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从一开始,何瑾就不单是讨要什么天子牌牙刷,而是在向弘治皇帝兜售‘独家经营权’的概念!
现代人都知道,独家经营权这概念,基本上就是垄断经营。而垄断能有多少暴利,根本不用多提。
之所以这样,自然是为以后的发明创造铺路!
煤炭、水泥这两项生意,何瑾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拿来献给朝廷,当作晋身的阶梯。但身为穿越人士,显然易见他的发明创造,不会只局限这两样。
而一旦弘治皇帝接受了‘独家经营权’这个概念,那何瑾以后的发明创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由皇家来充当保护伞,搞特许垄断经营,铁定大赚特赚!
一时间,不止弘治皇帝看到了这一层。三位内阁大学士,内心自然更加震动无比:这小子,真的是要上天啊
可,可仔细想想,这好像也没啥坏处。
只要如此能激励他继续发明创造,纵然这家伙会富甲天下。可造福的还是大明百姓,受益的也是大明朝廷——如此三全其美的事儿,为何不去做?
难道说,朝廷还能让锦衣卫严刑拷打,让他现在就将还未有的发明创造,全都吐『露』出来不成?
甚至,这些人还想到了更深的一层:这天下毕竟还是大明江山,何瑾纵然搞出了‘独家经营权’这个概念,可生杀予夺,还不是君王的一句话?
如此一来,这‘独家经营权’反倒成了一柄双刃剑。只要运用得当,这小子只会一心为大明谋利,就算不用鞭子赶,他也蹿得比谁都快!
难得可贵的是,这柄双刃剑还是他亲手奉上的。
想到这里,刘健再不犹疑,开口道:“陛下,这小子虽然很贪婪、很胆大。但同时也很懂事儿,知道分寸!老臣认为,他的所求合情合理。且那‘独家经营权’一事,当尽快由刑部立律,以昭告天下。”
李东阳同谢迁对视一眼,紧随其后道:“臣等附议。”
弘治皇帝一挥手,道:“准!”
当下,便有待诏翰林挥笔写下折子。由三位内阁大学士背书,弘治皇帝命再司礼监批红后,送往刑部。
到了此时,何瑾来京的收获可谓大圆满,便屁颠颠儿地向弘治皇帝请辞道:“陛下,勘合文书已经下来了,微臣是否这就?”
弘治皇帝看着机灵的小子,不由莞尔一笑,点头道:“嗯,滚吧”
“那微臣告退。”行完礼,何瑾美滋滋地便向外走。
可这会儿,恋恋不舍的朱厚照,便向弘治皇帝开口了:“父皇,儿臣想送一送何百户。儿臣虽与何百户,只有一夜的『露』水情缘,然情比金坚”
刚走到大殿门口儿的何瑾,‘哎呦’一声就被门槛儿给绊倒了,跌了个狗啃屎。
而弘治皇帝听着朱厚照的用词儿,也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送倒是可以送,但回来后,好生熟读一下成语!若再这样丢人现眼,朕绝饶不了你!”
朱厚照错愕抬头,便见弘治皇帝一向慈爱的目光里,竟莫名多了几分杀气。
他吓得一溜烟儿地跑到何瑾身旁,又委屈地道:“何百户,你此番离去,孤往后的日子,恐怕又要了无生趣,忍不住想寻死觅活了”
何瑾这会儿都顾不上跌得脸疼,连忙拉起朱厚照就往外走:“殿下,算我求你了,你还是赶紧闭嘴吧”
看着两人狼狈离去,弘治皇帝才松了气哼哼的脸。深吸一口气后,对着三位内阁大学士问道:“如何?”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但架不住君臣的确默契。三位大学士不用开口,也知弘治皇帝在问对何瑾的评价。
“天马行空,能谋善断。”还是刘健率先开口,但随后,他又装作厌恶的模样,补充了一句:“然媚上贪婪,心术不正!”
“调和鼎鼐,独有奇方。”
李东阳也开口了,因为不是同乡的关系,不用如刘健那般避嫌,便只是客观言道:“不过若为辅政之臣,恐德不配位陛下可用之而不可亲之。”
“臣倒不以为然,若日后他能升入户部,则乃大明之幸!”
谢迁说完就蹙起了眉头,似乎觉得说这话也没什么底气,便又来了一句:“不过,国家宽裕的同时,这小子必然早已富甲一方”
“哈哈哈”弘治皇帝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
就在三人不解时,他忽然面『色』凝重地说道:“三位卿家,莫忘了这小子,今年只有十五岁呐!”
三人闻言,不由一时惊诧:是啊,这小子从始至终的表现,虽说已尽可能地装出轻佻幼稚。但他所献之策、所做之事,又哪有半分懵懂少年的样子?
可想不到,就在三人已然感到震撼时,弘治皇帝又怅然地望向了殿门外,悠悠地来了一句:“而朕的太子,今年刚十一岁,与他年岁差不了多少”
这话一出口,三位大学士不由面『色』剧变:谁都听得出来,弘治皇帝这分明是,开始有意为朱厚照寻觅班底啊!
而这个何瑾,已初步入了他的眼界
只不过,这个话题对于三位内阁大学士来说,很是有些讳莫如深。
谢迁沉凝了片刻后,才小声地言道:“陛下春秋鼎盛,而这小子仍璞玉未雕,至今连个秀才都不是”
弘治皇帝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晒然一笑道:“是朕失言了不过这小子的确是个异才,如若放任自流,未免太过可惜了。”
“陛下的意思是?”总算是老乡,刘健试探地问道。
“朕也没如何想好,不过观太子与他甚为亲厚,而他也的确有些歪门邪道,能让太子思考些治国之策”
弘治皇帝思忖着,最终言道:“待日后考中了秀才,调入京城陪太子读书好了。总归要这小子放在我等眼皮子底下,才安心一些。”
三位大学士不由对视了一眼,目光有些幽怨:陛下,你这不还是在为太子培养班底吗?我们三个虽说老了点儿,可你也不用这么心急啊
只是,当他们再度抬头,看向弘治皇帝那憔悴的面庞、稀疏的头发时,心中又不由微微一沉。
于是乎,三人也不由望向了殿门之外,开始思索调整着何瑾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以及,在未来的一段时日里,该如何对待那少年。
而这时候,已奔回东宫收拾行囊的何瑾,却根本没想到这层。
他正虚情假意地吩咐道:“唉,吃的东西路上可以买嘛,就不要往里面装了嗯,这绣春刀不错,可比我那制式的好多了,带上!”
“嗯,换洗衣物也不用了,留点空间多装点别的。比如那珍贵值钱的东西,就不要不要停嘛。”
刘瑾一脸幽怨地在何瑾的指挥下,来回搬着朱厚照给何瑾的送行礼,神情简直委屈极了:殿下,我回乡探亲的时候,你也没给过奴婢这么一马车的好东西。你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奴婢这旧爱
最后,直至马车里都塞满了,朱厚照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他上下打量着何瑾,目光最后落到那腰牌上时,不由一拍掌,道:“孤想起少什么东西了!何百户,你因一块象牙牌才来了京城,临走前,孤再送送你一块如何?”
何瑾闻言,止不住身躯猛地一震:东,东宫太子府的腰牌,这可是大大的好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