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尧西公主将自己折腾得命悬一线,只为陷害你?”佑宁帝看着沈羲和。
“未尝不是。”沈羲和神色平淡,“毕竟是太子妃之位,值得以命作赌不是么?且公主虽则病情凶猛,可人不也转危为安。不过是卧病修养个把月而已,就能换来入主东宫,怎么看也不亏。”
“喀喀喀……”萧华雍忽而一阵急速咳嗽。
他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笑意,他早闻沈羲和对上陛下是格外伶牙俐齿,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着,颇有些令他忍俊不禁。
佑宁帝扫了他一眼,他又看了眼落落大方立在正殿的沈羲和,她说得有理有据,倒不容人反驳,两人各执一词,尽管明眼人都知道这不可能是尧西公主的苦肉计,可尧西公主拿不出证据,谁也不能给沈羲和顶罪。
“便容公主醒来,你二人再对质。”佑宁帝道。
沈羲和闻言施礼道:“诺。”
“陛下喀喀喀……若无吩咐……儿便送郡主……出宫。”萧华雍适时开口。
他满心满眼都是沈羲和,佑宁帝摆了摆手挥退他们。
“你这是为何?”两人肩并着肩迎着风雪,萧华雍为沈羲和趁着伞,往宫门口走去。
厚厚的雪踩在脚下,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抬脚时,蓬蓬雪屑飞扬。
宫中每日都有内侍打扫,光洁的地面湿漉漉的反而滑脚,沈羲和故意寻着积雪出走,西北多风雪,她不仅喜欢听雨打屋檐的声音,还喜欢踩积雪的声音。
“殿下不是要我让旁人都知,我有多在意殿下么?”沈羲和脚步不停,风声之中传来她清泠的声音。
今日一过,昭宁郡主对太子殿下势在必得之心人尽皆知,若有人想要窥觊太子殿下,尧西公主就是她的下场。
萧华雍蓦然停下了脚步,他呆了呆。
沈羲和没有停下,一片雪落在她的长睫上,她轻轻眨了眨眼,雪融不见,她唇角微扬。
寒风一吹,萧华雍回过神,就见沈羲和已经远去,忙撑着伞小跑追上去,奔跑之中,飞雪也变得轻快起来。
沈羲和把尧西公主与冰天雪地吊了一夜,险些要了尧西公主的性命,甚至有太医传出,若非有人对尧西公主及时施针救治,只怕尧西公主凶多吉少,这就更证实了是沈羲和所为。
然而人人皆知又如何?尧西公主死咬着她亲眼看到沈羲和侍卫将她挂上去又如何?没有旁的证据,沈羲和一口咬定是尧西公主的苦肉计,太医那一套有人提前替尧西公主保命的说辞也拿不出证据。
这样狠辣又干净利落的手段,让沉寂了一年,风平浪静没有出手过的沈羲和再一次让京都的少男少女望而生畏。
昭宁郡主还是那个昭宁郡主,霸道而又强势,凶狠又果决。
甚至不知何时流出了同情太子殿下的谣言,总觉着太子殿下文文弱弱,日后不得被昭宁郡主拿捏得毫无反抗之力?
这些话,沈羲和与萧华雍都一笑置之。
尧西公主足足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地,之后她便也怕了沈羲和,再不缠着太子殿下,而是改去缠着信王殿下。
“谁?”沈羲和听到紫玉与红玉她们聊起,有些意外。
“是信王殿下,公主现在又盯上了信王殿下。”紫玉回道。
沈羲和其实以为尧西公主会重新寻萧长赢来做戏,毕竟萧长赢与她年龄相当,未曾婚配。
总之不论她现在寻何人都是做戏给佑宁帝看,从那日佑宁帝因她告状,将沈羲和晾在明政殿外吹寒风来看,尧西公主已然引起了帝王的注意。
“信王殿下是长得最俊美之人,我自然寻他。”这日,尧西公主与沈羲和在汝阳长公主设下的赏梅宴遇上,她特意来寻沈羲和闲聊。
汝阳长公主是她及笄礼上主持的长辈,沈羲和自然不会推拒她的邀约,只是她不喜与人往来,京都贵女都看清了她是个怎样之人,莫说这些贵女便是陛下的公主都对她敬而远之。
落得清闲的沈羲和正在琢磨着离去时问汝阳长公主要些梅花,做香料、做花酱,蜜制起来,尧西公主却跑过来寻她,珍珠等人立时去守着。
她们两名义上现在可是水火不容,让人瞧见了不大好。
尧西公主自顾自说着,沈羲和时不时礼貌应两声,谈到此事,沈羲和随口一问,只是不想让尧西公主觉着自己被冷待,结果她煞有介事回答。
“最俊美?”沈羲和投以质疑的目光。
尧西公主掩唇笑了:“太子殿下整日‘病恹恹’的,便是有十分绝色,也消减了五分。我可打第一眼就觉着信王殿下最俊,若非当时觉着太子殿下深不可测,我第一个就冲着信王殿下去。”
“各花入个眼。”沈羲和淡淡道。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便是没有喜好,沈羲和也觉着萧华雍的俊美,当世无双。
“与你说笑。”尧西公主渐渐收敛了笑意,“我这是为你煞费苦心呢,我总觉着那位荣妃娘娘非简单之人,她绝不会将宫权拱手相让。”
荣贵妃把持后宫已经十多年,最开始的四妃协理,到如今她一人掌权,十数年如一日,其手腕如何能是简单之人呢?
“我现在缠着她的儿子,等过段时日,陛下留我在宫里,她定会恨透了我。”尧西公主笑意盈盈,“待到你嫁入东宫,要夺她宫权,她也会恨透了你,你猜她会不会借力打力,用我来对付你?”
尧西公主之所以要和沈羲和做这一场戏,一则是让人不怀疑她突然就对萧华雍保持距离,而就是日后她们要里应外合,那就先让全天下人都知晓她们已经决裂,甚至又大仇。
便宜往后行事,同样也可以轻易就试探出彼此的敌人,因为与她们不对付之人,都会借助对方的手来对付另一个,毕竟她们两不睦,人尽皆知。
荣贵妃若真对沈羲和夺公权怀恨在心,定然会落入尧西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