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才四点半，褚迎春就起来了。
许泱泱醒的早，听到动静起来洗漱，跟着褚迎春去食堂帮忙。
夏天的早饭，主要是稀饭，还有玉米面的馒头这些，纯白面的也有，就是少。
早上没菜，一般都是咸菜和凉菜。
比如凉拌的豆芽，刀拍黄瓜，里面没酱油，就放了点盐和一点点蒜。至于海带丝那都是隔几天才有一次，并不是天天有。
冬天也是如此。
最多就是还有一盆煮鸡蛋供应。
一般人家都舍不得买煮鸡蛋。
褚迎春在食堂里边儿上班，是从来都不缺吃喝的。虽说不能让家里的孩子都吃的特别好，但是绝对不会让家里的孩子饿肚子。
她每天早晨都会给许泱泱留一个煮鸡蛋。
许泱泱干不了重活，零碎的小活还是能帮上忙的。
时间差不多了，农场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过来吃饭。大多数人都是在自家吃，只有少数人会过来吃早饭。因此，早上准备的饭也不会太多。
许泱泱等早饭都搬出来之后，就在里面跟梁彩月一起等着给人打饭。
“给我来两个鸡蛋，两份粥，四个馒头。”
熟悉的声音让许泱泱瞬间抬起头，许泱泱完全没有想到第一个来食堂吃饭的人竟然会是程聿安。
程聿安见她愣神儿，眼底冷芒柔和：“我开车过来的。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出发。医院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了，到了地方就能给你检查。对了，你早上没吃东西吧？”
“我连水都没喝。”
她又不是没常识的人。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收起勺子抖，看得男人眉梢也跟着抖了两下。
他手虚握成拳头，放在唇边，侧过身干咳一声，提醒她：“我饭量大。”
许泱泱动作顿时僵住，手里的勺子是抖也抖不下去了。
她干脆给他盛双份。
然后瞅着男人，恶声恶气地说：“赶紧吃！这顿饭算是我请你的。”
“那倒不用。”
程聿安是不会让女同志请自己吃饭的，更不要说，这个小姑娘还是自己要追求的结婚对象。
他把钱放在旁边的纸盒里。
人还不走。
许泱泱耳朵一动，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她忙催着程聿安走：“你先过去吃饭！等我忙完过去找你。哦，对了，我忘了你的手不能端饭。等下我给你送过去，你赶紧坐下。”
许泱泱吐字清晰，语速极快地说完，直起腰身装模作样地看着门口，好似和程聿安不熟似的。
程聿安被小姑娘这欲盖弥彰的模样逗笑了。
他没为难小姑娘，低声说：“那我过去等你。”
听到那低沉又好听的声音，许泱泱想都不想就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免得一会儿梁彩月过来又调侃她。
“哟，程营长来啦？这是程营长的饭吧？就吃这么点？”梁彩月凑过来，笑着打趣道。
许泱泱冷笑地瞅着梁彩月说鬼话：“这些饭菜少？”
“少！我都吃不饱。”
“……”
失敬了。
她忘了表姐的饭量也很可观。
“再给我拿几个煮鸡蛋。”程聿安不知道啥时候又回来了。
许泱泱听着梁彩月的笑声，面无表情地把拿了两个鸡蛋放他手里。
他低声问：“两个你吃的饱吗？”
“喂猪呢？俩鸡蛋还吃不饱？”
许泱泱超凶地吼他，旁边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了。
“那就再拿一个，万一不够……”
程聿安话都没说完，手里就多了个个鸡蛋。许泱泱咬牙切齿，无声地赶人：“赶紧走！”
没想到，褚迎春正好端着一盘子海带过来，看到程聿安笑着打招呼：“程营长，过来吃早饭啊！”
“嗯，等会儿吃完好早点出发。”程聿安微微点头。
“这是你的早饭吧？”褚迎春见他点头，夹了一大柱子海带丝，放在盘子上，“泱泱这丫头喜欢吃辣的，还是无辣不欢的那一种。海带丝要是不放辣椒，她根本都不吃。顺口的东西那都停不下筷子。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辣的？”
许泱泱目光呆滞的转过头：“大姨！”
你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呀？
程聿安眼底全都是笑意：“我早些年在汉城住过两年，几乎桌上顿顿都是辣的。”
那就是能吃。
褚迎春更满意了。
“泱泱，这儿不用你了！你赶紧过去吃饭，吃完赶紧走。早去早回！有什么事儿就往家里打个电话。”
“我早上去检查不能吃饭。”
“那你就过去坐着，一会儿路上坐那么久车别累着了。这儿不用你。”甭管许泱泱怎么解释都没用，褚迎春直接把人给赶了出去。
许泱泱不肯动。
褚迎春说：“你不把饭菜给程营长送过去，他不吃饭怎么带你走？”
许泱泱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还有这种发展。
她不想过去都不行了。
“你是故意的吧？”
许泱泱把托盘放下，坐在他面前冷哼。
“麻烦小许同志了。”程聿安接过餐盘，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处对象，还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没什么怕人看的。别人家订婚的女朋友，都会到部队来探亲。咱们这要结婚了，坐在一起吃饭也没什么。更不要说站在一起说几句话了。”
许泱泱：“……”
程聿安吃饭的速度很快，姿态倒是优雅，看得出来是那种出身良好的人。但身上又没有富家少爷那种矫情的劲儿，不知道是不是在部队里受过熏陶的关系。
他吃饭，许泱泱就光明正大的看。
她的眼神太热切，程聿安停下来，劝她：“你别看了，看也吃不了。先忍忍，等咱们到市里的医院做完检查，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都行。”
他是在哄孩子吗？
哼！
他真是不知道女明星对自己有多狠。
别说不吃饭，就是常年吃草都不在话下。
“赶紧吃饭，吃完走人。”一会儿人越来越多了。
现在他们俩坐在这儿都跟景点似的，不少人的目光隐晦的，大大方方的，都在往这边看。
“吃完了，走吧！”
程聿安放下筷子起身。
许泱泱进去拿着自己的布包，跟褚迎春打声招呼就跟程聿安并肩往外走。
两人上车的时候，背后想起一个温柔的女声：“程营长，你们是去市里吗？能不能捎带我一程？”
方念慈大大方方地站在他们身后，看似笑容温柔，实际上眼底闪着不甘心。
她哪里比许泱泱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