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吕布来自己家,上来便遭受了心理和物理上的打击,李儒肠子都有些悔青了。
吕布却兴致勃**来,又小声问道:“你刚才说他食古不化?”
“不错。”
“也就是说,他乃忠于大汉的那种硬骨头了?”
“自然。”
吕布闻言,便点点头,居然一副十分满意的模样:“嗯,某就喜欢大汉忠臣。郎中令,可否容某将其带回去,慢慢调教......咳咳,那个劝说?”
“不必了。”李儒没在人前露脸,面子有些过不去:“左右不过一账房,某再给奉先找个好的便是。”
说着看向徐岳,道:“这样的,奉先就是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强扭的瓜不甜?”
吕布一愣,随即诡秘地笑了起来,道:“不甜没关系,至少解渴啊......最主要的,某就喜欢强扭的过程。”
李儒闻言,神色当即一慌,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吕奉先,想不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好这口儿?......
刺激!
听对方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李儒也不好再拒绝。只是随后神色有些忸怩,红着脸小声道:“奉先,某为你办了这么多事儿,你看?.......”
“我懂,人情世故嘛,我懂的。”吕布心里没底,但嘴上还是应承道:“礼尚往来,才乃正道。”
“郎中令放心,某必然尽智竭力。”
他好像承诺了什么,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承诺。
但李儒也知这事儿不能催,便一脸笑意地将吕布和徐岳送走,期待着日后的好消息。
......
回到自己府上,吕布当即将徐岳带入一间密室,然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开始解腰带。
徐岳简直要炸了!
在李儒庭院时,他隐约听到什么‘解渴’、‘强扭’,当时还不懂什么意思。此时见吕布举动,瞬间血往上涌。
老夫光以为会晚节不保,没想到!......
就在他准备跟吕布拼了时,忽然又见吕布从靴旁拔出匕首——寒亮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光。
这事物,立时让热血上涌的徐岳冷静下来:瞧瞧自己苍老瘦弱的体格,再看看吕布雄健的身子......
一时间,他满脑子都是死志,悲愤难抑:“吕奉先,老夫便是死,也不会让汝得逞!”
说完心一横,闭着眼睛就要往墙上撞。
然后,就被吕布一手拎了回来,一脸疑惑地道:“徐大家作甚?......快来看看太后和陛下给某的衣带诏。”
“衣,衣带诏?.......”
徐岳迷茫地睁开眼,便见吕布手里还捏着那条款式华美的玉带,而玉带已被匕首割开,边缘露出白花花的衬里。
随即,又见他从衬里摸出一条绢布,上面用血写了两句话:中郎将吕布乃汉室忠臣,奉予命假意投效董贼。
见此诏者若为良臣,万望倾力辅佐,务使火德复燃,汉室重光,切切。
最下方,还盖有何太妃的私印和弘农王的王印。
两印殷红,外加满眼的血字,当即令徐岳先是震惊,随即欣喜,最后又有些迷茫:“吕中郎将,这是?......”
“不错,此正乃太后和天子密诏,之前李儒府上人多眼杂,某不敢轻易取出。而某之所以杀丁原、投董卓,也皆奉太后之命。”
说着,吕布又一脸郑重敬佩的神色,向永安宫方向拜了一下,道:“太后真乃女中豪杰,早就料到了董贼狂悖,才命某曲意逢迎、潜藏在侧。”
“待时机成熟、潜龙升渊,必重拥陛下为天子,让大汉再一次伟大!”
如今何太妃和刘辩毕竟被幽禁在永安宫,想要劝服一位汉室忠臣就要带去见一面,风险实在太大。
感念至此,上次借着炒作骨瓷事由带阴修和黄琬拜见时,吕布便让何太后和刘辩弄了这个衣带诏。
当然,血是用的只因的,看起来唬人就行了。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操作效果便是这样,让他一头雾水:“话说,徐大家适才为何那般激动?”
他并不纯洁,只是身在庐山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岳便脸红了,好在福灵心至,支吾道:“见,见太后和天子密诏,一时心潮澎湃,让中郎将见笑了。”
吕布也没在意,反而见徐岳脸色和缓了许多,心里还很高兴:果然,这玩意儿对付汉室忠臣就是好使。
《三国演义》虽说是戏说,却不是胡说;虽然有改编,却不是胡编。
然而,就在他满心期待徐岳会纳头便拜,为大汉再一次伟大事业奉献终身时,对方却又面露难色:“中郎将,接此密诏按说臣当陨首奉命,然......”
“然什么?”
“然刘公所托亦乃千古事,老臣委实不知该如何抉择。”
“刘公?”
吕布一愣,随即想起来了:徐岳口中的刘公,是上一任的太史令刘洪。这位虽与汉灵帝只一字之差,却比汉灵帝强上了太多。
他乃东汉鲁王刘兴后裔,是古代杰出的天文学家和数学家,月球运动不均匀性理论发现者,被后世尊为“算圣”。
他撰写的《乾象历》一书,是人类传世的第一部引进月球运动不均匀性理论的历法,可谓天文瑰宝。
可惜书未完善便撒手人寰,临终前将此事托付给徐岳,希望可以由徐岳完善并推广传诸世间。
“历法?......”一旁魏续先震惊吕布居然是汉室忠臣,又听闻这些,忍不住开口:“主公,历法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若没了这历法,我等或许就可能回到上古蛮荒时代,不知岁月农时、今夕几何。”
“相反,能将历法推演最完善、最准确,便可知历史长短、懂节气变换,指导黎庶百姓耕种生衍......”
说完,见魏续还是不懂,无奈道:“举个不起当的例子,若没了历法,你蹬腿儿后想下葬,都不知哪天是黄道吉日。”
这个魏续懂,真的懂了。
只是徐岳的嘴角有些抽抽儿,弱弱言道:“中郎将,你之前说得挺对,后面......罢了,那位将军高兴就好。”
魏续也不以为意,只是蹙眉道:“如此说来,让徐大家给主公当账房,是大材小用了?”
“嗯,可谓是高射炮......呃,属于是千钧之弩,却为鼷鼠而发,委实太过浪费了。”吕布这会儿也开始头疼,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徐岳随后又道:“中郎将若是只需一账房的话,老夫这里有一弟子,已尽得真传,且在算学方面甚有天赋。”
“只是他出身寒微,老夫也一心想为其谋个出路,不知中郎将?......”
“嗯。”吕布闻言便点头,道:“既然是徐大师高徒,人品能力自不用多提,且还能得徐大师欢心,可见其人非同一般。”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
随后,又信口一问:“不知那人,姓甚名何?”
“哦,那人名唤阚泽,会稽人士,求学拜入老夫门下。”徐岳淡淡回答,道:“若中郎将不嫌,明日老夫便让他......中,中郎将怎么了?”
又一次,徐岳害怕了。
因为此时吕布的眼神儿,突然变得炽烈起来,烫得他皮肤都有些刺痛。
“徐,徐大师说那门生叫啥来着?”
“阚泽,虽未到弱冠之年,然老夫已提前为他取字‘德润’......”
“哦,呵呵......”然后吕布就笑,魂不附体一样向外走去,嘴里还不停嘀咕:“好人好有报啊。”
“我真傻,真的。”
一边嘀咕,眼神都渐渐没神采了,如坠梦中般接着道:“我单知道阚泽博览群书,还通晓天算历法,却忘了跟徐岳还是师徒关系......嘿嘿。”
“对了,他今年好像才十九岁?正是适合忽悠调教......呸,是树立正确忠君爱汉价值观的好时候,嘿嘿嘿。”
一旁徐岳愣愣看了许久,忍不住蹙眉向魏续问道:“中郎将这症状,持续多长时间了,要不要找个医匠给看看?”
随即还摇头叹息,心疼道:“果然,潜伏在董贼身旁如牛负重、如履薄冰,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