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想了这么多事情, 墙上挂着的那只老蜜蜂居然还是没下文。他有点烦躁起来, 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假设你的眼睛还没被甜腻的糖浆糊住——假如没有的话,你就应该看见那个架子上那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瓶子,一个都不少。还有很多蠢材要靠着它们,在魔法部那群大脑里塞满肌肉的人们面前证实自己像只球遁鸟一样清白而无辜——”
邓布利多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 向着那个架子的某处指了一指, 说道“也许你愿意帮我这个已经没有魔力的可怜老人一个忙?请帮我念‘关于碧歌妮娅的记忆瓶飞来’。”
斯内普微微愣了一下。
她还给这只老蜜蜂留下了这种东西?那瓶子里装着的是什么?是她对这只老蜜蜂所倾诉的她真正的过去?还是她想留下的什么记忆?
邓布利多咳嗽了一声。斯内普这才发现他自己居然有几秒钟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挥动魔杖,不怎么情愿地潦草说道“关于碧歌妮娅的记忆瓶飞来!”
一只水晶瓶从那个堆得满满的架子的某个角落飞出来,嗖地一声落在他掌心。那只瓶子并没有装满,事实上它的里面只有堪堪铺满瓶底的可怜的一丁点儿银白『色』气体。斯内普怀疑地盯着那只瓶子, 总觉得邓布利多突然让他找出它来是不怀好意。
那只老蜜蜂果然开始无良地煽动他在没有获得这段记忆的相关人士的允许之下, 就用冥想盆去查看它。
“我其实不应该对你说得太多——也许你不知道,那个姑娘『逼』着我发了个誓, 要求我不能将关于她的所有记忆留下来, 尤其是不能让你看到——哦, 这种『性』格怎么会是一个格兰芬多呢?我猜戈德里克那顶老帽子一定会断定她和当初的哈利一样, 也很适合斯莱特林的……”他做作地叹了一口气, 仿佛沉重又无奈的样子, 好像心里正在做着极大的思想斗争一样。
“可是……幸好我钻了个誓言的空子。她要求我起誓的时候,以为到那时候为止我们就没有交集了;她并没有想到我后来还会去找她,而且获得了这个——”他伸出右手食指, 指了指斯内普手中那个只盛着一丝少得可怜的记忆束的水晶瓶。
“这个不受我的誓言的限制。所以我把它擅自留了下来。”
斯内普虽然觉得那个冒牌货再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惊讶了, 听了邓布利多这一番话之后还是难免愕然地瞪着他。这个老巫师是在煽动他无视那个莉莉本人的意愿, 利用邓布利多誓言的漏洞,去窥探她不愿让他知道的内心或秘密吗?!
“西弗勒斯,我想你应该清楚,当初莉莉——碧歌妮娅——是为什么加入凤凰社的。”看见斯内普一动不动,并没有立即按照他的想法去使用冥想盆,邓布利多换了一种语气,十分严肃而郑重地问道。
斯内普抿着嘴,没有回答他。
邓布利多似乎也并不期待斯内普能作出什么回应,捋着他那一把绑了好几个花里胡哨的蝴蝶结的长胡子,继续惹厌地自顾自说道“你知道,她那个时候是怀着对你深深的歉疚才肯这样做的……虽然我个人认为,她无需对你觉得抱歉,因为她自己也不愿意看到一切变成这样——”
斯内普感觉头脑里有一根弦终于啪地一声绷断了。
他强忍着将手里的那只水晶瓶扔到老蜜蜂画像上去的冲动,绷着下颌,硬梆梆地打断他“说、重、点!”
旁边一幅画像里的人不满地说道“哦,西弗勒斯,你真是无礼。”
斯内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是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和他的玄孙——那只惹厌的大黑狗一样顽固自大的老头子。
老布莱克住了嘴。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哦,别这样,西弗勒斯。我只是想抒发一点身为老人的感慨……你不知道,看到那个年轻的姑娘伤心,真是一件令人心碎的事情——”
为了阻止他说出更多令人心烦的无聊话来,斯内普粗暴地拔开瓶塞,一下将那个瓶子里可怜的一点银白『色』记忆全部倾倒入冥想盆。然后不知为何,他念了个咒语,两道天鹅绒的帘幕从房间的两端嗖地一声相对飞过来拉上了,将墙上那一排霍格沃茨前任校长们的画像遮掩得严严实实。
他听见那层帘幕的背后,有各种不同的声音发出相同的“噢”的一声,有人是惋惜,有人是气愤——但总之,他认为他们终于可以在他观看那段看起来长度不会超过十分钟或更短的记忆时,安静下来不会再惹他心烦了。
他犹豫了一秒钟,将头埋进冥想盆。
一阵预料中的天旋地转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于霍格沃茨麻瓜研究课教授的办公室里。而莉莉并没有在。
然后他看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走进来的人竟然是那只老蜜蜂。
斯内普瞪着他,不敢相信他有一天也发展出了这种破门而入,窥视别人隐私的爱好。然后他注意到邓布利多的右手已经发黑,走路的方式也十分迟缓且颠踬。他怀疑这就是邓布利多活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天。
但是在这么重大而混『乱』的一天,很多很多事情都挤拥在一起等待着发生,等待着最后那决定一切的时刻到来。而这种时候,他还来这里做什么?!
邓布利多的表情很凝重,似乎在室内寻找着什么。但几分钟过去了,他却一无所获。最后他终于聪明了一次,举起魔杖喊道“莉莉·伊万斯最后留下的文件飞来!”。
一团快要『揉』得不成样子的羊皮纸倏然从桌脚的垃圾桶里飞出,像金『色』飞贼一样照着邓布利多的面门直直撞了过去。邓布利多以一种不属于他这种垂暮老人的敏捷向旁边猛地一闪,伸手及时抓住那个纸团。
也许他应该去当个找球手。斯内普刻薄地想。
但斯内普不明白邓布利多到这里来找这个纸团做什么。他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候。他只记得那一天他在霍格沃茨和食死徒之间两边奔忙着,无暇顾及到莉莉的去向。然而在他记忆里,她的确那天是奇怪地消失了很久,直到——
他突如其来地皱起了眉头,不愿意再回忆下去。现在不用那只老蜜蜂向他解释,他也能够推测出来,她也像他一样,蛰伏在这座古老而神圣的巨大城堡的某处,静静等待着决定他们最终命运的那一刻降临。
他曾经怨恨邓布利多没有顾及到他的灵魂,只顾着在那些小巨怪面前做圣父。可是现在他明白了,这世上还是有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灵魂践踏在脚底,堕落于地狱,以换取他的灵魂清洁完整的。
他现在能够猜到在这漫长而困苦的一天里,她都做了些什么决定。即使那决定也许有一天将会把她自己推向死路,就如同后来在马尔福庄园里发生的一切那样。
他莫名而奇异地有种直觉,令他毫不怀疑她早就已经预见到了后来的那一切,所以她接下去的一切表现都简直要比贝拉特里克斯更加疯狂——在毫无征兆之下翻脸以缴械咒攻击他;在卡罗兄妹进驻霍格沃茨之后突然消失,又以碧歌妮娅的面貌再度出现;当他打算响应伏地魔的召唤时阻止他前往,又在他最终到达马尔福庄园之后以莉莉·伊万斯的外形被那些暴徒抓回去!……
他感到一阵心悸。他不敢再往下想。
但是,他想,以那个莉莉的『性』格,她假如愿意给邓布利多最后留下什么讯息的话,决不会只是把没写完的信『揉』烂了丢弃在这里不寄出去,就随随便便消失的。他得承认她的『性』格里确实和真正的莉莉一样有着一些格兰芬多的成分,开朗,外向,热情,阳光……而且更懂得倾诉与聆听——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不过,那就是所谓的“善解人意”吧?
所以,她匆匆把这张纸『揉』成一团以后丢在这里,是因为她觉得这张纸没有被传递出去的必要?还是因为临时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导致她没能彻底销毁这张纸就不得不立刻离去?
他走到邓布利多的身后,看着邓布利多用了个魔咒将那张羊皮纸恢复成没被它的主人蹂躏之前的平整状态。然后他展开那张纸。
纸上哪里写着什么他预期中的关于此后的事宜的交待,或者一些只有她才知道的、想要告诉邓布利多的秘密。
纸上只有一首短短的小诗。而且言语拙劣,修辞粗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有名的、出『色』的诗人写出来的。
那首诗甚至连押韵都没有,看起来更像是从什么其它语言翻译过来的。内容之简单,让人简直想要嗤笑写下它的人,文辞是多么的拙劣,头脑是多么的幼稚。
这甚至不能说像是一封遗书。但当他看到纸上内容的一霎那就已经奇迹般地明白,这就是一封遗书。
当他看清了纸上的字迹时,身体里突然腾起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仿佛被连续叠加了好几个钻心咒同时作用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一瞬间前额上就渗出了密密的汗珠,似乎有一只手冷酷而用力地攥着他的心脏一点点握紧,直到他的心脏缩成一个小球,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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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9日
好的我知道你们都在期待着这首诗!【喂!
这首诗之前虽然妹子多次引用过,但是基本上都是在妹子的内心os里。所以,这是教授第一次看到这首诗(不算番外的话w
下次更新明天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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