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使团关心的是今年各家能分到多少糖霜,价格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有钱没地方买;而大唐勋贵们关心的是今年能卖出多少,去年一个季度卖了大概十万斤左右,大家赚了个钵满盆满,今年要是能再多卖些……。
“可以增加一些,就我所知西域各方原本每年的份额算下来应该在十万斤左右,不如今年再加五万斤,一年十五万斤如何?”杜荷说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数字。
大殿上的勋贵们听到十五万斤,不由暗自点头,照这个比例,怕是仅仅糖霜,家里就能有数千贯的收益,要是再加上点其它的,每年上万贯不成问题。
当初的投资可是仅仅五百贯,能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期太多了。
就在众人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声音十分突兀的响了起来:“十五万斤怎么够,仅高昌一国,每年便能消耗近两万斤,若是再加上龟滋,于阗……小十斤近就没了,剩下那五万斤哪里够分的。”
“这话说的,我高昌每年两万斤也仅仅是勉强够用,真要敞开了用,五万斤正好。”
“我于阗也要五万斤。”
“我龟滋……”
“不可能,十五万斤糖霜,绝不可能全都给你们,我们这些国家虽然弱小,却也不能一点不分吧。”
得,还没怎么招呢,他们自己先打起来了。
杜荷仅仅是觉得有些好笑,而上面的李世民则是笑的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
仅西域一地就要就要十五万斤,若是再加上其它各国,五十万斤没跑了,大唐本土怎么也能消耗掉五十万……。
这么一算,自己在大唐制糖里的投资绝对是这辈子所有生意中最赚的一份。
这时,西域几国见吵不出结果,不由再次看向杜荷:“杜公子,十五万斤确实太少了,你看能不能再给加点?”
杜荷大摇其头,一副奸商的嘴脸:“这肯定不行,糖霜每年产能有限,我在保证国内的供应的同时,能把你们把份额提到十五万斤,已经是工人们每天加班一个时辰的结果了,我总不能让工人们不休息吧。”
西域使团不死心:“杜公子,我们也知道工人赶工辛苦,要不这样您看行不行,再加五万斤行不行,每年二十万斤,价格方面,多出来的五万斤,我们可以往上浮动一成。”
一斤多给五十文?五万斤那就是白捡两千五百贯。
说来还是满划算的。
杜荷看着大殿上老货们几乎要杀人的眼神,最终无奈点头:“那……行吧,大不我给工人们再加点工资,让他们辛苦一些。不过……只此一次啊,可不能再改了。”
“没问题,不改了,绝对不改了。”每年给西域的糖霜份额翻了一翻,可把这些西域使者们乐坏了。
要知道,糖霜这东西不管在哪儿都是稀罕物,西域因为地域的关系,糖霜更是少之有少,就算把钱举在头顶上都买不到。
之前那一批糖霜运到西域的第一时间就被抢光了,每斤的价格都在两贯左右。
两贯啊,就算加上运费,也有一半的赚头,西域人又不是傻子,了解了大唐这边的价格行情之后,怎么可能一点想法没有。
“呵呵,杜公子生意做的不错,老夫佩服。”
突然其来的声音让杜荷扭过头,第一眼看到的是长孙无忌,接着便看到了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刀刀见血的禄东赞。
“小杜荷,来来来,老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吐蕃大相……”
“嘿嘿,知道,吐蕃大相葛尔·东赞。”杜荷笑着起身,先是对长孙无忌行了一礼,接着又对禄东赞拱了拱手:“大相手握吐蕃军政大权,前段时间更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三次舌战,说服尼婆罗光胄王,替吐蕃国主迎娶了尼婆罗尺尊公主为妃,佩服佩服。”
禄东赞的表情瞬间像是吞了大便一样,他出使尼婆罗这种事情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但三次舌战这种事情除了与他的另一位使者,便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杜荷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一时间,之前对大唐产生的轻视之心稍稍收敛,干巴巴的一笑:“让杜公子见笑了,些许微功,不值一提。”
“怎么可能不值一提,大相才华横溢,尽忠职守,在吐蕃更是有着四贤臣之称。不说别的,单就大相划定田界,改革税制,建立户籍这三项举措来说,足以名留青历,彪炳史册,无论吐蕃的未来如何,未来无数人都会记得大相的丰功伟绩。”
随着杜荷不断的吹捧,禄东赞的脸越来越白,等说到最后,原本黝黑的老脸几乎白的跟面粉一样。
倒是长孙无忌,胖胖的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时不时附和一句,让杜荷有机会多跟大相学习学习之类。
一些番邦的使节看不明白,纷纷好奇为何唐人会如此吹捧吐蕃大相,却不知,杜荷虽然表面是在吹捧禄东赞,但实际上却等于是在告诉他,你的底细老子一清二楚,你在吐蕃干过什么,吐蕃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没人比老子更清楚。
连老底都被人给抄出来了,你还牛·逼个鸡毛!
禄东赞之所以过来找杜荷,原本是打算找机会压一压这位大唐年轻代第一人,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增加一些筹码。
结果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呢,就被对方一顿打拳打了个鼻青脸肿,吭哧了半天,咬着后槽牙说道:“自老夫来到长安,久闻双绝公子大名,却一直缘悭一面,今日见面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大相客气了,双绝公子不过是朋友间的笑谈罢了,当不得真。”杜荷摆摆手,看一眼长孙无忌。
差不多行了吧,再聊下去我怕这老家伙翻脸。
再聊会儿,挺过瘾的。
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一老一少眉目传情,引起了禄东赞的注意,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怪不得这个什么杜荷连自己开口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就掀桌子,原来都是这个长孙无忌授意的,有可能这小子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从别处听来的消息,故意拿来忽悠自己,达到先下手为强的目的。
禄东赞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知不觉信心又回来了,虚伪的笑容再次挂到脸上:“杜公子,今日在坐的谁人不知公子诗词双绝,长安无出其右者。更何况今日乃是吉日,又恰逢天可汗陛下设宴,公子何不赋诗一首,以助天可汗陛下雅兴。”
赋诗,又特么赋诗?!
上次赋诗老子差点把命搭进去……。
杜荷嘴角抽了抽,个老……灯,没事儿你丫回去坐着喝点小酒不好么,实在不行找个妹子划划拳也行,跟老子这儿扯什么哩咯楞,真以为老子挺乐意搭理你是吧?
正不知应该如何拒绝,忽然看到外面四个小太监正抬着一只铜盆四下张望。
确认过眼正,正是要找的人。
不等那四个小太监过来,杜荷便对他们喊道:“哎,你们,对,就是你们四个,把那个盆抬来过。”
小太监正找不到人呢,听到杜荷喊他们,连忙抬着盆小心的走了过来。
杜荷往里面看了一眼,好家伙,满满一大盆,借着四人的遮挡在盆的外面摸一了下,不错,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挺好,牛二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之前准备好的道具既然已经来了,杜荷索性也就不装了,对着禄东赞微微一笑:“大相,今日在场的这么多长辈个个都是饱学之士,我一个后生就不上去献丑了。不如这样,今天趁着大家高兴,我给大家表演一个独门绝技——点水成冰,博大家一洒如何?”
什么玩意儿?
在场的听过点石成金的不少,但点水成冰却从未听过。
禄东赞狐疑的看了盆中的水一眼,又看了看杜荷,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蹊跷,可真让他说又说不上来。
眼瞅着四个小太监将铜盆放到了在殿的正中央退了下去,再想阻止也来不及了,索性只好站在一边看着。
李世民坐在高高的御阶之上,看着下面四个小太监突然抬了一盆水进来,也有些诧异,正打算发问,却见杜荷走了上来,在下面行礼道:“陛下,除夕之时,臣因为一些私事,未曾入宫伴驾,深感惭愧。今日便为陛下表演一手点水成冰,以助陛下兴致。”
李世民都无语了,杜荷啊杜荷,你还敢再假一点不。
在场的都不是傻了,你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出来,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在演戏?
事实证明,李世民的担心并非不无道理,杜荷那边刚说完,大殿上已经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杜家小子,你当老子们都是傻子吗,还点水成冰,你那水要是没问题,老子把那铜盆吃了!”
尉迟敬德。
连他都看出猫腻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李二本以为杜荷会惭愧的掩面而逃,结果没想到,杜荷非但没逃,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尉迟叔叔,我没说水没问题啊!可问题是,在场哪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如果你们说不出来,那我这点水成冰它就是真的。”
众人一滞,哭笑不得。
看着杜荷随手往大殿中间那盆水中随意那么一点,一片晶莹立刻顺着他手指所点的位置扩散了开去。
大殿上百余人,每个人都知道杜荷让人抬上来的水有问题,可当他们看到一盆水在眼前迅速变成冰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普通人看魔术一个道理,每个人都知道真人悬空是不可能的,但在不明白原理的情况情,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只能傻夫夫的跟着叫好。
杜荷玩的这一手也是同样的道理,大家都知道水有问题,可眼瞅着水在极短的时间里变成了冰,依旧让他们无法接受。
之前还在质疑杜荷的尉迟敬德更是兴奋的嗷嗷叫:“小子,你这妖法一定要教给老子,老子也回家变给两位夫人看看,哈哈哈……,看她们还敢小觑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