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终于挤出一句气话来。
“……如果他对我这么不满的话,那么你就干脆取代他去做总理大臣好了。反正以前在高中的时候,理事长大人不就这么暗示过你了吗。他说‘年轻人就是要具有这种稳重的姿态,才能让人放心把这个国家交到你们手里’什么的……”
“哦呀,你记得很清楚嘛。”室长大人诧异地说道。
柳泉:“……我当然记得很清楚了。事实上,和礼司君共同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很清楚。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忘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室长大人就发出一声低笑。
“呵呵呵呵呵……”
柳泉:?!
“瞧,这不是很好吗。”室长大人声音低哑地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不知为何,柳泉总觉得那种醇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压低了之后仿佛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诱惑感,使得她一瞬间就不由自主涨红了脸——以及耳朵。
“咳、什……什么很好?”她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有点尴尬似的装出一副没被室长大人色气全开的气场影响到的样子。
“记住自己以前经历过的事情,总结其中的经验和教训并切实遵行,以后才不会走弯路。”
室长大人突然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用这么一副先知一般的口吻说道。
……除了他的双手还是环绕在柳泉背后之外,他看上去简直正义凛然极了,像一位威严不可侵犯、充满睿智和强大能力的上位者。
柳泉:“……”
妈妈我的未婚夫又在完美演绎着精分现场呢肿么破。
然而,不知为何,现在那些吐槽的心,在看到这个人出现、被这个人拥抱之后,却仿若骤然受热的冰川一样冰消瓦解了。柳泉仰着脸望着宗像礼司的脸,看着他那副还是和平常一样镇静淡然的表情,想起刚刚在自己身后响起的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今天稍早前在她离开ScEptER4屯所之前、淡岛世理对她说过的话。
【这样一个人……他永远都记得你,把那些记忆都好好地珍藏着……】
【想一想这件事背后的意义……想一想室长对你来说的意义。】
还有,在市村零的那间公寓里——在那间墙上贴满了充满恶意的、被毁坏的照片的小小房间里,响起的魔咒一般的歌。
【已经迷恋上了你
我也不知道什么黑魔法
但是好想见到你
在你身边醒来
笑着对我说早上好的你
好想见到啊
现在马上从那个拐角处冲出来
不行吗
来到我的身边
尽管诞生于不同的星球上
凭借偶然和那个叫什么夏天的魔法的力量
成为我的人
难道不行吗】
是啊。尽管诞生于不同的星球上,尽管发生了许许多多比魔法还难以置信的事情……我还是,好想见到你啊。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副尊容。
脸上又是脏污、又是血痕,有划破的伤口、还有被重击而留下的淤青……只怕是吃藕得连妈妈都会嫌弃的吧。
然而,这个人注视着她的脸,露出动摇的表情,紧紧拥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在她最丑最狼狈的时候——在她几乎要面对自己迄今为止的最大失败、已经完全丧失了那种玛丽苏的横扫一切的光环之后,他请求她和自己结婚,从今以后永远在一起,跨越那些还是会出现的分歧和争执,彼此信任、彼此支撑、彼此理解,亲密无间——
啊啊,这就是那些爱情中,会出现的hAppYENdING吧。
柳泉微微勾起唇角,小心翼翼地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大,以免牵动脸颊上的瘀伤。
“你说得对。”她说。
“在总结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其中的经验和教训之后,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宗像礼司:“……哦?!”
他很感兴趣似的注视着她。
“不管是谁去当这个总理大臣……”柳泉继续说道。
“不管你将来会站到多高的位置上……”
“不管我们是不是还会有意见分歧或产生争论的时刻……”
“不管要面对多么危险而棘手的敌人……”
“不管我们会不会是永恒的胜利者——不,其实失败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总有穷尽人类的智慧也预料不到的事情……”
柳泉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环绕在室长大人腰间的手臂用力紧了一紧,作为强调。
“我得出的结论是——”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
然后引用了一句他们都很熟悉的歌词作为答案。
“‘我的ENdING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的话,我就不喜欢’——我是这样想的。”
宗像礼司:!!!
他微微愣了一下,听着她用一种唱歌般的调子,一点都不害羞似的异常坦率地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直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想去……”
“希望你也能一直想着我的事。”
“即使说出这样的话感觉很逊……”
“我也要说——宗像前辈,请和我结婚。”
宗像礼司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似乎有片刻的空白。然后,他的脑海里似乎慢慢浮现了和这些爱情里所描述的感人台词几乎一模一样的话语……不,歌词。
【无论多少遍我都会说
直到你听到为止
我喜欢你】
这就是接下去她想要说的话吧。
【我只是个凡人,特殊社团什么的恐怕不适合我呢】
她清脆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语调里微微带着一点恼怒似的抗拒感。
啊啊,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回答他的话吧。
那个时候,他也向她提出了请求——是什么样的请求呢?加入他麾下的青部,是吗?
那一次,他被她拒绝了啊。
他在心底微微感叹着,想起自己当时的回答。
【做好觉悟吧】
是的。柳泉信雅君,做好觉悟吧。
“说起来,信雅君当初为什么会突然同意加入青部呢?”
他并不痛快地给出“YES”这样的答案,而是转而向她抛出了这种看似完全无关的问题。
然而她好像完全不吃惊他这种天外飞来一笔的画风似的,歪着头想了想,才说道:“……感觉算是,一种使命吧?”
哦。他想。
原来真的不是因为被他的领导力和感召力所打动啊,真让人有点……失望呢?
他笑了笑,并不因此而生气。
“说起来,当初我重建ScEptER4,也并不单单是为了要担负起身为青之王的责任——不,不如说是,作为青之王而觉醒,我感到很欣慰吧。”他说。
她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听到这样的答案似的。
“很像是礼司君会做的事情啊。”她说,“石板也不可能完全无视本人的性格和追求的理想,随意把什么根本做不了的领域强加于人吧?比如说,我就完全无法想像周防前辈来当这个青之王啊。”
宗像礼司默了一下,然后哼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敢想啊。”他说。
然后他似乎不欲再听到她狂放的脑洞似的,继续说了下去:“然后,看到ScEptER4和青之王需要担负起来的责任,我感觉这正是自己应该去完成的事情……是一种最正确的大义和使命。”
他的视线忽然闪了闪,表情微妙地产生了一点变化。
“……因为这个世界上再糟糕的事情也应该有人来担心和处置呢。”
他大义凛然似的说道。
柳泉:“……?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种糟糕的直觉下一秒钟就应验了。
因为室长大人大义凛然地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也算是糟糕的事情的一种,所以我也有义务一直担心下去呢。”
柳泉:“……你不要以为没了魔杖我就不能阿瓦达你啊尊敬的室长SAmA!!”
对这种隐然的死亡威胁(?)好像显得并不在意,室长大人露出一个悠然的笑容。
“所以,为了表明我解决你这件糟糕事情的决心,请接受这个吧。”他说。
然后他腾出一只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折叠得很好的纸,递给她。
柳泉顶着一脑袋【???】地拿过来一看,立刻就惊悚了——
婚·姻·届!!
……谁会在赶来支援有性命之危的同事兼女盆友的时候,还随身携带婚姻届啊!?室长大人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类吧?!
柳泉瞠目结舌地看着男方那一栏已经全部填写完毕并签名盖章的婚姻届,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要混乱了。
诚然我们好像已经对结婚这件事达成了共识,并且为显示公平、都已经厚颜无耻地向对方求了婚,然而一句YES都还没听到的情况下就要填写婚姻届,这也太——
她还没从看到这份文件的震惊之中缓过劲来,就听见室长大人发表了更震撼的言论。
“啊,说起来——既然我们双方都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免得自己一想到糟糕的未来马上就会动摇,所以今天就去把这个上交吧,这样经过法律程序的正式认可之后,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呢。”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施施然地说道。
柳泉:“……”
妈妈啊我感觉自己想要有个正常一点的求婚仪式的奢望是不可能实现了,肿么破!