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古之所以让女儿自由出入军营,除了对女儿的宠爱,还因为这个女儿还算是知道分寸,再玩再闹,就是不会插手军中的事。
当然也只是姚古认为姚一摇不插手军中的事情罢了。
“我可是这件事情的亲身经历人,我怎么能不管呢!”姚一摇又是在撒娇似地说道:“我就是想看看,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到靖原军来绑我!我要是不看看,我会睡不着觉的,爹!”
姚一摇说着,便走到姚古身边,挽起父亲的胳膊,脸垂在父亲的胳膊上。
“你这个丫头!”姚古斥道:“几个犯人有什么好看的。”
“那叫敌人!”姚一摇笑着说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我当然要知道敌人什么样子了。”
“你知道敌人什么样子有啥用啊!你又不会上战场,更不能去指挥作战。”
“我是不能……”姚一摇脸睁得又大又直的,显然对于姚古的这说法是很不甘心,道:“可是爹你能啊!我知道了,肯定会告诉爹的嘛!要知道,我可是靖原军元帅的女儿,我说不定,就能看到不一样的地方。”
姚古对这“明着夸他”显然是很受用,笑着说道:“好好!但是这事都交给你三哥了,你还是去问他吧!”
“喔!”姚一摇似乎“有些失望”,但随即脸色一变,道:“对了!爹,还有一件事,那个救了我的王德,你把他调到你的帐下当亲兵好了。”
姚古奇道:“王德……他不是已经被安排在你三哥的神弩营了吗?”
“对啊!”姚一摇似乎有些小心翼翼,道:“不过这次他不是救了我吗?我总得向他报恩啊!而且通过他教训那个梁大人,还有这次救了我,我发现他不但胆子大,而且遇到事情非常的沉着冷静,他肯定是个可造之才,就当是为了替我报恩,你把他收到你的帐下当亲兵,多提携提携他吧!”
姚古觉得女儿有些儿怪怪的,把一个士兵调到帅帐下,这对于姚古来说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不会为了这样子的事情为难女儿,却没料到姚一摇还专门说了这么一堆来说服他。
“好!”姚古当下也没有多想就回答了。
“好!那就说定了,等他养好了伤,我应叫他直接到你的帅帐里来。我现在,先去找三哥了。”姚一摇说着是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军营。
姚古“欢乐”地笑了一声:这个女儿啊!
随后是又只能继续忙于军务了。
“三哥!”姚一摇达到了她的目的,是如一只欢乐的蝴蝶一般地从军营里穿了过去,军营里的士兵总是忍不住的就往她看去,虽然姚一摇经常到这军营里来,但在这个除了她没有其她女性的军营里,她永远都是那么招摇,又永远都是那么吸引眼球。
“马儿撒腿八百里,蝴蝶蝴蝶满天飞,蜜蜂蜜蜂嗡嗡嗡”姚一摇一边唱着歌谣,一边儿蹦蹦跳跳的就奔到了姚平季的营帐之前,突然迎面从帐内走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姚一摇倒是认得,是神弩营的指挥使郦琼。
“郦琼!”姚一摇当下愣了一下,随即是“又惊奇又欣喜”地说道:“郦琼!你为什么要三更半夜的把一个人调出军营去训练啊!”
那郦琼吓了一跳,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大小姐!这就是神弩营的训练……”
“神弩营的训练?”姚一摇“冷”道:“我到这军营之中那么久了,怎么就没听说过,这神弩营还有单独把人扔到野外去训练的规矩啊!”
郦琼似乎有些哆嗦,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站直了身子,正色道:“没有一个人啊,我还让了另外一个士兵去教他了,可是最后王德自己跑了。”
“那教王德的士兵呢!我倒想看看,他有些什么本事可以教王德。”
“那天我是随口叫一个士兵去教他,是谁我还真忘了。”
“你……”姚一摇哑口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吧?他怎么就这样子戗着我呢!
“滚吧!”姚一摇一挥手,郦琼随即转身,疾步的走开了。
姚一摇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就让哥哥好好的训练训练你。”
姚一摇想着便走入了帐篷,帐篷里正坐着一个正看书的人,正是她那漂亮得可以和女人相比的哥哥姚平季。
“三哥!”姚一摇欢乐的叫了一声,姚平季抬起头,也欢乐地回应了一声:“姚摇!来了呀!”
“你刚刚那个叫郦琼的手下怎么回事啊?那么臭脾气的。”
“郦琼?”姚平季脸色一变,道:“等下我好好教训教训。”
“啊!”姚一摇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说道:“教训什么啊!你军营里的这些兵,有哪个是有好脾气的,好脾气的,可都上不了战场杀敌。”
“哼!你这么是说哥哥我臭脾气吗!”
“可不是吗?”姚一摇戏谑性地说道:“就哥哥你的脾气最臭了。”
姚一摇这话说得极为欢乐,因为她相信,这个疼爱她的哥哥,才不会把这话当真了,而姚平季也果然是不生气,只是苦笑了一声。
“好了……”姚一摇笑着说道:“本来是想找你玩的,不过刚刚见了爹,他说你们最近军务繁忙,我啊!等你回家了再跟你玩,我今天来就是想要问问,那些绑架我的人,你查到是什么人没有?”
“是夏人的奸细!”
“夏人的奸细!真的是夏人的奸细?”
“不是夏人的奸细,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人?”姚平季好像是觉得妹妹这话有点儿“白痴”,便顺口地斥了一句。
姚一摇却突然是将握在一起,抬到下巴,上下的拱动着,说道:“三哥啊!你让我去审一下那些奸细好不好。”
“胡闹!”姚平季放下手里正看着的书,就骂了一句。
姚一摇吓了一跳:她倒是知道她去审问犯人确实不好,不过哥哥也不至于是这个反应吧!
“哥——!我哪有胡闹嘛!你别忘了,他们可是绑架我的人,说到底我也是牵扯其中的,我当然是要审清楚。”姚一摇心中有些儿愤愤然,就觉得哥哥今天有些儿无理取闹。
“他们已经是被我杀了。”
“杀了?”姚一摇瞪大了眼睛:虽然她是不管军中事务,不过她总还是知道,抓到了敌人的奸细,那是轻易不会杀掉的,因为奸细总是会或多或少的知道敌人的情况,自然是要从他们身上问出些什么事情来的。
“当然要杀掉了……他们竟然敢绑架我的妹妹,我怎么能放过他们。”
“哥——”姚一摇有点儿哭笑不得:哥哥这是为了替她出气,竟然是连军务都不在乎了!
姚一摇心里有一股飘飘然的被宠爱的感觉。
“谢谢你!帮我出了这口气!”姚一摇嘟呶着嘴说了声,随后转身就往帐篷外走去,姚平季抬头不见了妹妹,知道妹妹向来如此,也不奇怪,只似乎有些儿失落。
“哼!我才不相信你把他们斩了呢!”姚一摇眼睛一转,道:“你不让我去审,我偏要去查,我肯定能查得清清楚楚。”
王德一个人呆在房中练箭,就直到了中午时分,两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是姚一摇,还有另外一个人,却是谭车苏。
“哪!谭车苏来了,你有话想问就问吧!”姚一摇这话说得就像是从机械里吐出来似的,冷冷的,竟然没有一丝儿平常姚一摇那欢乐少女的感觉。
而谭车苏随着姚一摇走了进来,脸上仍然是那一副不见欢喜的表情,而此时是尤其显得深沉而可怕,总是让人折磨不透,总似有很多话要说却说不出。
王德盯向了姚一摇,没有说话。
“怎么!你们说话还不能让我听啊!”姚一摇斥道:“你们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们男人间说话,你就不要听好了。”
王德似有几分恳求,姚一摇却是不甚欢喜,道:“我就要听,我就要听听你们男人间会说些什么。”
王德微笑着望着姚一摇,就是不说话,感觉他已经是把姚一摇给惹恼了,当然他这意思还真是再明显不过,姚一摇娇嗔着,道:“你们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啊!哼!我才懒得听呢!”
姚一摇说着一扭头,便走了出去。
谭车苏望着王德,王德也望着谭车苏,两个男人的眼睛一相触,便即产生了灼热:不过至少在王德心中,谭车苏是个可以放心又靠得住的人。
“还活着呢你!”谭车苏终于开始说话了。
王德点了点头,道:“你是早就知道有人想要杀我了,是吗?”
“所以我才一早就想要让你离开,可惜你就是不肯走!”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想要杀我?还有为什么要杀我!我实在不记得我得罪过谁,竟然到了要杀死我的地步。”王德心里虽有猜测:那个不男不女的太监梁方平是想要杀我,还有那被我打伤的害死我妹妹的人也想要杀我。
但王德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现在他最大的威胁,不是这两个人。
“应该是少帅吧!”谭车苏转身往外看了看,显然警惕有没有人听得见他说什么,这里可是姚府。
“少帅!?”王德目瞪口呆,道:“是二少帅,还是三少帅?”
“第一个见你的人!”
“二少帅姚平仲,他为什么要杀我呢!我是那天才刚刚认识他的。”
“你现在还问这个又有什么用呢?你已经是让他想要杀的人了,你还想要再活下来,那就消失在他的面前,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并不愿意消失。”
“你是怕了吗?”王德心里其实是在说道:“你是在玩我吗?”
怕才是对一个男人更具有杀伤力的武器,王德不觉得他在怕,也不觉得谭车苏在怕,可是他还是那么深沉。
“我能有什么可怕的!”谭车苏平静的脸色之下,反而是更让人觉得他其实真的是在害怕。
“那你就不要遮遮掩掩的!心里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吧!”
“他想要杀你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他想要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王德奇道:“我死了,他就能够建功立业吗?”
“你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你只要充当一个作用,二少帅就有机会出兵,在战场上建立显赫的功勋!”
一个作用?王德这时反应了过来:“是……奸细?”
谭车苏望着王德,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你还是很聪明的。”
谭车苏停顿了一会,说道:“现在我们和辽国,要说战是战,说不是战也不是战,而二少帅却是一直都想要出兵攻辽,可是想要开战……想要打辽人,总还是需要一个理由,才能让元帅,甚至是皇上答应出兵。”
王德对于这种战场军事还有些茫茫然,但他不由得想起来了,当初刚一被抓,那李滚就一直喊着说他是奸细,原来他不是想要冤枉我,而是抓到了一个辽人奸细是一件很大的功劳!
“把我说成是奸细……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对吗?”
谭车苏点了点头,道:“本来你是夜里闯入熟狼隘口时被抓住的,这样子本来就可以把你当成奸细来处置,当场杀了你我们也不用偿命,可是当时我审了你一下之后就发现,我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完全是一个愣头青,傻小子,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奸细,所以就想要放了你。”
啊?!愣头青傻小子?这是说我。
不过王德更惊奇的是:谭车苏有审过我吗?我还是问了什么就回答了什么!?
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呢!
王德也不好再问当初他是什么时候被审的,那可就是将他连被审讯了都不知道给暴露出来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王德才说道:“但是李滚,就是一直跟你对着干的士兵,却坚持要把我当成奸细抓了回来,因为他想要在大少帅面前立功!”
谭车苏点了点头,他当然听得出来,王德已经是开窍了。
“那他……当时不是没有杀我吗?还要放了我!”
“那是因为,他把李滚当作了奸细!”
“李滚?”王德满脸的惊讶与不解。
谭车苏又是点了点头,道:“是的!他死了!被大少帅当成奸细砍了头。”
王德后背一阵发凉,冷汗已经是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那个李滚,原本还想着见到他之后怎么都得跟他较量一下,出一口恶气……
然而这个满口喊着“抓奸细”的士兵,最后竟然被当成“奸细”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