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牙关, 看着他那双曾经担忧又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眸流露出陌生而客套的神色,用一种柔和但生疏的嗓音慢慢地复述着他已经变得残缺不全的回忆;这真的是一种如同小刀刮着骨头那样深刻又刺痛的经历,她想她今后大概很难忘掉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悲伤, 有难过, 有歉意, 有心虚, 有愧疚, 有不可遏止的愤怒, 有不顾一切也想要把那些始作俑者所属的势力——没错, 就是时之政府——解决掉的、燃烧着的恨意的怒焰。
或许是因为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就连一直在不动声色地默默观察她的一期一振终于也无法漠视她的身上透露出来的那种尖锐的愤怒;他感到有一点尴尬,觉得面前这个陌生姑娘毫无疑问一定是在替他打抱不平, 可是他们素昧平生, 之前可能并不相识, 虽然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里、又为什么会躺在这张奇怪的椅子上, 但即使他遭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对待, 也不能让一位陌生姑娘来替他完成复仇——所以, 为了打消她身上那种愈来愈明显的、锋锐凛冽的怒意, 他顶着强烈的头痛, 又一次努力地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啊,对了,我还隐约记得——”
或许是因为想到的细节不算是什么能够光明正大讨论的话题, 他看上去显得有点尴尬,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关于瞳小姐, 我好像记得她和鹤丸君还有着很深厚的情谊……所以, 你看, 我的记忆真的没有什么问题。请不要再为了我这么生气了——”
迎视着她讶异的表情,他的声音愈来愈小,终于有点尴尬到说不下去了。
不过,她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翘起唇角,轻轻地点了点头,居然正面回应了他的话。
“是吗?”她若有所思地应道,好像很认真地想了想他所说的话,唇角浮现的笑意里带着某种想要叹息的意味。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确实是这样的。”她最后说道。
一期一振总觉得她的态度里透露出某种未竟的话语,可是他也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立场去追问。在他犹豫着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回答她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阵脚步声并不很高,像是有好几个人蹑手蹑脚地尽量放轻了脚步潜行似的;但很快门口就出现了几个人影——当他们看清楚室内的情形时,几乎是一秒钟也不肯错过似的,径直冲了进来。
“一期尼!”
“一期尼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你哪里不舒服?头痛吗?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是药研和平野。
当然,在他们像两个小火车头一样横冲直撞地冲到躺椅旁边之前,就被柳泉及时伸手拦住了。
“他很好,”柳泉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替这两位忧心如焚的好弟弟以及随后进来的同伴们打一下预防针,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可是当着一期一振的面,话总不好说得太直白。于是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谨慎地说道:
“身体没感觉有其它异状……只是我来晚了一步,那台机器还是起了一点作用……”
大家都不是笨人,也对她的性格很熟悉了,看到她这副有点吞吞吐吐的样子,几乎立刻都反应了过来情况似乎有哪里不对。
好弟弟药研和平野是首先爆炸的。他们急着大叫道:“一期尼你怎么样了?!你还记得我们吗?你还记得什么事?”
一期一振似乎被弟弟们迸发的激烈情绪吓了一跳。柳泉不得不又抢在他出声作答之前说道:“……没关系,没忘多少,都是不重要的事情,他还记得以前本丸的审神者是瞳小姐哦……”
大家:“……”
这个话题似乎有点敏感,从女审神者半开玩笑似的说法中应该也能分辨得出一点别样的暗示意味;大家都尴尬地沉默了下来,即使是刚刚最焦虑又担忧的藤四郎家小短裤们也陷入了忐忑不安之中。
最后,打破沉默的居然是最后压阵进入房间的山南。
他似乎对面前这些人之间微妙的情绪暗涌毫无所觉、也并不在意似的,轻轻叹息了一声,提醒道:“……接下来我们还要做些什么?把这些人都救出来,今天的任务就可以算是圆满完成了吗?”
柳泉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反应了过来,脸上那种惆怅的情绪一瞬间就消失了,重新露出了敏锐警觉的神色。
“不……这当然不是全部。”她说,然后担心似的最后扫了一眼半坐起来的一期一振,继而转向全部汇集过来的付丧神们。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的话,就暂时等一等我吧。假如等一下时之政府的守卫会找过来的话,你们就转移到其它地方去……”
她停下来,好像认真地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者,你们现在就可以先行回到本丸去。传送阵在一楼,趁着时之政府的守卫还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状之前——”
“我跟你一起去。”山南果断地说道。
女审神者好像愣了一下。
“……不像他们,我在这个世界里无处可去。”山南又补充了一句,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平静的笑意。
和从前的他习惯使用的说话方式一模一样,他用温柔的嗓音和平静的语调,说出最残酷的事实,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足以令人心痛——可是他本人还是那么温和地微笑着,仿佛对他所说出的一切残忍的真相和情绪都毫无所觉一样;而这件事无疑更加增添了别人对他寄予的同情与不忍,仿佛情不自禁地就想要对他更和善一点,更温柔一点,更顺服一点——
而他似乎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无声无息间就操纵了别人的情绪,让别人不自觉地沿着他的想法来思考,让他顺心如意的。
柳泉虽然熟知山南的这种套路,可是她可耻地再一次被这种套路击中了。
“不!你并不是无处可去……”她争辩道,似乎有点急切地想要让他打消那种负面的想法一样,飞快地说道:“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啊……你完全可以留在这里,因为这里就是山南先生和大家所拼力维护、想要达到的未来——”
山南轻轻笑了一声。他垂下视线,脸部清隽的线条在室内苍白的灯光照射下,竟然显得有几分脆弱感。
“不,”他低声说道。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这里是你的‘现在’。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假如有一个地方能够让我一直见到你,而不用担心那些突然降临的离别的话,我想那我就呆在这里也不错……”
一期一振有点困惑。因为他总是有种奇怪的错觉,仿佛大家此刻似乎都在悄悄窥视着他的脸。
在他的印象里,姓“山南”的人,在历史上当然只有新选组总长山南敬助最为有名。而且,既然能够用这么熟稔、这么充满回忆与一丝丝惆怅的口吻对面前这个年轻姑娘说话,那么他们两人一定是从前就已经相识的旧友了。
他有点想不明白,这样的一对老朋友说话,为什么其他的付丧神同伴们会把奇奇怪怪的视线投向他。
虽然这位山南君和这个冲进来救他的年轻姑娘说话时的语气是奇怪了一点儿——就好像带着点暧昧的、似乎要把其他人都排斥在外的那种意味——不过,这也不是他应该管的事情……吧?
他有点尴尬,于是轻咳了一声,想要暗示那位很有可能是历史上的那位新选组总长的清俊男人,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请他稍微注意收敛一点那种毫不客气地向着其他人散发出“我才是最熟悉、最了解、和这个姑娘最亲近的人”的气场——
不过,下一刻反而是他的弟弟药研——那个,在他的印象里似乎被时之政府召走,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弟弟,此刻居然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还有余力为他担心的弟弟——开口了。
“既然您也要去的话,那么我们也跟您一起去,作最后的战斗吧。”
药研那有丝低沉的、仿佛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音在房间里落下,那位当年的新选组总长一瞬间就从镜片下向他投过来锐利的一瞥。
药研仿若压根没有看到那一瞥似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地朝着那个年轻姑娘认真地说道:“请您不要再把我们丢下了。假如我们没有怀着站到您这一边的觉悟的话,我们今天就根本不会来到这里。”
一期一振:?
他感觉弟弟犹如在打哑谜。更令人困惑的是,其他人脸上都一瞬间流露出“啊,是这样啊”的了然神情,仿佛下定了某种同样的决心一样。只有他还因为不了解前因后果而感到困惑——可是,他猜想,能够让当年那么坚决地想要帮助瞳小姐的弟弟,此刻这么坚决地想要跟随她去冒险做大家都想像不到的事情的话,那么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姑娘,一定是曾经做出过了不得的事情、或者让他们承了了不得的恩惠,因此完全获得了弟弟和其他同伴的信任吧。
……而且,他也想相信她。
相信这个在他的眼里有些陌生、又不知为何感到有点莫名熟悉的姑娘。
药研转向一期一振,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竭力忍住了,只是简单地说道:“一期哥,你看她也是救了我们的人,为了报恩,我们也要助她一臂之力……对不对?”
药研那种小心翼翼的、仿佛像是对着受伤的小孩子一样说话的口吻,让一期一振感到一阵有趣。
或许刚刚在这个房间里,自己的确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对待,受了些外表看不出来的伤害,所以大家现在都想要小心翼翼地照顾他吧。
不过,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样格外的优待。他觉得自己也还有余力去帮助面前的这个姑娘达成一些愿望。
于是他点了点头,温和地笑了,说:“嗯,是应该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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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1日:
我觉得我最近可能是受到了笔记本之神的白眼
因为我的笔记本今天再度玩完了
刚弄好键盘,今天一开机,发现电源适配器坏掉了
也就是说,我的笔记本在勉强支撑完今天的更新之后,唯一能用的电池电量已经见底
这个笔记本我才买了不久啊啊啊啊
问了官方服务中心,即使明天一大早就去修,新的配件也可能要到下周二三才能送来
我尽量这中间抽空找地方码字哦
下次更新:预计要到周一或周二了,很抱歉【土下座
如果笔记本提早能修好的话我会提前更的。
下一章大家可以猜猜要做什么了hhh
世界线要收束到刀男线那边,大致来说就是刀男线的平行世界那样吧【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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