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让我们来干什么?”郦琼满脸的惊讶,然而他看旁边的王豹,却是没有一点儿的慌张与惊恐之色。
“等会你就会知道了。”王德看都没看郦琼,继续向前走。
郦琼在眼前的三人之间来回地看了一圈,突然一把刀拔出来,直指着王德,道:“你……你根本是想要害死我对吗?”
王德脸色淡然,慢慢地说道:“害死你!我现在不都跟你一样子是在敌人的包围圈中吗!”
“你少在这里骗我了!”郦琼“似有所悟”,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其他人都支走了,你们是要去投靠姚胜,但是怕他们不同意,所以就把他们支开了对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姚胜,就是元帅的哥哥,是她的大伯,要是你们去投靠他,他肯定会接受你们的,但是我就不同了,你恨我,只要你说一声,姚胜就会杀了我的。”
“我为什么要恨你啊?”王德淡淡然一问,郦琼不由得是哑口无言,向来他是认为,王德可是恨透了他,没想到王德竟然是这样子的阴险,竟然要他自己把心中的阴谋说出来。
“你不用给我装蒜,他们两个一个恋着你,一个是你的兄弟,在他们面前,你还想要跟我装糊涂吗?”
王德冷冷说道:“我想要杀你,从出了军营,我有一百个机会杀了你!可是我有动手吗?所以你还是把这种防备之心收起来吧!好好想想怎么从这里活着出去。”
郦琼顿时是目瞪口呆:事情的确也是这样子……可是王德怎么就能把自己,还有他的兄弟、恋人陷入到这种危险的境地之中呢!
王德再不理郦琼,便继续向前走,一路上三人是尽量不说话,不多一会儿,三人就走出了山野,到了人修出来的大路上了。
按这意思,王德是要光明正大地在路上走:现在是晚上,直接在这路上走也没人看得见,不在这路上走,他们也根本看不到路,走不了。
几人的前面,渐渐的出现了稀疏灯火,这些这一处那一处的明亮,实在是无法给前面多少的生气。
“这德隆城,就变成这样子了啊!”姚一摇满是痛惜与感慨。
“德隆府这样子怎么了?”王德是冷冷地问道。
“你以前来过这德隆府吗?”
“没有!”
“以前的德隆府非常的热闹,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不,应该说是晚上更加的热闹,因为德隆府晚上的夜色,经常会有很多人打着灯笼出来,人们为了好看,总是把灯笼做得非常的漂亮,最好看的灯笼,当然是元宵节的时候,但即便是平常的时候,也非常的好看,有时候还会有篝火狂欢,或者是舞龙会,那些龙上可能会是铁制的灯笼,可能是用火把拼起来的,因为那样子,舞着它火就不会熄灭了……每个人都在那里狂欢,唱歌,跳舞,也有的会扮成各种各样子的像孔雀啊!凤凰啊,青鸟,当然也有扮成鬼怪妖精的的……但别提有多开心了。”姚一摇说着是渐渐的陶醉进去了。
“扮鬼怪扮妖精?!你就是那时候学会扮成各种各样子的妖精的吧!”
姚一摇苦笑了一下,道:“现在我们要是再扮上,一定会吓死人的。”
“没错!我们就是要吓死人。”王德说着从他那长草与枝叶做成的外衫中拿出了一个面具,戴在了头上。
姚一摇愣道:“你还把你这夜叉鬼的面具给带来了啊!”
王豹也戴上了一个面具,晚上是看不清他戴的是什么面具,不过不是风神就是雷公吧!
郦琼和姚一摇都是没面具可带,不过就他们那一身的装扮,也的确是够吓人的了。
四人这样子低声说着,不知是过了多久,便已经是从郊外走到了城里,当然月亮也已经是升到了半空,几人也不再是说话了。
“听着,接下来就是我们真正危险的时候了,遇到敌人,不管杀不杀,都尽量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我们越晚被发现,就越安全,当然也是越可能找得到姚胜。”
郦琼道:“你的主意,真的就只是这样子偷偷摸摸的进来,偷偷摸摸的把姚胜抓走吗?”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郦琼无语,他确实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再怎么凭他们十四个人,都是不可能明着把人抢走的。
可能难道仅凭三个人,就能把人给暗杀了吗?
德隆府内非常的慌乱,本已该是到了入睡的时候,但是还是不时的有着或大或小的人群往城楼的方向跑去:因为自天将要黑开始,一直到现在,就时不时的响起敌人入侵的警报。
“敌人现在乱得很,可是大部分人都没睡着,我们根本没办法浑水摸鱼啊!”眼见着眼前的人群跑来跑去的,姚一摇是发觉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行动,不由得有些儿“抱怨”。
“这还不是他的主意!”郦琼不乏嘲讽地说道。
“你还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姚一摇瞪向王德,王德却是一挥手,就钻入到了旁边的黑暗之中。
难道就这样子走吗?在这样子的黑暗里连东南西北都认不出。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越走,人就越少了。
王豹已是走到了几人面前,像一条猎犬一样子为几人开路。
这王豹鼻子比猎犬还要厉害,可是凭他的鼻子能闻得到姚胜在哪里?王豹可没见过姚胜。
姚一摇和郦琼也只能满是疑惑地跟着王德和王豹走了。
前面,出现了一座灯火辉煌的房子。
“这里!?”姚一摇一脸的惊喜,向王豹赞道:“你真的能闻到那姚胜的味道啊!这里可就是他的家啊!”
王德和王豹仍是闭口不言,只是示意姚一摇不要出声。
姚一摇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她已经是意识到,王豹肯定不会是真的闻着姚胜的味道而来到这里的,难道他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绝技吗?
“听着,遇到人全部杀了,下手全部利索点,我们要在天亮之前,把人抓走离开。”
“好!”虽然说他们现在还是没有被人发现,可毕竟是深入虎穴,再怎么镇定,不免有提心吊胆的感觉。
郦琼不由得是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然而在他面前的这三个人,却是不见有丝毫的害怕之意:难道我竟然会输给王德,输给一个女人?
随后姚一摇带路,领着几人,转过一道墙壁,便走到了一扇门外:这里是姚府的后门。
“豹子!怎么样?”
“没人!”王豹从那门缝往里嗅了嗅。
“里面现在的人,只怕还在狂欢,真是连点儿警惕心也没有。”真不是王德小瞧此时在这个大宅子里的人,而是因为,刚刚靠近这宅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听到了从宅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或是怒骂,或是高声唱起,或是盘摔碟破的声音。
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么多混杂的声音,反而是让几人猜不透了。
王德试着推了一下门,那门是纹丝不动,显然已经是从里面反锁上了。
王德随即朝墙边挥了下手,王豹便在墙边蹲了下来,王德踩到了王豹肩膀上。
两人这罗汉一叠,王德便已是爬上了墙头。
隔着墙的院子,里面是一片灯火通明,只不过灯火照不到这里,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院子的角落。
王德翻身入院,将那后门打开,将三人放了进来。
“大家小心了,尽量不要散开来。”
那又唱又骂的声音非常的刺耳,这正好给他们指明了道路。
穿过了黑暗的后院子,前面的灯火便已然是白昼一般,几人贴着墙走到了廊边。
“那里就是姚府的大厅了,要是这里举办宴席,肯定是在那里。”
“那些人!”王德并无暇去听姚一摇的“指引”,原本一双警惕的眼此时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
“哪些人?”姚一摇疑惑地望了王德一眼,她瞬间是被王德惊愕的眼神震到了,不由随着王德的眼神望过去,姚一摇顿时也是一阵惊愕。
姚一摇是看到了:黑衣人,几个身上背着刀,腰上挂着弩的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此时都是露着脸,只是因为有些儿暗,所以看不清他们究竟是长什么样,但是王德,姚一摇,还有王豹,是全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些黑衣人,就是他们曾经遭遇到过的那些黑衣人。
他们不是金人的探子吗?怎么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几人心里都是心照不宣的怀疑:难道他们还跟姚胜有关吗?
“这些人可不好对付啊!你还要再偷偷的杀掉他们吗?”
王德跟这些人交过手,自然是知道,他们可不像今天守葫芦口的那些士兵一样一吹即倒。
“杀!”王德斩钉截铁地说道:“都已经闯进来了,难道还会再这样子空手而回吗?”
王德举起一只手掌,转而说道:“听我的命令,都不要轻举妄动。”
那几个黑衣人,像松柏一般的挺立着,依次排在此时不时传来嬉笑怒骂的声音的大厅门前,这样子分明就像是在等候命令,又像是在站岗守卫。
他们这么恭敬地呆在这里,那即是说,他们的头领此时应该也是在那大厅里面。
他们好几次都出现在宋境,他们的头领应该不是金人吧!或者说,至少他们在宋境之内也还有人带领并指挥他们……那这个人,就是害死妹妹的元凶。
想不到来抓姚胜,竟然还会有这样子的收获。
那个人究竟是谁?妹妹的影子从眼前闪了过去,王德心里一纠,便伏着身子,沿着走廊,绕着弯,慢慢的半爬半走地到了那大厅门正对着的院子里,这个院子里尽是观赏性的花圃,还有假山,这恰好为他提供了遮掩。
王德很清楚,这样子也根本就杀不了此时在厅里耀武扬威的人,可是他心里似着魔一般的似有一团火要冲出来:多长时间以来,他都已经“确认”,害死妹妹的人是金人,至于是哪一个金人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是见到金人就必须要杀死。
然而现在事实却是要告诉他:害死妹妹的人,可能是一个宋人。
是谁!是谁?必须要知道,一刻都不能容缓。
“夜叉……”姚一摇想喊着王德,可是王德头也不回,就像一只已经盯紧了猎物的饥饿的猛虎,即便他毫不声张,然而内心的坚定却是让他九头牛也拉不回了。
“准备战斗!”姚一摇惊恐地向郦琼王豹说道:王德这样子根本就不可能不会被人发现的。
王德终于可以清楚地往那大厅里看去,有些儿模糊,不过,一,二,三,几个人都是穿着金人的衣服,而几乎是每个人旁边都有一个女人,被他们抱在怀里,每个女人都是可怜兮兮却是无法挣脱出这些“恶魔”的魔爪。
一个女人是跪在地上哭泣,显然她是正被人鞭打……而其中除三个金人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一直传来的嬉笑怒骂的声音正是那个人发出来的,只不过他的身影被遮住了,看不见他什么人,不过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不时的挥舞着四肢,隔着太远,听不到他骂的是什么,只是可以确定,那说的是宋人的话。
宋人?是那个令人憎恶的姚胜吗?
王德刚在心中问了出来,一个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拿着酒杯,已然是喝得醉熏熏的身形健硕修长的人影闪现了出来。
那不是姚胜,但是比姚胜更让王德熟悉——是的,虽然是隔得远,还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但是王德可以确定,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姚一摇失踪的其中的一个哥哥,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靖原军的二位少帅之一,姚平季。
王德脑子顿时一片空白,险些儿就喊了出来:姚平季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被金人俘虏了吗?
不!王德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姚平季此时是一手拿鞭,一手拿酒杯,喝得非常的兴奋,不时的拿着鞭子去抽打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直嬉笑怒骂的那个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