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万万没有想到卞先怡竟然这样死在她的面前。
卞先怡啊,那个韧劲十足,永不低头的女郎,哪怕是卞家犯罪入了掖庭,她也努力活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这样的人该是多在意自己的命,怎会轻易就死了呢?
沈羲和想不明白,但卞先怡确实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跟随卞先怡的宫女发现之后,一声尖叫,引来了四周无数宫女,很快就有禁宫护卫、内侍、医工赶来,接着就是管理后宫的荣贵妃带着平陵公主到。
“发生何事?”荣贵妃问。
卞先怡死状凄惨,见到她满脸鲜血的人都心有余悸,误以为是沈羲和深宫毒杀人,故而纷纷战战兢兢,不敢出言。
“方医工,卞大家因何而死相惨状?”荣贵妃问话赶来的医工。
“回娘娘,卞大家是服毒,这毒以一种毒蕈提炼,顷刻间致人七窍流血,五脏俱损,大罗神仙亦无力回天。”医工回话。
“卞大家为何会中毒?宫中为何会有这等毒药?”荣贵妃目光凌厉扫视一圈,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吭声。最后才面色松缓落在沈羲和身上,“昭宁郡主为何在此?”
“贵妃娘娘,今日我入宫,寻卞大家解惑,卞大家在我面前服毒自尽。”她说着,目光落在卞先怡吃的茶碗上,“若我没有猜错,茶碗里便有毒。”
方医工接到荣贵妃的示意,立刻去查验茶碗,果然茶碗里有毒。
沈羲和原以为只有卞先怡的碗里有毒,自己的碗里没有,如此一来才能更好的栽赃自己,结果她的茶碗里也有毒,最后查验到是茶壶里有毒。
而茶壶是卞先怡亲自去沏的,茶房里很多宫人都看到,之后又一路有人与她一道来。
帮着她将今日做的茶点都端过来,她便一直候在这里,直到有人引了沈羲和来。
沈羲和到来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是不可能将卞先怡指使开之后,背着她下毒在茶水里。
“今日卞大家好似知晓郡主会来,叫奴婢在外面恭候。”给沈羲和引路的宫女低声说着。
“卞大家今日还说了些奇怪之言。”又有个宫女道,“她说日后恐不能再与我们一道吃茶。”
“奴婢今日到茶房,刚好卞大家泡好茶,卞大家泡茶手艺出挑,往日待我等随和,便厚颜讨要一碗,今日卞大家却不给,还说:‘这茶喝不得’。”又有个宫女道。
她的话引来很多人附和。
如此一来,事情明了,卞先怡是服毒自尽,可她为何服毒自己?会不会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事情又涉及到了沈羲和,荣贵妃不敢妄断,只能上报了佑宁帝。
佑宁帝将他们都叫到了明政殿,询问事情缘由。
事到如今,沈羲和也不好隐瞒,就将事情简略道:“昭宁体弱,一直有名医医治,医治之时不可受惊扰,十一那日,突然有人假冒随阿兄离去的护卫进入府中,在昭宁治病之时,高喊阿兄遇伏……”
之后沈羲和险些丢了性命,这人落在郡主府的护卫统领手上,他们查出其喝了一壶剑南春,而后根据习性猜到他的身份,请崔少卿暗中帮忙调查,查到了卞先怡这里。
沈羲和都说了,只不过将谢韫怀完全摘出去。
佑宁帝听了之后,传唤了崔晋百,崔晋百早在两日前,就上了奏折,言明有人用死囚行凶,这事儿佑宁帝心里已经有了些底。
崔晋百来了,帮助卞先怡蒙骗傅津去牢房与张卓接头的人也认了罪,卞先怡确实有剑南春,张卓是在这个倾慕者的住所豪饮了一壶剑南春,且歇息了一宿。
这人觉得剑南春的酒壶甚是美观,又是卞先怡送来,就洗干净收了起来,现在成了证物。
一切就有了始末,是卞先怡要暗害沈羲和在先,后知晓被沈羲和查到,引咎自尽。
“陛下,此事尚有蹊跷。”沈羲和却不想这么轻易结案,“昭宁与卞大家没有龃龉,卞大家害昭宁是何动机?
宫女说卞大家一早就在等着昭宁,昭宁也是今早才查到是她所为,她等候的时辰,昭宁尚未进宫,她是如何这般快就知晓昭宁今日定会入宫寻她?
身在宫中,又是为何如此迅速知晓宫外所托之人被寻到?
她行事缜密且隐晦,又为何要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
说到最后,沈羲和的目光扫过那倾慕者,沈羲和没有提及府外盯梢之人,既然这个人都灭口了,难道就因为眼前这个倾慕者倾慕她,就留着暴露自己?
只要她一样狠下心,将这个人也灭口,没有了人证物证,沈羲和便是怀疑她,还能就直接给她定罪?
佑宁帝听后也觉得可疑,兼之沈羲和是苦主,便吩咐崔晋百:“此事就交由崔卿彻查。”
“臣领命。”崔晋百躬身。
“昭宁,受累了。”佑宁帝又安抚沈羲和,“日后若再遇上这等事,只管到宫中寻朕,朕必为你做主。”
“昭宁谢过陛下。”
佑宁帝亲自拦住沈羲和的胳膊:“你鬼门关走一遭,不必多礼,回府好生调养,缺什么药,便到宫里来取。”
沈羲和又谢过。
佑宁帝忽而道:“昭宁初到京都,便有人屡次挑衅谋害,是朕的疏忽,朕派两名女史去服侍你,日后谁敢对你不敬,便由她们代朕降罚。”
沈羲和眸光微闪,面色不变,含笑接纳:“陛下垂爱,昭宁受宠若惊,以后便能依仗两位女史。”
沈羲和出宫,就带了两个年约五旬的女史,都是宫里的老人,这两位女史不是普通的宫女,而是在后宫只打点皇后正宫内的事宜。
很多人因为这两位女史的来历而浮想联翩,有人说是佑宁帝准备让沈羲和给昏迷不醒的萧华雍冲喜,最离谱的竟然是佑宁帝打算以中宫之位聘沈羲和入宫。
外面的传言,沈羲和都没有放在心上,她深知这二人是佑宁帝派来监视她。
她查剑南春和请崔晋百查牢狱引起陛下猜疑和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