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īn风谷的地洞,有囚室,禁锢着天药宗历史上的一位位毒药师。
之所以禁锢不杀,是因为那些毒药师,没有转而修行毒丹药术前,也是天药宗着名的炼药师,且为宗门做出过重大贡献。
便是在后来,因种种原因,开始去精研毒药之术,天药宗也不愿赶尽杀绝。
禁锢他们,让他们在晚年,能够安然度过,就是天药宗念着他们的功劳,给他们厚待。
有“幽火流毒阵”的存在,加上天药宗将此列为禁地,yīn风谷是不允许外人涉足的。
连宗门内部,都甚少有人知晓yīn风谷的内情,不知在谷内,还藏有天药宗历史上,曾令乾玄大陆人神共愤的毒药师。
别人不知,前世身为药神宗之主的虞渊,自然心知肚明。
他亲临碧峰山脉时,刻意来过yīn风谷数次,那“幽火流毒阵”就是在他的指使和引导下,集合天药宗和药神宗的两宗力量,悄悄构建出来。
连“yīn阒罡风”,也是因为他,被倒腾出来。
因此,要说对yīn风谷的熟悉,他比天药宗现任宗主石禹轩,都要胜出一筹。
他立在地洞口,凝神俯瞰眺望,以天魂感知。
不知道,是否因观想“慧极锻魂术”的原因,还是由于和化魂池的玄妙联系,他的感知力在yīn风谷忽然有了提升。
他因此而判断出,地底囚室,再没有活人。
曾被囚禁在下方的,天药宗历史上的毒药师,尽数沦为干尸。
一身的气血,被抽离干净。
有淡淡的血腥味,从地底弥漫开来,嗅着,竟令他生出熟悉感。
他突然回头,看向握着黄葫芦,周边雷电环绕,令“yīn阒罡风”都再难近身的梅秋容,“来自玄天宗,手持着天宫印,在碧峰山脉出现……”
一番自语,他又再次低头,看向地洞。
“铿锵!”
瘴气烟云深处,突有白灿灿的光芒,长虹般耀目而出。
那座,由天宫印变幻而成的,巍峨肃穆的宫殿,竟轰地一声,坠落向大地。
坚硬的大地,被砸的乱石纷飞,本该耸立虚空的宫殿,在坠落之后,梅秋容嘴唇绽裂,鲜血喷射。
“去!”
她手中的黄葫芦,被她指向飞来的yīn神。
“噼啪!”
数道青耀的雷电,化作神异的光刀,将另外一个梅秋容周遭,一条条瞧不见的情绪丝线斩断。
萦绕在梅秋容yīn神的悲凉之意,如蒙在她身上的轻纱,被人给带走。
梅秋容的那尊yīn神,终于能顺利地,沉落到本体真身。
yīn神入驻的那一霎,梅秋容神情大定,掏出一枚暗红sè的丹丸,一口吞了下去,说道:“天药宗在yīn风谷,圈养邪物。谷内,还暗藏yīn阒罡风,我看此宗在乾玄大陆好日子过多了,开始暗中胡作非为了!”
“呼!呼呼呼!”
突然间,半空中涌动的瘴气烟云,忽悄然收敛聚集。
包括虞渊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视着空中。
yīn风谷的半空中,率先浮现出来的,乃是一截截晶莹骨节。
晶莹骨头,如各种sè泽的美玉晶体雕琢而成,光芒璀璨,剔透明亮,给人一种美轮美奂,极其不真实的奇异感。
一截截七彩骨节,如扇子般展开,宛如七彩孔雀开屏。
令人目眩神迷的神芒光耀,来自于那一截截七彩sè,晶莹剔透的骨节。
五颜六sè的瘴气烟云,涌入聚集的,便是那些骨节。
这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事实,那些看似美到极致的骨节,内部蕴藏着恐怖绝伦的剧毒。
最美的,也是最毒的。
如孔雀开屏般的一截截骨节,中间悄悄出现一个矮小,黑瘦,干瘪的小女孩。
小女孩又黑又小,塌鼻子,尖脸,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透出的光芒,令人心底发寒。
她望着只有十来岁,腰腹胸腔部位,覆盖着如晶块般的甲壳。
和那一截截美轮美奂的,开屏孔雀般的晶莹骨头相比,她怎么看,都显得丑陋了一点,似配不上背后呈扇形的一截截美玉骨头。
她就在半空中,翠绿sè的眼眸,全然都是冷漠。
她看向山谷下,一位位的人族修行者,看着龙天啸、关羡云,还有梅秋容。
每一人,被她的目光看到,神sè都不自在。
yīn神归位,握着黄葫芦的梅秋容,刚刚还意气风发,如今被她一看,也有点不自然,没了超然的底气。
梅秋容哼了一声,空着的另外一只手,虚空一抓。
落地的那座宫殿,顿时缩小,再次成为天宫印,主动飞入她掌心。
“我来yīn风谷,并不是因为你。”
梅秋容开口,冷冷望着矮而黑丑的小丫头,“我肩负宗门重任,今趟来碧峰山脉,是要找别的东西。恰巧,他来了yīn风谷,潜隐在地底囚室。”
小丫头没有答话,犹豫了很久很久,终于向虞渊望来。
那双绿幽幽的冷漠眼眸,在霎那间,变幻莫测,竟滋生出众多怪异的情绪。
翠绿眼眸,仿佛蕴着无尽的委屈,愤懑,眷念,还有诸多的怨恨……
只一眼,无数复杂的情绪,便一一透出。
而她,看向其余人时,唯有冷漠。
和她对视的虞渊,眼中满溢着苦涩无奈,通过她的眼神,解析出的那些情绪,让虞渊愧疚不已。
她,一直在等自己。
她,将自己视为养育者,视为父。
可一等,便是三百多年,杳无音信。
她觉得,她是被遗弃了……
三百多年,她在那沼泽深处,还被阵法禁锢限制,终年不见天日,想出去望一眼天空,都不能。
她,渴望自己的出现,去解救她,将她从沼泽底下带出来,带她离开。
只有一次次的失望和遗憾。
数百年来,每每有生灵途径此地,她都满怀希望,以为是自己来了,可结果……
终于,她不再期待,不再渴望,不再幻想着借助外物。
她不再等。
她开始依仗着自身的血脉奇特,开始以自己的方式,在沼泽底下,寻求解脱,要走出去,要问个答案。
为什么,造就了她,安排在沼泽内,给出承诺,却迟迟没有来?
她于是心生怨恨。
四目相对,看着她的眼睛,不消说一句话,虞渊已知她的所思所想,甚至能隐隐感知到三百多年来,她心境的复杂细微变化。
无尽的懊悔无奈,从虞渊心间泛起,他很想解释。
不是不肯来,只是转世出错,时间被耽搁了。
虞渊的嘴角,也充斥着苦涩,忽然间发现,这个黑瘦矮小的家伙,居然以和自己所设想的不同方式,奇妙地成长起来。
成长为,令他都不敢置信的高级生灵。
“嗤!”
突然,死去的金藩,还有被梅秋容袭杀的雷霄圣殿的大长老,体内的鲜血,神奇地流逸出来。
流向他们旁边,通往地底的岩洞。
yīn风谷底下,似有什么东西,汲取着他们的鲜血。
虞渊和她的眼神对视,被这突发状况,给强行打断。
“我要找的,就是下面的他!”梅秋容冷喝一声,“不要以为,在我们玄天宗作乱了那么久,还能从陨月禁地安然离开!安岕山,不论在躲藏何处,但凡给我们玄天宗知晓,就定要杀你!”
“安岕山!”龙天啸一惊。
虞渊深吸一口气,道:“安前辈,是不是也该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