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夜凉对待庄园的仆从并不苛刻，这个时间基本所有的仆从都已经休息，空旷的走廊也只有五条悟一人。
通往客房的道路会经过后院的连廊，能够嗅到好闻的青草气息，五条悟的脚步在大理石地面上奏出声响，然后戛然而止。
“这可真不像你，因为小夜夜的事情，完全失去判断了？”
五条悟停在了连廊上，看着点了夜灯道路的尽头，那个穿着五色袈裟的男人。
浮夸又绚丽，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为了发疯还是隐藏。
“嗨，悟。”
“搞什么啊，用咒灵变成自己的样子和我对话，本人不出现吗，到底搜集了什么奇怪的咒灵？”
“毕竟是悟你啊，肯定要谨慎一点——”
「夏油杰」原本是笑得很轻浮，但是说完这句话以后，那笑意慢慢褪去，他看着面前的五条悟。
五条悟没有动，面前的这个咒灵的咒力走向是单向的，无法找到施术者的来源，就连祓除都显得多此一举。
他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要用这种方式，和自己“面对面”。
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咒灵……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布置的咒术？
“要不要准备一些茶点陪你聊天噢？”
“真抱歉，看着你的脸吃不下。”
“好让人伤心啊。”
五条悟捧着心口一副被伤害到的模样，两人在高专时期经常这么互相恶心，但是现在的语气却并不友善。
而五条悟也绝对猜想不到，夏油杰不友善的原因是什么。
“悟，你什么时候和大小姐关系这么好了。”
“大约从你消失开始？”
“噢，这么说你们统一战线了吗。”
五条悟抬手抚摸上眼部的绷带，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杰，不打算收手吗？”
“真是没有意义的话语。”
“那我会拼命阻拦的，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吧。”
“因为你是最强，所以有阻拦这场革命的自信，但是悟你知道吗，你想保护的东西太多了。”
五条悟一瞬间没有听懂，但是细细思考，他的确要在意的东西很多，当夏油杰把这些人的生命放在天平上，他能选择舍弃谁，保护谁吗？
“没关系，不会让你伤害他们。”
“真是最棒的正派发言——我都忍不住鼓掌了。”
夏油杰说完以后假惺惺的鼓起掌来，然后他弯着狐狸眼眸温和的说到。
“你真是我，很不得了的挚友。”
这话充满了嘲讽，还带着五条悟听不懂的悲怆，有一瞬间五条悟觉得面前的夏油杰，是不是被不破夜凉刺激疯了。
“喂？”
莫名其妙的到来，莫名其妙说了一堆话，然后莫名其妙在自己面前变成咒灵化为灰烬。
五条悟走到了夏油杰消失的地方，那个大理石地面上有块不起眼的被烧焦的痕迹，仿佛什么东西被燃烧过。
是符纸吗？
没有任何咒力残秽，属于普通人的咒力构建了很多不必要的信息，根本没有分析的价值。
夏油杰无法真正入侵这里，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没有时间差的时间，哪怕隐藏的再好，也会被五条悟发现蛛丝马迹。
「六眼」对术师的克制是绝对的，夏油杰很了解这一点，所以这么晚了是来调戏自己吗？
很嚣张的告诉自己，能够放很多夏油杰的小纸人咒灵吓唬人噢，夏油杰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五条悟有点不爽的抬脚踩上那块漆黑，用脚碾了碾，幻想自己在碾挚友的脸。
不过也能理解夏油杰为什么不正常。
毕竟那是被不破夜凉盯上的人，相爱相杀什么，五条悟也挺喜欢看的。
不破夜凉的书房内灯还亮着，门被轻轻叩响，她停下了手中的笔。
“进来吧。”
抱着文件的不破静走了进来，这样的时间还特别来汇报工作，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有雪音父母的消息吗？”
“表姐，没有下落，但是第四分组的干部酒梦小姐传来消息，说北海道的株直会有点异动。”
“也是，毕竟我坐上了亲分的位置，他们有点坐不住了吧？”
不破静把文件放在了书桌上，她看着不破夜凉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表姐，最近很辛苦吧。”
不破夜凉看着面前的表妹，她出落的亭亭玉立，也是自己很可靠的帮手，负责秘书的一切工作。
还记得不破静本来是一头自然卷，现在拉成了直发，紫葡萄一般的眼眸不似年少时迷惘空洞，多出了沉稳和平静。
有人戏言过，比起不破美雪，现在不破静的气质越来越像自己。
这是不破静所期待的吗？
不破夜凉露出了姐姐一样温和的笑容，她撑着脸冲不破静笑。
“的确不轻松，所以小静也一起努力吧。”
“好，我会加油的！”
“一周后我会去趟北海道，你安排一下，东京都的工作全部听天明叔叔的调配。”
“好的，表姐。”
不破夜凉又询问了一下不破美雪的身体情况，最近她体检出了些问题，正在家中休养，听到不破静要进一步治疗的时候，不破夜凉皱起了眉头。
“抽空回家里陪陪美雪姑姑吧，身体还是第一重要，手头的工作也可以交给其他人。”
“没、没事的表姐，我可以应付过来！”
不破夜凉看着不破静逞强的模样，她叹了一口气。
“七年了，小静你一直做的很好，你不用背负你哥哥的错误活着，已经足够了。”
不破静低下头小声回答了“是”，她掩盖了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
可是她这样死心塌地待在不破夜凉身边的目的，早就不是为了哥哥的错误，而是因为她的神明。
表姐对自己极好，她也从来没有想伤害过表姐，只是她的神明深爱着面前的女人，所以她才有了价值。
有对不破夜凉的内疚，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楚，很多人都说她越来越像不破夜凉，可为什么教主大人连余光都不曾落下。
哪怕只是赏赐一点温柔，不破静都会觉得是莫大的荣幸。
不破静觉得自己疯了，她居然有这样大不敬的想法，离开书房以后她才松一口气。
表姐，是她永远也触碰不到的顶峰。
永远也触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