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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前所未有的痛,痛到连昏迷都忍不住痉挛的痛。
“压住她,快压住她。”两名护士压着昏迷中的萧菁,可是因为剧痛之下,她身体是不受控制的发出反抗,两名护士同时被掀翻在地上。
“再去叫两个人过来。”医生准备着镇定剂。
沈晟风一把推开手术室大门,上前之后蹲在手术台一侧,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着趴着时也不停颤抖的萧菁,他安抚着:“别怕,我在这里。”
“痛。”低不可闻的一声轻喃。
她的背部被爆炸碎片灼烧的面目全非,一整块背血肉淋漓,这种伤口处理起来很磨人,不仅要一点一点的清理伤口里的腐肉,还要将爆炸碎片取出,最后再植皮缝合。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不得使用过多的麻醉剂,整个手术进程陷入了瘫痪。
萧菁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掏空了力气想要睁开眼,很努力的睁开眼,眼前虚虚实实,却渐渐清晰,是他,真的是他。
沈晟风看到了她眼中荡漾开的自己,轻柔的触碰着她的眉眼,“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队长。”她张着嘴,却是呼不出一个字。
沈晟风握着她伤痕累累的双手,绷带上又开始渗血,他低下头,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队长。”
“嗯,我在。”
“我还活着,对吗?”她想要笑,可是疼痛让她整个面部表情都开始麻木。
“是,你还活着。”沈晟风抹去她眼角的泪痕,“不要担心,接下来都交给我处理。”
手术室里,血腥味一阵一阵浓烈,染红的纱布堆满了整整一车,整个手术过程维持了十五个小时,而沈晟风亦是一动不动的蹲了十五个小时。
医生护士们精疲力竭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没有人敢过问刚刚执行手术的人是谁,因为上级要求,封锁所有消息,这两个人应该是国外贵宾。
像这种有身份的国外贵宾在本国出事,所有参与救援的人都会签署一份保密合同,一旦走漏任何消息,是需要负法律责任,有可能面临终生监禁。
沈晟风坐在椅子上,他没有通知沈一天已经成功救援出萧菁了,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病床上正在很努力呼吸的女人,空气里传来一声声指骨磨合的清脆响声。
午夜的街区,寒冷的冷空气过境,有脚步声轻重有度的从街头走来。
“咚、咚、咚。”
正在行驶中的车子突然停下,后座上的男子面色阴鸷的睁开双眼,“停下做什么?”
驾驶位上,司机惊恐万状的盯着车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
马克塞同是注意到了凭空而现的男子,神色不耐道:“给我撞过去。”
司机一脚踩上油门,车子瞬间疾驰而去。
“嘭。”陌生男子并没有避开,而是伸出双手,就凭着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车子。
是的,在这辆起始速度能够达到两百公里每小时的保时捷前,他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挡下来了。
车身甚至还在摇晃,剧烈的摇晃起来。
有腥臭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路灯光打下,液体是漆黑的,像油漆。
司机大惊失色的瞪直双眼,他不敢置信的掏出手枪,双手失去平稳,他试了两次才扣下了扳机。
子弹从窗口处射出,径直朝着这个一动不动像柱子一样挡在车前的怪物飞驰而去。
沈晟风再一次抬起手,子弹时速能够达到每小时三百公里,按照这可怕的速度,再者加上这要命的冲击力,肉身凡体是不可能接住,更别提像什么空手接白刃那般轻松的抓住子弹。
然而,他确实是抓住了,子弹在他的掌心里融化成一堆渣,风一吹,了无痕迹。
“老板,这是人是鬼?”司机是一米九的三十年男子,他也是退役下来的军官,面临这种诡异的情况,他竟然被吓得失禁了。
马克塞眯了眯眼,他的研究资料里有过这种奇特的怪异景象,是的,就是他准备用萧菁作为诱饵引来的沈晟风。
路灯光晃了晃,冰冷的落在沈晟风的身上,他抬步缓慢的朝着后座上的男子走去,他的指尖似是不以为意的触碰着车身,在接触的瞬间,车子的表面开始被腐蚀,一阵一阵冒着让人作呕的铁锈味。
“你不是想见我吗?”沈晟风站在车窗边,指尖一搭一搭的扣着桌顶。
司机噤若寒蝉的缩在车椅下,听着这有条不紊的敲击声,犹如死神的手正在他头顶盘旋。
马克塞绷着面部表情,他察觉到已经开始被腐蚀的车顶,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拍的那段视频很不错,让我看了之后很满意。”沈晟风停止了敲击,转而一只手都覆盖在了车顶上,霎时整个车顶破开一个洞。
马克塞稳着心绪,不能乱不能发出一点恐惧的表现。
沈晟风身体微微下倾些许,“想必你也是调查了很多关于我和萧菁之间的事。”
“既然你知道我在调查你们,就应该想得到我手里握着很多关于你们的秘密。”马克塞找到了威胁点,毫不怯弱道。
“看来为了拿回这些秘密,我不得不放你一条命是吗?”
“你可以权衡一下是我的命重要,还是你们两个的前途重要。”马克塞得意的上扬着嘴角。
“的确你的命不重要,我和萧菁的前途很重要。”
“沈晟风沈将军是懂得分析利弊的人,既然知道了我的价值,你可以让开了。”马克塞从容不迫的说着,仿佛他才是整件事的主导者。
沈晟风却是不为所动,重新站直身体,夜晚的空气尤为寒冷,特别是突然沉寂下来之后,更显瘆人。
马克塞不安的吞了吞口水,突然车身一晃,他诧异的瞪直双眼。
整个车顶被腐蚀的干干净净,他只穿着一件西装,如今寒风一激,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沈晟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张吓得一阵阵苍白的脸颊,双手紧紧的抓住马克塞的喉咙。
马克塞没有感觉到缺氧,只感觉到了疼痛,毁天灭地般无法言语的疼痛,好像皮肉已经腐烂,血液开始沸腾,他整个人都在冒烟。
“既然你一直想要研究我,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你研究的是什么样的怪物。”沈晟风手下渐渐加大力度,不过短短片刻,刚刚还是盛气凌人站着主导位置的男人双目一睁,消失的干干净净。
“呕。”司机踉跄着跑出了车子,跌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是的,自家大老板没有了,不是死了,是没有了,完完全全凭空消失了。
是他产生了幻觉吗?一定是幻觉,肯定是幻觉,老板不是被腐蚀了,老板是跑了,逃出去了。
沈晟风擦了擦手,目光森冷的落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司机身上。
男子蓦然一慌,猛地抬头,锋利的刀刃划破自己的喉咙,他只来得及感受到血液落在皮肤上的温热气息,下一刻闭上双眼重重的倒了下去。
夜风肆虐,有枯叶随风摇曳坠落。
他瞪着那一辆已经残破不堪的车子,狠狠的抛出自己手里的短刀,刀面穿透了车椅,他双手紧握成拳。
翌日,天色放晴,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徐徐打开。
医护人员安静的将监控了二十四小时的萧菁推入普通病房。
机器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响着,如果是普通人,苏醒的时间至少需要三天。
而萧菁却是在转入病房之后第二个小时就睁开了双眼,触目的白,她有些糊涂,这里是什么地方?
护士听着开始报警的仪器,急忙上前查看着情况,见着萧菁轱辘着两只眼珠子,直接按下呼叫器,“四床的烧伤患者已经清醒了。”
萧菁迷迷糊糊的接受着医生们的检查,她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四周的食客解脱观赏着。
“手术很成功,只需要在三个月后再进行一次植皮手术就可以完全痊愈了。”医生下达了诊断书。
萧菁喉咙发紧,长时间的没有进食,她除了口干舌燥以外,还很饿。
“您先躺一会儿,我去通知您的先生。”护士退出病房。
先生?萧菁念叨着这个称呼,昏迷期间,她记得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呼唤着自己。
“咔嚓”一声,病房门重新被人打开。
沈晟风只是去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回来之后就看到一涌而出的医护人员,他本以为又是出了什么意外,直接扔了手里的白粥大步流星般跑了过来。
萧菁趴在床上,两人隔着三米的距离,他未动,她也不能动。
视线交汇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的破碎了他的镇定。
沈晟风三步并作两步的跨步上前,蹲在床边,抚了抚她苍白的面容,“伤口还痛吗?”
萧菁摇头,“不痛了。”声音无力且干涩。
沈晟风拿着小吸管递到她嘴边,“慢点喝。”
萧菁很渴,只是趴着时不利于吞咽,她只是喝了一口就被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引得后背一阵一阵火烧火燎的疼。
沈晟风替她擦了擦嘴,“慢一点,别急,不能急。”
萧菁却是抓住他的手,“队长,您父亲没事吧?”
“他很好,不用担心。”
“那就好,是我没有完成任务。”
沈晟风放下杯子,言语轻缓,“你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好沈一天元帅,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萧菁严肃认真的说着。
“萧菁,以前我说的那些话,你都把它当做放屁吧。”
“……”萧菁不明。
沈晟风双手扯着床单,几乎硬生生的扯破了一个洞,“我曾说我们的命是国家的,活着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完成任务,这些你都可以当做放屁。”
“队长——”
“我只要你活着。”沈晟风蹲在床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的荣耀,他的辉煌,他的功业,他曾大义凛然的说过任务面前生死不由己,他也曾毋庸置疑的说过在保护重要人物过程中该放弃自己时必须义无反顾的放弃自己。
时至如今,不能放弃,不要放弃,那些荣耀我不稀罕,那些辉煌我不稀罕,那些自豪我不稀罕,我只稀罕一个你。
“叮……”铃声突兀的响起。
萧菁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衣兜位置。
沈晟风温柔的抚了抚她的眉眼,“再睡一会儿,等一下就可以吃点白米粥了。”
“嗯。”萧菁听话般的闭上双眼。
沈晟风站在空旷的走廊上,身体长时间的紧绷突然放开的刹那,他竟是由内而生一种无力感,就这么靠在墙上,按下还在孜孜不倦提醒他存在的手机。
“老三,萧上尉找到了?”沈一天的声音里带着迫切,又好似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嗯,我已经派人先送萧菁回国了,您不用担心。”
“回国了?他有没有受伤?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回国?”
“有点私事。”沈晟风站在病房前看了一眼已经熟睡过去的身影,坐在椅子上,疲惫中捏了捏鼻梁。
“私事?什么事?”
“父亲,按照行程您今天也应该回国了。”
“我这不是关心萧上尉的安危吗?”
“她已经没事了,您可以先行回国了。”沈晟风作势准备挂断电话。
“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沈一天闻到了什么特殊味道,警觉的问。
沈晟风顿了顿,“您可能想错了,我没有事瞒着您。”
“那就好,你在这边处理了事情也立刻回去。”沈一天挂断电话,坐在椅子上,望了望身前的两名军官,陷入了沉思。
“长官,我们现在出发吗?”副官同志上前问。
沈一天摆了摆手,“你们刚刚说我家老三昨天带着一个人去了医院?”
来自ee国的两名军官不约而同的点头,“是的,沈晟风先生昨天的确带了一名严重烧伤的患者去了医院,鉴于他的身份,我方封锁了所有消息。”
“可是他刚刚说萧上尉已经回国了,那他带着谁去了医院?”沈一天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眉头。
“昨日我方派人去了产生大爆炸的工厂排查,确信那里正是目前为止制造私火器的秘密基地,炸弹爆炸之后引爆了右方仓库的几吨可燃物料,经过一天一夜的紧急扑火才得以缓解,目前西南方的数十吨成品火器已经被转移,我方为了表示感激,特意派我们前来感谢花国的相助。”另一人道。
“萧上尉这是误打误撞还立了大功了。”沈一天笑意盎然道,“我会就此事亲自和贵国方交涉。”
“是,长官。”两名军官敬礼之后退出了房间。
沈一天站起身,穿上外套,也是准备出去。
副官紧随其后,“长官现在是准备回国了吗?”
“不急,先去医院看看。”沈一天直言道。
副官不明,“我们这个时候去医院做什么?”
“能让我儿子如此紧张的人,你说会是什么人?”沈一天不答反问。
副官恍然大悟,“您是说医院里现在躺着的是——”
“没错,很有可能会是我沈一天的儿媳妇,这个小子最近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幸好这一次是来救援萧上尉而非任务期,这家伙如此行为完完全全就是沉醉在温柔乡了。”
“长官的意思是他把那位小姐一起带来了ee国?”
“不止带来了这里,还带着她一起上了战场,更是害得人家姑娘身受重伤。”沈一天痛心疾首的抚了抚额,“他这是想弄死人家姑娘吗?”
“如此看来,那位姑娘对咱们三公子是真爱啊,都这份上了还不离不弃。”
车子扬长而去。
医院里,浓浓的消毒水味道经久不衰的萦绕在四周。
“咚咚咚。”略显得有些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一头传来。
沈晟风重新买了一份白粥,刚刚走出电梯就发现了前方正在东张西望一间病房一间病房逐一排查的两人。
沈一天不经意的回过头,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全面封锁消息的结果就是任何医护人员不会透露半句里面躺着的是谁。
沈晟风疾步上前,“您怎么会来了这里?”
沈一天抬起手就是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我说说你这个败家玩意儿,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能够洞察先机,人家姑娘还不得被你给欺负成什么样子。”
沈晟风面上镇定微微一僵,父亲突然跑来这里,他是知道了什么?
“身为未来丈夫,你怎么能眼睁睁的让人家小姑娘受这么严重的外伤?”沈一天自顾自的推开身前的病房门。
沈晟风大步一跨,直接挡在两人身前,他面不改色道:“父亲,她没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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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给咱们三爷比心心,可是你还是吓到我了,赔钱,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