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雍淡然甚至透着点真诚的致谢,让萧长泰肆意的笑容一落:“你是故意为之!”
“不算蠢。”萧华雍唇角上扬,“我的目的由始至终便是耿良成,你……只是顺带而已。”
耿良成已经投向佑宁帝,哪怕他自己的小心思更重,若是不除了他,他第一步必然是伺机而动,联合佑宁帝对沈岳山不利,在这之前沈岳山对他有多信任,一旦他反噬起来,就有多沉的灭顶之灾。
然则,目前为止耿良成从未做过一件对西北不利之事,或许有却苦无证据,反倒是他的战功赫赫,为西北鞠躬尽瘁深入人心,便是寻常过错,也定会有无数人为他求情。
类似耿良成这样的人,必然要一击即中,令其绝无翻身之余地。
萧华雍早知萧长泰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故意入城便装作卧病不起,萧长泰在庭州必然有耳目,得知此事之后,定会怀疑萧华雍另有所谋,而放眼整个庭州,寻不到旁的变故,萧长泰一定会大胆猜测萧觉嵩就是他所假扮。
目的就是利用耿良成来引萧长泰入瓮,既然如此,萧长泰不如将计就计,一边说服突厥王,以耿良成为诱饵,突厥士兵借着夜色的掩护,尾随耿良成回城,趁机杀个措手不及,若是能够攻入庭州城,必将动摇西北根基。
因为西北势力复杂,曾经无数部落盘踞,这些年虽被沈岳山强势镇压、收拢和教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却未必心甘情愿,没有机会自然是乖觉,确定突厥攻入庭州,就未必不会动心,兼之沈岳山已经亡故,更会让他们蠢蠢欲动。
如果一切顺利,这一举势必要让西北陷入四分五裂,西北进入内乱,萧华雍也会因此分心,他借机将萧华雍除去,再看看能不能趁乱谋划一番,成为平乱之人,届时再澄清当初巫蛊是萧华雍栽赃,也许他能够与他的父皇谈判,成为西北的王也为未可知。
只能说萧长泰敢想也敢做,若非遇上的对手是萧华雍,只怕他还真能够死灰复燃。
五指收拢,手背青筋浮起,萧长泰的胸前之中堵了一口气,眼底的怒意犹如实质,他算尽一切,却最终还是在萧华雍的算计之中,萧华雍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背上,一向顺风顺水的萧长泰,所有的不顺都是从萧华雍自道观归来开始。
“早知今日……”萧长泰咬牙切齿,早知今日,他初有锋芒之时,第一时间就应当剑指道观,让萧华雍彻底回不来。
“早知今日,你依然是如此下场。”萧华雍眼皮微垂,他没有做出蔑视的举动,可他蔑视的姿态却显而易见。
“你以为你今日来了,还能全身而退?”萧长泰双臂一抬,立时数十护卫从他身后的岩壁之中冲出来。
他今日约见萧华雍是在一片石岩之中,这些石岩像一座座连绵的小山峰,背后藏着他近乎一半的精锐护卫,今日他一定要萧华雍将命留下!
萧华雍环视将他瞬间包围的人群,个个身着劲装,目露凶光。
“庭州城外,我还有一份大礼送给你,让你尝一尝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萧长泰退后,打了个手势,他的护卫一涌而上,寒洌的刀从四面八方朝着萧华雍刺去。
萧华雍立在原地,从容不迫,掠过的风温柔牵起他乌黑的青丝,他好似看不到这些刺来的刀刃,能够将他扎成刺猬。
涌在最前方的人,刀尖还未碰到萧华雍的衣袍,他足尖一点,提了一口气,落下时又在刀刃上一踏,在横扫而来的寒刀袭来之前,轻盈一跃就跃出了包围圈。
萧长泰的人迅速调转了方向朝着萧华雍追击,就在此时密密麻麻的箭矢流光一般飞来,箭如雨下,眨眼间就放倒萧长泰一片人。
萧长泰面色一变,他自己持剑纵身一跃,朝着萧华雍刺去。
身子一偏,负在身后的手灵巧一转,指尖一只短笛就挡下了萧长泰又袭来的剑尖。
萧长泰双目一厉,握剑的手运力一压,锋芒的剑擦着笛身,飞溅出刺目的火花,势如破竹往下削去。
萧华雍握着短笛的手避开萧长泰的剑,一直滑到尾端,手腕一转,指尖在笛子底端一弹,短笛飞出,他脚下一旋,迅速避开萧长泰从笛身划下来,迅速横扫而来的剑。
一剑划空,萧长泰反应灵敏,反手又是一剑,萧华雍朝着另一边旋身,避开的同时伸手握住落下的短笛。
萧长泰抓住这个机会朝着萧华雍的后背刺来一剑,萧华雍迅速一个后空翻,差落地萧长泰的剑就直逼而来,萧华雍只得不住往后退。
脚抵上石岩,长剑横来,萧华雍提膝一踏,侧身空翻,长臂横扫,手中短笛扫向萧长泰的脸颊。
萧长泰眸光一冷,腰身反拧,一剑朝着萧华雍狠狠划下去。
两人就在一瞬间有丝毫的交错,旋即萧华雍落地,萧长泰几个侧旋才稳住身子。
萧华雍的膝盖被剑锋所伤,衣袍割裂,细微的口子,只有他自己感觉到丝丝疼痛。
而萧长泰的脸上,从耳根处一直到鼻梁接近眼角的部位都有长长一道红痕,几乎是霎那间,血液从鼻孔里流出。
萧华雍扬眉:“四哥的功夫倒是了得。”
他是真心夸赞,也能够明白,为何几次围追堵截,萧长泰都能逃出去,就他这样的身手,能够擒住他的人不多。
萧长泰的曲起来的手指往人中前一抹,低头看到触目惊心的红,左脸肿痛,再一看萧华雍只是膝盖的衣袍破裂,甚至不确定是否伤到他的皮肉,面色更阴沉。
“少废话,今日非你死便是我亡!”萧长泰提起剑再次朝着萧华雍袭来。
奔跑的迅速快得只看得到残影,萧华雍眯了眯眼,也拿出了正色应对。
另一边庭州城外,此时更深露重,黑夜之中远远看到有浅浅的烟尘飞扬,发现状况的士兵迅速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