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何大人呃,不知大人的梦想是什么?”惊讶了足有两息的时间,钱华才一脸『迷』糊地问道。
没错,这时候他还是有点晕。
可这时候的何瑾,却开始眼中充满了憧憬,动情地缓缓言道“我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大明王朝会更进一步。有朝一日,这个王朝的百姓将再无饥馑,人人富足幸福。”
听了这一句,钱华心中嗤之以鼻这种场面上的官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简直还不如放屁。
可就在他准备附和一下,打发何瑾滚蛋的时候,又听何瑾继续声情并茂道“我有一个梦想,梦想着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大明恩德披『露』,泽照世间四海。
“这就是我们的梦想。我怀着这种信念来到淮安。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将能从绝望之嶙劈出一块希望之石。”
“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将能把这个帝国哀嚎的贫困之声,改变成为一支洋溢富足美好的美妙乐章。”
这个时候,钱华忽然略微有些认真起来。
看着何瑾坚定的面容,听着一字一句的陈述,他忽然感觉眼前这个少年,似乎不单是在说大话。
“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将能一起劳作,一起出谋划策,一起斗争,一起同甘共苦,一起创造财富。因为我们知道,终有一天,我们是会有钱的。”
说到这里,何瑾猛然站了起来,向着京城的方向拱手作揖,道“在富足到来的那一天,所有大明的百姓,都将以饱满的情绪高唱颂歌。”
钱华这时候就有些愣,可随后何瑾猝不及防就真的唱了起来“啊!我的祖国,美丽的富足之乡,我为您歌唱。您是给予我们骄傲和幸福的地方,让富足和幸福之声,响彻每个山岗。”
最后,他猛然一转身钱华,郑重总结道“如果大明帝国要成为这样的天朝上国,人人富足的这个梦想就必须实现!”
“我的梦想就是要让富足之声,从青藏的巍峨峰巅响起!让富足之声从长城的绵延峻岭响起!让富足之声从安南以北的繁茂丛林中响起!”
听完这一席话,钱华整个人都怔立不动了。比起刚才震惊,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感叹这位何大人疯了啊!
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是搞邪教造反的那些家伙,也不敢喊出来啊!
这,这这该怎么办才好?
是请道长前来驱魔降妖,还是请和尚诵经念佛或者为了保命,先派人去知府那里告发,省得到时候连累自己?
真的,钱老板做了半辈子生意,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任何纷争刁难他都能圆滑处理可第一次遇到何瑾这样儿的,他真的懵了啊!
然后大脑一片空白,他张着嘴跟二傻子一样,看到何瑾那清澈的眼神儿,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该回句话。
可脑子现在转不动啊!
没办法,只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那不知大人,呃打算如何实现这个梦想?”
何瑾似乎就在等钱华的这句话,随即迅速收起了‘胸怀大志、无限憧憬’的神态,转变地无比现实,一脸认真地道“嗯这个嘛,本官早就想好了。”
“咱们要先富带动后富,只有我们这些有才能、有地位、有本事的人先富起来,然后带动剩下一部分不富的,到时候不就整个天下都富足了吗?”
钱华这时的感觉就跟被雷劈了一下,又被冷水兜头浇了一遍,整个人不知该怎么才好你二舅亲大爷个腿儿的,什么你有个梦想、先富带动后富的。原来到头儿来,还是想自己捞点钱啊!
至于绕这样一个大弯儿?
你们京城过来的这些高官,都这么会玩儿的吗?
钱华嘴角止不住抽抽儿了几下,脸『色』简直无法形容,挥退那些无关的人等后才问道“那不知大人,想如何先富起来?”
“这个嘛本官也早就想好了。”
话刚听到这里,钱华就觉得心有些抽抽儿。不知为何,他发现开始对何瑾的语调儿、用词,尤其是‘我早就想好了’这句话,有些过敏了。
但何瑾不管他这个,继续神秘兮兮地说道“钱老板想必也知道,本官在边关那里有些门路,而且吧,家里的小妾正好开了个镖行。”
“这个你懂的。塞外那边儿,食盐可是很抢手的货。镖行呢,也需要扩展下生意,打开下南方的市场”
暗示不,明示到这份儿上,钱华当然明白“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手下的镖行,运一批盐到边关塞外?”
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已开始骂娘了好你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刚来淮安的时候还装的那么像!让我们以为只带你吃喝玩乐、好好伺候一番,然后送些贵重礼品就能打发了。
没想到,你这家伙是吃了吃了、玩也玩了,礼品也没少收。结果到了最后,『骚』『操』作这么花里胡哨!
不过骂归骂,钱华也没多少怨恨。
毕竟干这行时间久了,早就明白世间的一些道理。尤其这些身居高位、手握权柄的家伙们,更是千里当官儿只为财。
至于梦想什么的呵,嘴上说说糊弄一下朝廷,弄个人设就行了,哪比得上真金白银握在手中实惠?
可他这里想想心理平衡了,何瑾还连忙摆手否认道“钱老板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你的瑞祥盐行,雇佣龙门镖局运了一批盐到边关贩卖,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他又一负手挺身,极其理直气壮地来了一句“本官乃堂堂朝廷要员,岂能沾染那等铜臭俗务?”
这下钱华还是不怨恨这世道,却忍不住恼怒起何瑾这个人了真是干了半辈子生意,第一次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既想当那啥,还想立牌坊,天下的好事儿你都想占尽了!
可恼怒归恼怒,官商严重不对等的身份,以及日后还要仰仗何瑾钱华只能极力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大人说的不错,多条商路多个朋友。这些事儿,小人自会尽一份心力。”
说到这里,他又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大人此番,需汆买多少海盐?”
“第一笔生意嘛,不用弄太多,随便弄点就行了。”
何瑾这时倒很宽容,可就在钱华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随后就听他言道“嗯就先来个五千石吧。”
钱华听这话差点闪了腰五千石还不算多?一石就是一百斤,就算按照如今淮安的市价,一斤盐也要三分银,五千石就是一万五千两。
而且还是运到边关那等地方,至少也是五万两银子的利润!
五万两银子大明勤快些的百姓,一年都挣不到五两银子。你这是要一开口,凭空坐得五万人一年的收入?
如此比抢劫还无耻的行径,钱华一时都感觉自己词穷,实在不知如何才能形容,何瑾这样的狮子大开口。
然后,他僵硬的脸极其艰难地抽动了一下,也不知是笑还是哭“大,大人是在跟小人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
何瑾就怒了,一甩袖子叱喝道“这可是我的梦想!梦想梦想你懂吗,是能用银子衡量的吗?”
“梦想,是无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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