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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

肖嚣醒过来的时候,妈妈正打扫着房间。

声音恰好是可以让肖嚣听到并醒来,但又不至于大到显得吵闹的程度。

肖嚣起身,来到了客厅,就看到拿着拖把的妈妈转头笑着道:

“多大人了,还起这么晚?”

“啧,你看看你的房间,狗窝似的,也不知道收拾下……”

“……”

看着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的感觉,肖嚣隐约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他甚至需要定了定神,来确定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之中,直到起床时的朦胧感完全消失,才意识到自己确实看到了妈妈,她就像以前一样出现在了家里打扫着卫生,她的行李也拿了过来,就放在了门口边,这才有些诧异,道:“你怎么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忽然回来了?”

“哎哟,本来就没什么事,天天在院里躺着干什么?”

妈妈忙说道:“我要跟伱说了,你少不得又得劝我多住段时间,但我住那不天天花钱?”

“我回来了起码还能给你收拾收拾屋子,让你回家吃点热乎的……”

“……今天中午给你包饺子吃怎么样?”

“……”

妈妈脸上熟悉的笑容,让肖嚣微微失神,然后笑着点头:“好。”

看得出来,妈妈还不知道父亲的事情。

想来那对母子,应该也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同样的,昨天父亲公司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一场爆炸,且有人死亡,但直到现在,新闻上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警卫厅的人过来询问,不知是城市的意志在起作用,还是某些秘密的力量在干予这些,肖嚣不愿花心思去多想,但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怪异感。

他现在只是觉得,妈妈忽然之间回来,还挺好的。

虽然之前自己很大方的在医院里交足了钱,让她安心住院疗养,说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但其实,也有种想给自己创造单独空间的想法,因为异乡人的视角之中,妈妈毕竟也是怪物,和怪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心里难免别扭,但这种感觉,已经随着昨天的事情,消失了。

妈妈回来,恰好弥补了自己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

肖嚣很珍惜这种感觉,更是不知道,如果妈妈知道了父亲去世的事情,会怎样。

“我去帮你买菜。”

他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了笑容,道:“你也别一直忙了,刚刚出院,别累着。”

……

……

拎着菜篮子走出家门,肖嚣抬头看向了这个不再被夜色笼罩的世界,感觉隐隐不同。

有种从深沉的梦里醒过来的感觉。

与当初他刚刚知晓了异乡人的事情时,看向了世界的扭曲感觉恰好相反。

“肖哥哥早……”

正当肖嚣心里想着,不远处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邻居家的女孩诺诺正端着狗盆,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笑,阳光下的她清澈明媚。

“早。”

肖嚣也笑着跟她打招呼,同时默默观察了她一下。

以前自己相信异乡人视角的时候,总是觉得无论看向什么,都在证实这个世界的虚假,如今勉强的抽离了出来,又似乎无论看向什么,都在证实这个世界的真实,比如眼前这个女孩,她年轻,漂亮,充满活力,自己哪怕是洞察者,也完全找不到她不是一个“人”的证据。

而顺着这个想法,肖嚣又忽然想到,第一次遇到小四时,他就在调查牧羊人的事情。

那时他们担心诺诺遇到的事情与牧羊人有关,可谁能想到,与牧羊人有关的居然不是诺诺,而是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的自己,这个角度来想,牧羊人确实一直没有放弃观察自己?

“这一个个的……”

肖嚣默默的想着,无论是业先生,还是牧羊人,都很擅长偷窥。

都喜欢躲在暗处偷偷的观察……

……不过,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了,因为,现在的自己也挺擅长这种观察的。

只可惜,那两个人能观察到自己,自己观察不了他们。

笑着与诺诺聊了几句,肖嚣装着跟三条不是很熟的样子离开,从飘着窗帘的二楼下方经过,来到了屠夫的肉摊前,这厮仍是嘴里叼着烟,只是不像之前那种满脸堆笑,而是一脸冷酷的给领居们切着肉,看见了自己,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该收的肉钱同样也一分没少。

但是,那种奇异的感觉一直存在。

就是那种,哪怕不睁眼,也知道他就在那里,知道他在精神层面属于自己。

肖嚣提着肉回家剁馅,路上,忽然有了想要了解原住民视角里这个世界的强烈渴望。

……

……

陪着妈妈一起包了饺子,吃完了饭,肖嚣叮嘱了她不要急着出去工作,并留下了钱。

然后便从家里出来,路口叫车去了老院长的小楼。

异乡人对于原住民的研究,总是会出现诸多阻碍,有的来自于原住民自己的抵抗意识,有的来自于城市意志的阻挠,但肖嚣已经做下了决定去了解这座城市最核心的那些秘密,那么前期对于城市本身的了解,便成了必备的基本功,而这些,有着现实的资料查阅。

老院长这栋小楼里,就有他之前研究这座城市之后留下来的资料。

“母体……幻想……精神力量……”

默默翻看着老院长留下来的资料,肖嚣渐渐进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如同大梦醒来。

老院长对原住民的研究,并不是站在异乡人的角度,而是收集了很多原住民自身视角发现的问题,如今,肖嚣随着对这些资料的深入了解,竟是有了一种陌生而强烈的代入感。

母体的入侵,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危机。

这场巨大的共生性幻想,已经在这座城市的神秘角落里疯狂滋长,影响了很多人。

这些人自称异乡人,身上往往有着一种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的气质,哪怕他伪装的再好,往他的眼睛里看,都会看到一种压抑且孤独的疏离感,一种站在世界之外无法融入的感觉。

但幻想的力量是可怕的。

这种力量无法捉摸,难以计算,却一直存在,异常人到处,幻想的力量便随之而来。

异乡人可以通过幻想的力量去“污染”正常人的精神世界,并有不同的类型与程度,有时候,这种污染,只是忽然关闭原住民的精神世界,使得他们如同木偶一般失去了生命力,或是成为他们的傀儡,替他们拼命,把自己赚来的钱上交,也有时候,直接扭曲其意志。

正常人会屈服于他们的意志,心甘情愿,以奴隶的身份自居。

……

“在黑森林生物实验室工作的时候,你们是如何看待母体力量的?”

肖嚣翻看着这些资料,忽然想起了什么,向那位小楼里的老管家轻声询问。

他曾经介绍过自己,在被老会长买下来之前,是黑森林生物实验室的研究员,而如今,在肖嚣研究这些原住民资料的时候,这位研究员倒是恰好可以充当自己老师的角色……

“是一种神秘且充满了可能性的力量。”

老管家安静的站在肖嚣的身边,甚至还没忘了给肖嚣倒一杯茶。

“我并不知道母体什么时候出现的,在我进入黑森林的时候,实验室对母体力量的研究已经进行了很多年,据我所知,黑森林研究出来的基因强化药剂,可控电磁增幅装置等等都与母体的力量有关,我们可以确定,实验室里有一些神秘的标本,只是不知如何获取的。”

“只不过,我们做的工作,都是一些边缘化的辅助。”

“研究母体力量的核心人员保密等级是很高的,当时我们实验室里流传着一种说法,一直有被母体力量操控的疯子,试图毁灭我们的实验室,因为他们有着不知不觉之中便将人污染,彻底转变的能力,所以那些核心研究人员不敢被人知道名字、模样,以及身份。”

“……”

肖嚣忽然觉得奇怪,身为研究员,这位老管家之前应该对母体的力量有着清晰的认知,那么,当他被老会长买了下来,或者说,是“污染”,精神世界里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理应如此的感觉。”

老管家对这样的问题,也不觉得被冒犯,而是仔细的解释:“在遇到老爷之前,我也一心想要搞明白母体的力量,或者是从这种力量上面,挖崛出更多的可能性,更好的利用这种力量,内心里当然对被这种力量操控着的‘疯子’是抵触,甚至带有一种恐惧感的……”

“可遇到了老爷之后,我才忽然有了种认清这个世界的感觉。”

“我不甘心一直生活在那血肉城市营造出来的幻觉里,不甘心像牧场里的牲畜一样被这血肉驱逐,所以我决定追随老会长,为了帮助他实现自己的计划,甘心奉上自己的生命……”

“……”

他说着,顿了一下,又解释:“或许,我这种想法是受到了母体的影响。”

“但对我个人而言,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意志有被扭曲,只认为,一切皆是我自愿。”

“……”

肖嚣默默点了点头,有种说不清楚对这位老管家是同情还是怜悯的感觉。

知道自己可能正在被影响,却又感受不到这种影响。

知道自己是被支配的,但偏偏又打从心底觉得自己是自愿的……

……这感觉真的很奇怪。

肖嚣继续低头看着资料,从普通人最警惕的“污染”,又看到了强化元素与特殊物品,畸变生物等等,看到这些原住民都已经试着对这些奇怪现象给出了解释,这些他自己已经非常熟悉的事物,如今换了一种视角来解释,居然有种新鲜感,甚至快要被说服的感觉。

便如畸变生物,在普通人眼里,是一种被母体的力量影响之后产生了异常的人,既可以是有形的,也可以是无形的,母体的力量已经降临在这座城市,但只有情绪到了极度激烈的人才能感受到他,情绪极度悲愤之下,本就容易理智崩溃,而被母体影响,则又产生异变。

值得一提的是,普通人看不到这些畸变生物的扭曲与怪异,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精神明显有些不太正常的人罢了,有时候他们会做出一些攻击人的行为,有时候普通人靠近了他们,也会变得有些异常,但这些现象,都被黑森林定义为被其精神力量影响的症状。

当然,这些事情是被黑森林保密的,普通人完全不知道。

黑森林有一个部门,工作就是给这一切容易造成恐慌的事物一个“合理”的解释。

又比如特殊事物,甚至是可以召唤的武器,他们同样也给出了解释。

幻想生物。

按照他们的理解,异乡人作为母体的延伸,所过之后,幻想的力量会比别的地方浓度高很多,而在他们发挥母体的力量时,这种幻想的力量浓度更是会高出几个等级,在这种幻想力量里,他们可以自由的控制周围的精神,让他们看到一些奇怪的事物,更是再简单不过。

而强化元素,则属于一种可以保留下来的“特殊精神力量”。

精神是无形的,却又存在的。

但精神本身是没有性质的,可情绪与记忆,却可以让无形的精神打上烙印。

就像水被染成了不同的颜色。

而收集了这些特定“精神波段”的异乡人,则可以使用这些特殊的精神力量。

……

……

“黑森林,真的只是一群自作聪明的原住民?”

哪怕在开始了解这些资料前,肖嚣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预设。

但随着一点点的深入,还是感觉到了某种深深的震惊,他知道原住民里一直有些人在试图解释异乡人的力量,自己还接触过,却也没想到,他们已经研究到了这么深的程度。

无论这个城市究竟是真的假的,这都是一种可怕的现象。

肖嚣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对任何事物的研究都只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才是最关键的是,那便是利用。

黑森林对母体的研究达到了这种层次,那么,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先驱者计划,无疑是他们的一次尝试……

……那么,身在先驱者计划之中的自己,对于他们而言,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今天更的少点,要写后面的细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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