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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少旌家的负一层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用来睡觉的床铺,洁白的床单上一片血色,可以推测出曾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床侧支棱起了一个架子,上面竖着一个摄像头,正对着血泊的位置。

架子顶端是可以调节的,由此来控制摄像头的角度和位置。

想必,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影像,就是这个小小的摄像头拍摄下来的。

“我查过了,电视机里的带子就那么一小段,没有别的,不过这个摄像头我倒是可以再看看。”邱森对龙翔说道。

“先不着急,让他们看看是不是有指纹什么的。”龙翔说道,然后手一挥,跟着的警员立即上前去检查采集物证什么的去了。

宋臻虽然很想凑近看看现场是不是还有别的物证,但龙翔没动,甚至故意用他微胖的身子拦住了他的路,于是他只能暂时按兵不动,远远的打量着床。

床是对着他们的,乍一看,凶手处理得很干净利落,但除了床上的血泊之外,还可以看到一条被拉长的血痕,一直蔓延到床边。

这张床应该是庄少旌定制的,很矮,四周的角都磨圆了,估计是怕那些被关在里面的女人自杀,所以特意处理得没有任何棱角,并降低了高度。

李湛靠近宋臻,低语道:“凶手弄完之后将尸体拖了下来,然后装进了某种东西里,你看,血迹在床侧戛然而止,地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丁点儿别的痕迹。”

宋臻点了下头,“我看过走廊里,也没有任何血迹,所以装尸体的东西很明显具有密封性,可以让血液不至于流淌出来。”

“嗯。”李湛认可他的说法。

“李总队,宋副队,现场侦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要不您二位先上去等等?”

为了不破坏现场,龙翔对李湛和宋臻假惺惺地说了抱歉,然后把现场封了起来。

龙翔这人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能在重案侦查支队做队长,该具备的刑侦能力还是有的,宋臻并不怀疑这个,何况该看的都看了,只是没能凑近看而已,所以他们也并没有为难龙翔,主动退了出去,当先上了电梯。

重回一楼,看到玻璃窗户的瞬间,众人心里都有些轻松,密闭的地下室带给人的压抑感还是难以忽略的。

邱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都凌晨三点多了,他昨晚睡得晚,中午又没有休息,早熬不住了。

哈欠一打,他眼里就涌上了眼泪水,朦胧的视线里,他看见宋臻和李湛正站在客厅墙壁的一张装饰桌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两个人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疲惫。

这两人,铁打的吗?他简直困死了。

用手掌蒙着嘴巴,他又打了个哈欠,然后才泪眼朦胧地跟了上去。

“别动!”李湛突然呵斥道。

刚走到近前就听到这么一声,邱森抬起的脚步立即悬在了空中,神志也清醒了几分,然后立即将脚收了回去,“怎么了?”

李湛没有回他,而是蹲了下去。

只见李湛将手里拿着的纸巾朝地上擦去,然后翻过来看了一眼,随后说道:“老宋,果然没有。”

“没有什么?”邱森好奇。

“没有灰尘。”宋臻走过来解释道,随后掀起眸子看了眼邱森,“瞌睡醒了?”

邱森点了点头,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搞半天李湛刚才那声“别动”是故意给他醒瞌睡的?

正想着,李湛扫了他一眼,然后站了起来,“按照你的说法,庄少旌的别墅被查封也是二十多天前的事情了,但桌子上、茶几上、以及其他地方都有轻微的浮灰,唯独地上没有,很显然,有人特意把地板给清理了。”

“嗯,”宋臻点头,“看来这次又需要对他们家整栋楼进行一次大检查了。”

“所以很有可能不是没有血迹,而是血迹被清理了?”邱森不禁问。

“如果是清理血迹,从剖尸到清理血迹,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能会比较仓促,而且不可能摸着黑清理,开灯的话风险又太大。”李湛分析道。

“那还能清理什么东西?”邱森不解。

李湛和宋臻相视一眼,都没有讲话。

正在这时候,一道幽咽的哭声窜进了邱森耳朵里,听得他头皮一紧。

那哭声断断续续的,哀怨凄厉,是女子特有的声线,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回响,可不就像是女鬼哭嚎?

“去看看。”李湛立即说道。

“监控室。”宋臻随即带路。

邱森亦步亦趋地跟着宋臻,浑身发麻,不禁疑惑,“真的要去看啊?老大你怎么知道是监控室?”

“你忘了,刚才警员来汇报,监控室里关着两个活人。”宋臻答道。

至于李湛,则是给了邱森一个白痴的眼神。

邱森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很快,三人摁了电梯,然后上了二楼。

宋臻之前曾经摸进来过,还在监控室里拷贝了视频,自然知道监控室在哪里。

一路上,他跟李湛的目光如同探测仪一般,一寸寸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守着监控室的警员看到三人出现也没有太意外,毕竟庄少旌的案子最开始是宋臻负责的,宋臻也带人搜索过这幢别墅,能够找到并不稀奇,何况还有女人不断发出的声音在“引路”呢。

“李总队,宋副队。”他立即起身恭敬地喊道。

只见他脑门上都是汗,脸上也有两道血印子,形容有些狼狈。

宋臻和李湛不由得朝他身后看去,只见监控视频的桌子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缩在那里,满脸惊惧。

她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男孩儿的头被她死死地扣住,摁在胸口,那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与此同时,她嘴巴里一直发出凄厉的、恐惧的、尖锐的哭嚎声。

“我想让她出来,但是她一直不让人靠近,我们一靠近她就发出这种声音,而且还抓人。”警员立即说道。

说着,他有些窘迫的伸手捂住了自己脸上的血痕。

“不过我认真观察了,她身上没有血迹,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伤痕,小男孩应该也没什么事,就是可能饿到或者冻到了。”

“我看看,你先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宋臻说道。

“那您小心……”警员还是有些担心。

不是那个女的有多厉害,而是他们身为警察怕伤到人民群众,要不然怎么可能让她抓到自己?

他退后了几步,然后看着宋臻走上前去。

只见宋臻走到了离女人大概还有一米的位置,然后停了下来蹲下身去。

“女士你好,我们是警察,你不需要害怕,你看,我的同事们都穿着警服。”说着,宋臻指向了李湛和刚才那个警员。

女人浑身颤抖着,一个劲地摇着头,手死死地按着男孩儿的头,仿佛没有听见宋臻说的话。

宋臻却自顾自地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递了出去,“你看,我是省刑侦总队的副队长宋臻,您认识我吗?”

听到这句话,女人似乎有了一点儿反应,飞快地朝宋臻的证件瞟了一眼。

随后,她又继续垂了眸子,嘴皮都在轻颤着。

“他是宋臻,那个和大明星季茜谈恋爱的宋臻,你要是在G市,即使没有见过他,应该也看过新闻吧?”李湛在旁边补充道。

邱森正在帮那个警员贴创可贴,听到这话,手差点儿没一个哆嗦,这李湛也太生猛了吧,这种时候居然用八卦来力证老大的身份?

不过就连他都能看出来了,那个女人显然是对外界的一切都处于怀疑害怕的状态,这种时候,没准也只有老大这种“明星脸”才能被认出来并且被信赖吧?

果然,女人又偷偷地瞟了宋臻一眼,这一眼的时间显然要比刚才长。

宋臻继续说道:“地上很冷,你是大人还经受得住,但你的孩子不能再被冻了,再这样继续躲在这里面,他的体温会持续流失,也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你们也饿了吧?”

女人怀里的男孩微微动了下,女人的手不禁轻轻地抚着他的背,似乎在安抚。

“不管你们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先出来再说。”宋臻说道,然后试探着朝女人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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