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试了一会儿那弓,最终还是将弓放了回去:他并不使弓。
弓的旁边,便是一堆又一堆捆扎起来的箭,王德便是选了一觚的弩箭。
而箭的旁边,则是还算是整齐的剑和刀,还有匕首。
王德也没有练过刀和剑,就只是将刀和剑拔出来看了看,但这刀和剑,好像不是很锋利。
王德有些儿失望,不过他也并不用刀剑。
王德目光落在了一堆匕首,匕首这种短小的兵器在用来打仗的时候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唯独这些东西小而巧,拿在手里很顺手。
王德拔出一把匕首,那匕首都有些儿生锈了。
王德心中“气”道:“难道平常都没有拿去磨吗?这种兵器要是拿去杀人杀得了吗?恐怕杀羊都不行!”
惟其匕首小巧,王德好像是觉得怎么都会用得着,于是便在这堆匕首中选了三把相对锋利的:给王道和王豹也各拿起一把。
在匕首旁边的,却是用盒子装起来的应该是几十个弹弓。
“弹弓!”王德“奇”道:“小孩子的玩具都有啊!”
王德拿起一个弹弓拉了一下,这弹弓同样非常受力,那皮筋的韧性与弹性,可都不是寻常小孩子玩的弹弓可以相比的。
“这可不是小孩子的玩具,要是被它打中,可是会疼死的。”乔仲福并没有多在意王德。
王德毕竟是觉得有些儿新奇,拿起那弹弓,拉起来往四处瞄了瞄。
突然,王德那弹弓眼那边,出现了一张脸,脸上那双眼睛直瞪着,凶神恶煞地就望了过来。
王德吓了一跳,收起弹弓,仔细一瞧,随即心弦紧绷起来:这时从那营帐门口走进来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就是那神弩营的指挥使郦琼。
王德郦琼两人彼此相望,一瞬间两人就像两具僵尸,而彼此的眼睛之中都是露出了要穿透对方的凶狠。
“是你!”郦琼“狠狠”地吐出了两个字。
“是我!”王德也回答得铿锵有力。
“见过郦指挥使。”乔仲福一见郦琼,却是立即行礼,军中下属见到长官,确实应该行礼。
唯独王德偏偏就是不行礼。
“你不懂军中规矩吗?”
“我现在可不归你管!可不是你想要折磨就可以折磨我的。”
郦琼脸色一僵,随即冷笑道:“是啊!在我神弩营呆不下去了!现在是又跑到哪里去躲着了?”
王德眼一瞪,原本就已经拉起来的弹弓真恨不得能变出一颗弹子,就射在这郦琼的脸上。
“不管是哪个营,都是你来不了的。”王德就想着这帅帐总不是那么容易说去就去的,多少能可以讽刺他一下。
“二少帅!”郦琼看着眼前的乔仲福,道:“到了二少帅帐下吧!也只有二少帅罩着你,你才可以在这里横行霸道。”
王德什么时候横行霸道?而王德也极是看不惯那些横行霸道的人。
竟然就说我横行霸道!
王德怒火已是烧满整个胸腔,刚想要破口开骂,偏偏要说的话是哽在了喉咙间,愣是没说出来:不管会是什么后果,王德就总是觉得不能真骂出来。
刚刚去找姚平仲不就是想找他“算账”吗?那时都没骂成,现在又怎么能骂出来。
“奇怪了!二少帅怎么没有罩着你啊!”姚平仲肯定是没有罩着王德的,但王德似乎真找到了一个姚平仲会罩着他的理由:姚一摇。
但是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王德和姚一摇的关系吧!王德倒也没想现在就让这事公布出去,但想到这事,王德还是忍不住的就兴奋。
“因为没你会拍马屁啊!”
“什么叫拍马屁啊?”王德“奇异”地望着郦琼,这“拍马屁”是什么意思王德倒也懂,只不过原本在家乡的邻里之间,极少会有人这么直接的讽刺别人,“拍马屁”这话王德还真是极少听见,一时之下索性装傻。
王德也懒得等郦琼回答,将那弹弓试了几下,空弹弓是连瞄了几下郦琼的双眼,道:“这弹弓不错!打不死人,不过肯定能打瞎狗眼。”
王德说着便将那弹弓挂在腰间,又继续去看其他兵器。
“这是什么东西?”王德看着一块油布,油布之下显然是盖着什么东西,王德提手就将那油布拿开了,只见那油布下面是一个木盒子,那木盒里装着半盒子的球状的东西,一股火药味从这盒子里传了出来。
王德将一个小球拿了起来,倒是跟他平常打飞石的石子一般大小,非常称手。
“不要拿这个!”乔仲福道:“这个是竹破雷!这是由火药和砂石做成的,扔出去可以爆炸,但是没什么威力,而且一湿了就用不了了。”
竹破雷?还能爆炸!
“连这都不懂!井底之蛙?”郦琼嘲讽了一声。
井底之蛙是什么意思王德倒不懂,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词。
王德心里直斥:我又没见过这东西,不懂又有什么奇怪的啊!这个人,狠毒而且小肚鸡肠!
“看来你很懂啊!要不比比。”王德终于还是本能的就想和郦琼斗一斗,怎么用这竹破雷王德虽然不清楚,但是这飞石的功夫,总不会输给郦琼吧!
王德将一个竹破雷捏起,朝郦琼来回地晃动。
“王德!赶快挑选兵器!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乔仲福压低了声音催促,但这里的人都听得见,这样子只是让人觉得他不想闹事罢了。
“别啊!比比就比比。”郦琼冷笑了一声,显然是觉得他胜券在握了。
王德这时却是突然想起来了那焦文通:焦文通是神弩营的士兵,他都那么厉害了,而这郦琼可是神弩营的指挥使,那他肯定是比焦文通更厉害。
王德突然有些儿心虚,但是话都已经是说到这里了,已是不能再收回,更是不能后退认输了。
王德道:“好!你是官!你说怎么比?”
“那我们就比这个竹破雷,我们每人拿三个,互相扔对方,谁被扔中了,谁中得多就算输了。”
“好!”
这个比试倒简单!互相扔对方!这可正好是王德的强项,王德正暗自得意,但随即想到,这郦琼会提出这样子的主意,他该不会也是很擅长飞石的功夫吧!
毕竟没有人会专门挑选自己不擅长的功夫来比试,看来真是丝毫不能大意啊!
王德拿起三个竹破雷,道:“这里太小了,出到外面比。”
王德率先走了出去,乔仲福也是跟着走了出去,趁着郦琼还没跟上来,乔仲福低声说道:“王德你这是要干嘛啊?郦琼怎么都是一营指挥使,他可算是将军!你怎么能得罪他呢!还要跟他比试。”
“将军要怎么样!打赢不就说明我比将军更厉害吗?”王德现在当然也知道当将军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早已不像原来喊着“当将军”时那么自以为是的能当上将军,但就是不能在郦琼面前认输,尤其现在是比我最擅长的,就不信会输。
王德郦琼两人面对面地站在这军械营帐前,相距着五六丈远,周围不由有几个士兵走了过来看热闹。
王德将三个竹破雷夹在手指间亮出来,道:“你是神弩营指挥使,我只是个士兵,该你先出手。”
郦琼也将三个竹破雷夹在指间亮出来,道:“我先出手,别人会说我欺负士兵!我让你先出手。”
王德一愣:这郦琼还挺有风度的嘛!先出手就先出手。
王德收起两个竹破雷,捏着一个竹破雷,眼盯着前方,看那郦琼昂然挺立的样子,却是哪里都可以打,却又哪里都不可以打。
按照这个距离,王德心里琢磨,以我的出手速度,我要躲开倒是可以,那郦琼这个样子那么信心十足,他说不定真的很厉害啊!
三颗竹破雷,看来是真的得要拿一颗来试探一下郦琼的功夫。
虽然郦琼令人憎恶,但毕竟都是靖原军的,既然是比试就不用太狠了,不用对着他的双眼打。
王德一思量,一个竹破雷猛的就从手中飞了出去,直飞向郦琼的右腿。
郦琼与王德之间没有遮掩物,王德射郦琼腿的意图十分明显,只见郦琼是缓缓的后退,终于是一跨腿,往旁边一闪,但是……
王德的速度虽快,但意图明显,而且这个距离,要躲开也并不太难。然而这也正是时候,王德第二个竹破雷便即要射出。
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王德打出的竹破雷打在了地上,爆炸了,威力的确不大,也就是比寻常的鞭炮强一点儿,炸到人想必也只是痛痒罢了。
这个竹破雷却还是炸在了郦琼身上,说来也真是稀奇,郦琼往旁边闪开,却不知怎么的,一跨开腿之意,脚下突然间“擦”的一滑,郦琼便往地上摔去,那竹破雷是擦在郦琼的腰间盔甲之上炸开了。
但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之间,“嘭”的一声,就在王德面前,在他的脚边,一阵火星四起,浓雾炸开,竟是将王德吞噬了。
“啊……”王德最后一颗竹破雷还来不及扔出去,此时也只能是逃命似的往后躲开,随后又是一声“啪”,在他身上,一颗竹破雷又炸开了,但是这第二次炸开的竹破雷,跟炸在王德身上的第一颗“竹破雷”的威力,根本就无法相比。
第一声炸响的真的是竹破雷吗?
炸起的烟花火星几乎是将王德包裹住了……王德那两颗竹破雷,可只是扬起一小撮烟而已,确实是威力不大,伤不到人啊。
在看热闹的士兵都还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王德就在地上打滚惨叫,只有乔仲福冲上来,替王德拍打身上的火。
好在火热并不大,没一会儿王德身上的火便被扑灭了,但是王德,他身上的衣服已是被烧得稀扒烂,露出一片一片被熏黑的皮肤,好在他还穿着盔甲,火烧不掉那铁制盔甲,让王德的衣服看起来还像样。
但是王德的头发可真是不像样了,已经是被烧焦了大半,他脸也是被熏得看不清样子了。
“啊!”王德突然间就起来了,但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双腿蹲着,准备要向前冲刺,目标是直指前方的郦琼。
乔仲福也是不由地朝郦琼看了过去:郦琼刚刚打出的,根本就不是那没什么杀伤力的竹破雷。
郦琼站定在原地,要说他“慌张”,但看起来更像是得意洋洋。
“怎么会呢!怎么这竹破雷中会混有震天雷。”郦琼“恐惧而慌张”了一会,又是说道:“我们打赌也说过要赌什么的,虽然这是一场意外,但你都已经是这样子,我就不再要你输我什么了。”
郦琼好大度啊!莫非就这是胜利者的姿态吗?
这时有几个士兵走过来,倒是要扶起王德,毕竟王德是“伤得不轻”。
突然,王德一伸手,他右手的指间,露出了两个竹破雷。
“我还有两个竹破雷没打,我还没输呢!”
乔仲福,郦琼,还有周围的士兵都是不由得一愣,王德现在这样子还能再打下去吗?
郦琼嘴角一歪,冷笑一下,道:“好!既然这样子你就来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王德还正想要出手,旁边一个走出一个士兵,直望着现在不太像人样的王德,奇异地问道。
“额~”乔仲福望着那士兵,好像是有些儿害怕。
那士兵左右看了看,眼前这情形倒是并不太难明白。
“你爷爷的,王德!你在冒犯郦指挥使吗?”
嗯……这个人知道我的名字?王德双目一瞪,就望向那士兵,这个士兵倒是眼熟,对了,他是今天带王德和谭车苏去到帅帐的那个士兵,他该是“跟王德一样”,是元帅姚古的亲兵。
“你少管!”王德是丝毫不客气,道:“我今天就是要冒犯他。”
那士兵愣了一下,道:“你爷爷的,好一个夜叉,胆子不小啊!郦指挥使你都敢得罪。”
周围的士兵也是窃窃私语,只有乔仲福是在王德耳边说道:“你这样子赢不了他的了,而且你伤成这样子,已经不能再去执行任务了!你还得向元帅请罪。”
王德一伸手,就将乔仲福推到了一边,“倏”地站了起来,双眼就像是冒出火箭一样子的直射向郦琼。
“你这副样子倒是很威风啊!不过你以为你能吓得了谁。”郦琼冷笑了一声。
王德狠狠道:“我从不吓人。”说着便往前踏出了两步。
郦琼又是冷笑,举起手掌,亮出一颗“竹破雷”,道:“我还有一颗雷,这颗雷我就让你。”
话未说完,王德挥起手臂,像是要倾泄出他满身的“仇恨”,砸向那“令人憎恶”的郦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