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指看到崔征等人就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
这要是在宫里他们肯定是来不到这里,可这里是行宫,行宫的宫妃都是独门独院,却只有一个等待通传的二门,明间待客,梢间与次间相连,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恰逢此时,屋内传来了一声暧昧的如释重负的高昂的声音,这里除了宫娥内侍,都是成家经事之人,哪里不懂其中含义,崔征三位面色可谓五彩纷呈。
他们都是文化人,信奉孔孟之道,克己守礼,这等白日宣淫之事,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有违礼法,更何况现在还是登州灾情肆掠,他们都焦头烂额,为了应对登州之事殚精竭力,他们的陛下竟然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刘公公,还请通传陛下,登州急报!”崔征作为尚书令,当下沉着脸上前,态度有些强势。
太后捏紧拐杖,也隐忍着怒意。
刘三指哪敢推诿,硬着头皮敲了房门,却没有得到回应,在几方人虎视眈眈之下,只得壮着胆子推开房门,哪想一只脚踏入房门,迎头砸来一个瓷枕,刘三指本来能躲开,可眼下这个局势,这一砸他得接住,额头上传来闷痛,鲜血顺着流了下来,伴随着帝王一声暴怒的高喝:“滚——”
这一声爆喝,让崔征等人脸瞬间黑了下去,太后更是用力杵着拐杖:“混账,我亲自去请!”
“太后……”沈羲和连忙拽住太后。
佑宁帝此刻正到了毫无理智的地步,这会儿他就像是被欲火燃烧理智的猛兽,根本认不出人,她岂能让太后进去,也只会落得和刘三指一个下场。
香是她调制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有多烈。
其实单单是香并没有催情的效果,一定要搭配上鹿茸血,刺激着鹿茸血的沸腾,便是神仙都难以克制得住。
“太后,陛下绝非纵欲之人,此间想必有隐情,我们且等一等。”沈羲和拉着太后往明间去,转身对崔征等人道,“若是十万火急,崔公不若寻太子与六部先行商议,事急从权,陛下又素来心系百姓,凡于国于民有利之举,陛下定不会怪罪。”
刘三指顶着满头鲜血,低着头却掀开眼,看了眼沈羲和,没有多言。
“臣等已经议过,只待陛下下令。”崔征冷着脸道。
这些事情他们都会先行商议,以免到了陛下的面前,一问三不知,担上失职失察之罪。现在只能等陛下盖棺定论,他们好立即实行。
这事儿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越过陛下来下令,否则日后追责起来,谁也逃不掉。
“臣等也在这里候着陛下!”中书令陶专宪也沉声说着,然后如柱子一般笔直立在明间的门口。
侍中卫颂左右看了看崔征与陶专宪,选择了沉默。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唯独沈羲和依旧从容,她面色淡然,没有隐藏的得意与喜悦,也没有焦虑与迫切。刘三指忍不住打量沈羲和,只觉着这位太子妃深藏不露,自有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今日之事若与沈羲和没关系,刘三指指定不信。否则怎会如此之巧,沈羲和就带着太后游园碰到了遇袭昏迷的淑妃?将人送回淑妃的寝殿?
若是没有沈羲和与太后恰好赶来,崔征等人便是当着碰上急事,也能被他留在门外的内侍拦住,他留下的内侍都陪着沈羲和与太后一道入了内,才有崔征等人长驱直入,否则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想到这里,又想到方才被送进去的太医,既然淑妃在此,那与陛下颠鸾倒凤之人是何人?若是淑妃的宫女便罢,若是……
刘三指不敢深想。
被唤来给淑妃诊脉的太医这时走了出来:“回禀太后,回禀太子妃,淑妃奶奶是受人偷袭至昏厥,幸未重伤,片刻之后就能苏醒。”
太后听了也心下稍安:“你且退下。”
太医如蒙大赦,恨不能脚底抹油,他才走到房门口,又是一群人急匆匆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安北都护安荆南,安荆南面色冷沉,给太后与太子妃行了礼之后,就直奔主题:“太后娘娘,小女失踪,还请太后娘娘与太子妃寻一寻人。”
太后目光一沉:“安娘子失踪了?”
“是,小女身子才有些起色,寻常不出院子,今日莫名失踪,院子里外守卫都未曾见着。”安荆南说着有意无意扫了沈羲和两眼。
“安都护莫急,我这就遣人去寻。”沈羲和慢条斯理道。
现在行宫内命妇都归沈羲和管,安争依失踪了,沈羲和当然要积极寻人,立刻吩咐了珍珠,让她去给金吾卫轮值的统领传令,搜查安娘子的下落。
末了还道:“安都护若实在担忧,我便让太子殿下下令让大理寺一起寻人?”
安荆南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他知道沈羲和与太后在这里,没有想到来了这里崔征等人也在,意味着陛下应该在这里,可却没有看到陛下踪影。
他怀疑女儿是被沈羲和掳走,可沈羲和这门坦然令他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子不安:“太子妃见谅,微臣是忧心过重,行宫安危有金吾卫在当是无虑,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沈羲和微微扬眉,有些可惜,安荆南还有点理智,若是当真闹得更大一点,就更好玩了……
没有用大理寺,金吾卫还是出动了,毕竟安争依也是在他们的护卫下失踪,追究起来他们也是逃脱不了失职之罪。
奈何金吾卫将能够搜查的地方都搜遍了,也没有寻到安争依,统领来回话,刘三指听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他现在十分笃定在淑妃卧房里与陛下翻云覆雨之人是谁。
“好好的一个活人怎会失了踪?”沈羲和听了回话,略有些诧异,旋即转头问淑妃的大宫女,“淑妃宫里的宫娥可具在?”
宫女战战兢兢,她能够陪在淑妃身边掌淑妃的宫务,自然不是傻的,这会儿也猜到了一些,却不得不如实回答:“具在。”
“哦……”沈羲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而后似笑非笑对安荆南道,“我知道安娘子在何处了。”
“在何处?”安荆南那种不祥的预感更重。
红唇一勾,沈羲和露出一抹艳丽至极的笑:“在龙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