尤其是男人。
但是,杜良看到的枕头却是一尘不染,就连上面的刺绣都没有磨损,几乎和新的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杜良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头,抓起床上的枕头。
“嗯?”
果不其然,那枕头入手沉甸甸的,外面虽然柔软,但里面却很硬,显然内有‘乾坤’。
杜良将枕头翻转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套口,费力的将外面一层厚厚的枕套剥掉,露出了里面的‘枕芯’。
“这是……?”杜良着实惊讶的不轻。
竟然从枕头里取出了一个古香古色的‘玉枕头。’
其色如玛瑙,温润如玉,拿在手上沉甸甸的,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玉,但一看就老物件。
更重要的是,杜良并没有看到拼接的地方,也就是说,这是一整块天然玉石雕琢而成。
杜良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会,突然发现在枕头的左上角,雕刻着两个小小的古豪:游仙。
“游仙?游仙枕?”
杜良摸了摸鼻子,露出笑容,暗道自己赚大发了。
且不说这东西的用处,单这么大一块玉石就绝对价格不菲,摸在手上不仅不冰凉,反而温润细腻,夏天用来睡觉一定很舒服。
暗道季先生这老小子还真会享受,杜良毫不客气的将游仙枕塞回枕套里,然后夹在腋下。
“这是赃物,要带回去慢慢考察。”杜良小声解释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的离开。
院子里,经过这么一闹腾,很多住在学堂里的学生都被惊醒,好奇的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衙门府这般大动干戈的要干嘛。
老县令也在院子里等着,见到杜良出来后,看到他腋下竟然还夹着个枕头,心下更加好奇。
“良儿,你还没说大半夜的带我们来此作甚?难道是季先生出了什么事情?”
杜良点了点头,满脸惋惜道:“季先生……走了。”
“季先生走了?”
老县令满头雾水,实在不敢确定这句‘走了’代表什么。
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杜良的话,全都露出不解之色,尤其是院子里的学生。
杜良扫过众人的表情后,心里有了想法。
随即用手捂着鼻子,声音哽咽的道:“刚刚我在府中休息,突然梦到季先生托梦于我,他说自己在此传道受业几十年,崇敬神灵,爱戴百姓,如今终于修成正果……”
“得道飞升了?”老县令满脸震惊的插了一嘴。
“不,终于被神灵选中,伺候神灵去了。”
“哦,那就是当奴才去了啊。”老县令遗憾的嘀咕了一声,好在只有杜良离着他最近,其余人并没有听到。
“什么?先生被神灵带走了?”
“这怎么可能?先生他……”
“怎么不可能?先生才学渊博,德高望重,能够伴随神灵左右,是先生毕生的愿望。”
“没错,我们应该为先生高兴才是……”
院子里的学生们开始议论起来,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喜悦和崇拜,尽被杜良收在眼底。
“对对对!”
杜良用力的点了点头,继续忽悠道:“季先生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于是便托梦将如此重任委托于我,从此……我就是你们的先生了。”
“什么?”
“我没听错吧?他做我们的先生?”
“那你要教我们什么?”
杜良的话将这些学生从震惊中惊醒,全都愣愣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杜良的年纪也才十八,比这些学生年长几岁而已。
而且,他的名声似乎实在不怎么样,虽有传言说他复活之后性情大变,不像以前那般嚣张跋扈,甚至还出手搞垮了李家,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教书。
教书需要的知识和学问,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认为他能胜任这项工作。
包括老县令。
老县令拉着杜良走到一边,十分担心的问道:“良儿,你是认真的么?教书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爹,我都答应季先生了,不能食言,您放心吧,我行。”杜良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似乎很有信心的样子。
只是老县令还是有些担忧,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到时杜良不能胜任,再找个先生也就是了,不算什么大事,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杜良笑眯眯的看了眼院子里的学生,心里想的却是先教他们‘化学’还是‘物理’呢?亦或是‘高数’?
哦,‘高数’就算了吧,自己似乎……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