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听着霍去病的叙述,眼见嬴政的脸色愈来愈黑,李蛟默默在心中给王太后平阳公主各点三十二根蜡。
纵观历史,无论是明君昏君平庸帝王,他们的女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被记载流传,到了他们家始皇大大那里,除了千古绯闻阿房女,连生下太子扶苏的女人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是哪国人还有争议。至于生母,谋反事败,赵姬最后可是被赶出咸阳郁郁而终的,为此嬴政连杀了二十七个反对的大臣。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完全不会被后宫倾轧束缚手脚的帝王,指望他会像刘彻一样妥协简直是做梦。
……何况,还不是亲生的呢。
对于一个从小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来说,说什么道德善良全是白给,而且汉朝的兴盛可是建立在秦朝的覆灭上的,让嬴政对刘彻的家眷有礼有节?他现在简直是抱着一种“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心态,等回去,他就屠尽沛县刘氏,楚国项氏,再看看他这天下,能亡于谁手。
嬴政黑着脸走了,霍去病却笑嘻嘻的留了下来,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拉了椅子坐在李蛟床前,丢给他一包蜜饯,依旧是用干荷叶裹着,一股清香夹着甜丝丝的蜜味。
霍去病懒洋洋的动了动,抱怨:“今天可真是麻烦,早晓得她要出鬼心思……害舅舅从中午等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李蛟并不吃蜜饯,猫眼晶亮亮的看着他,“那你一会不要进宫去了吗?”
“不去了,省得烦。”霍去病一哂,给他讲了几个最近的趣事,比如哪家公子赎了个歌姬回去被夫人打破头,哪家小姐对年轻的官员芳心暗许,留了信物。但少年人哪有耐心的呢,说不到几盏茶,霍去病就挥挥手不带走一根猫毛的离开了。
长日漫漫,几多无聊,李蛟忽然发现,自己想嬴政想得心都隐隐发疼。
不,不是想他,再粘腻的情侣也不会离了一刻就想成这个样子,他是想他的抚摸,想他青涩却霸气的吻,想他红着耳朵说着威胁的模样……一切一切。
他有的时候甚至想要不顾刘彻和韩云的身体,和他亲昵。
那个俊美无双的始皇少年,好想见他……
那边朴实无华的武帝大叔打了个喷嚏,研究了一下四周围,企图找出他现在的身体身份的线索,至于昏倒在一边肤白貌美的小少年,直接被他无视了。
就是换了个身体,朕也是有个原则绝不对未成年出手的好男人!
两边的时间进度差距之大简直令人发指,所以说天道果然还是偏心的╮( ̄▽ ̄)╭。
椒房殿
一行女眷正在和卫青对峙,说是对峙也不准确,因为除了王太后很端得住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怒容,连卫子夫的脸色都不自觉扭曲了几下,而卫青跪在地上,神色疏淡而坚持。
“卫青,你好大的胆子!皇后怀了身孕,怎么能和你回去?万一伤了龙嗣,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平阳公主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凝聚成火,她一手捧起卫子夫,现在正是收获果实的时候,却被横插一杠,怎么能不怒?
若是换了个陈阿娇一样身份尊贵的皇后,那她这个大汉长公主还有什么地位可言?所以卫子夫必须也只能是皇后。
王太后也是这样的想法,她在入宫之前嫁过人,生过孩子,虽然现在当了太后,也依旧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狠心,韩嫣鞍前马后为她找回儿女,她反而恨上了他,陷害韩嫣至死,为了自己不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她默许了平阳公主的小心思,三人联手拉陈阿娇下马,捧身份低微的卫子夫上位,现在也只是不想挡箭牌有事而已。
更何况,她深深记得陈阿娇那些年带给她的屈辱,看着低眉顺眼的卫子夫,王太后笑了,女人嘛,身份不重要,能得到男人的心才是最要紧的。
“子夫,你怀着孩子,先回去歇着。”王太后瞥向众人,声音里带了威胁,“这儿有哀家呢!”
卫子夫很快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忧伤的蹙了蹙眉,缓缓行礼,“多谢母后体恤……”
“来人。”淡淡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愈来愈近,也愈清晰,“太后和长公主犯了癫病,为免她们自残贵体,押下。”
一列禁军毫不犹豫地上前将王太后和平阳公主押下,动作冰冷而死板,他们是最忠诚的死士一样的存在。
王太后傻了。
平阳公主傻了。
卫子夫傻了。
殿内殿外所有的宫人都傻了。
陛下这是要干啥啊啊啊啊啊啊!为啥要说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发癫?
这……陛下都这样说了,会不会,是真的?
……去尼玛真的,一般真的有癫症都是拼命藏着掖着哪有这样的!
这时候刘彻长久握着权柄不放松的好处就出来了,虽然对此事心存疑惑,众人还完美执行了嬴政的命令,哪怕王太后伸着脖子怒斥,平阳公主气得大喊大叫也没有放松一点。
母女两人被押到了清凉殿,或许在炎炎夏日那是个很好的避暑场所,但在滴水成冰的腊月里,广寒宫一样四处透风,铺满了寒玉的殿宇,又是一场别样的酷刑了。
嬴政一点也不心软,事实上他忍她们很久了,还没出孝的小秦王崇尚简朴,尼玛这对母女的开支顶他十个后宫。
赵姬也没有这么能花的!
坚强勇敢的卫青并没有傻,他冷静的行礼,冷静的直起身,冷静的问:“陛下,臣可以离开了吗?”
嬴政看他一眼,微微颔首。
“这里没有嫁妆收拾,你把她带走吧。”卫子夫红着眼眶抚着小腹想要上前,嬴政皱眉,直接对卫青摆摆手。
卫子夫脸色忽青忽白,进了皇宫的女人,有几个能带着嫁妆呢?本朝除了吕后,张嫣,陈阿娇,又有哪个皇后能用上“嫁”字?连太皇太后最开始也只是个少侍而已!
“陛下,您究竟是怎么了?”卫子夫咬了咬唇,含情脉脉的眸子里满是哀伤,“是恼臣妾伤了韩公子?如果是这样,臣妾百死不辞,可腹中的皇儿……”
嬴政眉头皱起,又觉得身上发痒发刺,看着卫子夫不知道刷了多少层粉的脸,忽然有些呕意。
好吧,其实种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他们身经百战,一点的记忆能逼疯一个处男,却永远不会得病的样子。
可嬴政觉得这个身体一定病坏了,居然喜欢这么一个女人?以他的审美来看,这个刘彻的记忆里,也就那个长门殿陈皇后能看,说她使巫蛊争宠求子,呵,一鞭子抽花那些美人脸还快些。
想到现在顶着这个身体的人是他,嬴政整个人都不好了,皇帝那么滥.交,皇后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吧?尤其这个女人还处处透着赵姬的影子……
还有,怀孕了为什么要隐瞒?一瞒就是一个月?简直可疑。
虽然孩子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嬴政还是联想到了赵姬,还有那个被他踹掉的野种。
背叛他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存在?
背弃他的人,为什么还要活着?
嬴政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暴戾犹如凶兽,接着,很快平熄了下去。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世上除了他的少年,还有什么东西配和他有关系?
“将人带走,生下孩子,无论男女——”嬴政眯了眯眼,“都姓卫。”
皇长子刘据呆呆看了半晌,听到“将人带走”才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你不是我父皇呜呜呜呜……父皇不会送母后走的……不会的……”
嬴政平静的看着他,“把这东西一起带着。”
卫青抿了抿唇,眼中闪过悲凉。
陛下这是……连皇长子也不顾了吗?
只是他也听过传言,不管怎么说,弄废人家一双腿,他的阿姐,真的不是以前的阿姐了。
“皇长子血脉不纯,不堪当重任,朕会立皇二子为太子。”嬴政一点也没有鸠占鹊巢的愧疚,他原本就是这皇宫的主人,谁是鸠?谁是鹊?谁又说得清?
他最近有预感,很快就能回去了,除了抓紧看完这百年间所有的史料,他也在收尾,必须要给刘彻断掉所有可能推翻他决定的念头,还有韩家,他也要顾虑周全才行。
当然,这些都是虚头,倒有大半是做给他的少年看的,以显示他是一个有始有终重情重义的人。
事实上嬴政早就决定好,等到回去,立马把沛县那帮姓刘的一勺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